聞景煥聽完，不禁嘖嘖稱奇。
    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雲娘，你這腦子轉得比我那快馬還靈，當真是聰明過人！”
    可話音剛落，他的神色便沉了下來，輕輕將她摟入懷中，歎了口氣，“隻是苦了你，不僅要編造謊言，還得用這苦肉計才能取得蕭妄的信任。”
    “這段日子，你定是擔驚受怕，真是辛苦你了。”
    “別提了。”
    卿夢萱靠在他肩頭，苦笑著說“誰讓我當初非要執意去救恒王，如今落得這般田地，也算是咎由自取。”
    “現在中了你一箭，就當是買個教訓得了。”
    “對了，我差點忘了！”
    聞景煥猛地反應過來，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手忙腳亂地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玉瓶掰開，隨即倒出一顆泛著微光的解毒丹。
    將丹藥塞進卿夢萱手中，聞景煥語氣急促又帶著幾分愧疚，“雲娘，快把這解毒丹服下！”
    “這是我從軍營中特意帶來的，就是以防萬一誤傷他人。”
    “都怪我，差點害了你！”
    他一邊說著，一邊仔細叮囑，“每次服用半顆，一日三次，連著服三日，體內的毒便能解了。”
    卿夢萱握著解毒丹，目光在丹藥與聞景煥之間來回流轉。
    略一思索，便用牙齒將丹藥小心地掰下一小塊，塞進嘴裏。
    “雲娘，你這是作甚？為何隻吃這麽一點？”
    聞景煥見狀，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疑惑與焦急，伸手便要去奪她手中剩下的丹藥。
    “毒入體內，若不及時解了，定會留下後患，”
    “這個時候你莫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你覺得我像是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人？”
    卿夢萱此刻也有些為難，猶豫了半晌才開口道“我也知道中毒很麻煩，可事情到了這一步，我是真的沒辦法的。”
    聞景煥的手僵在半空，望著卿夢萱倔強的眼神，喉頭像是堵住一般。
    “是不是蕭妄那混賬發現了什麽？”
    “沒有，你別多想。”
    卿夢萱掰開他緊握的手指，將剩下的解毒丹仔細包好“中箭後我便陷入昏迷，醒來時傷口已包紮妥當。”
    她指尖摩挲著藥布邊緣的針腳，“蕭妄生性多疑，難保不會借禦醫之手做些手腳。”
    “如果蕭妄當時安排禦醫不給我解毒，而我今天吃了解藥後短短幾天就把毒解掉……”
    卿夢萱臉色頓時有些難看，“一旦被發現，那不管再怎麽遮掩都沒用了。”
    “可毒發耽擱不得！”
    聞景煥聲音發顫，握住她冰涼的手貼在自己心口，“若體內餘毒未清……”
    “放心吧，我有考量。”
    她靠進他懷裏，溫熱的呼吸掃過他頸側，“別忘了我可是醫師，平常沒事的時候我也會研究一下體內毒素……”
    “雖然突然解毒有些奇怪，可要是一點點將毒素抽離想來也沒什麽。”
    望著卿夢萱那頗有些戰戰兢兢的樣子，聞景煥頓時感覺一陣內疚……
    好端端的，自己幹嘛要把她牽扯到這裏麵？
    明明自己找到恒王，隻要把人帶走就行！
    結果卻偏偏拖著所有人在這破地方受苦！
    “你聽我說！”
    聞景煥猛地抱緊她，“雲娘，若覺得太苦，明日寅時城門換防，我帶你走。”
    “恒王的事，我自會聯絡舊部……”
    “王爺！”
    卿夢萱突然抬頭，眼中閃著光亮，“我有恒王的消息了。”
    “什麽？！”
    聞景煥下意識應了句，片刻後才反應過來，雙手死死按住她肩膀，“你說真的？！恒王他……”
    “就在蕭府地牢。”
    卿夢萱的聲音發顫，指尖死死摳住聞景煥的手腕，“我被扔進去的時候，意識模糊，而蕭妄在一番盤問之後，我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聞景煥周身氣息瞬間冷下來。
    “後來，恒王主動跟我搭話，我才意識到他原來從一開始就落到了蕭妄手裏。”
    卿夢萱閉上眼，睫毛不住顫抖，“我曾觀察過恒王的狀況，但從神智上看恒王就已經有些勉強。”
    “而且，我看恒王的樣子，似乎也是吃了些別的東西……”
    “蕭妄這狗賊！”
    聞景煥猛地甩開椅子，眼中布滿血絲，“我和恒王從小一起長大，他竟下此毒手！”
    “你等著，我現在就去砸了那地牢，把他的狗頭擰下來當夜壺！”
    “你發什麽瘋？”
    卿夢萱踉蹌著擋在門前，“你真以為蕭妄這裏是攝政王府？”
    “地牢裏陰森重重，誰都不能保證有沒有機關或者別的安排，你這麽倉促誰能保證能把人救出來？”
    “我也實話提醒王爺，上次王爺能從太子府殺出重圍固然不簡單，可運氣成分更多！”
    “而且就算恒王沒被下毒，你我兩人帶著恒王又如何能從楚都脫身？”
    “那你說怎麽辦？！”
    聞景煥一拳砸在牆上，“難道看著他在那裏活活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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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
    卿夢萱抓起案上的燭台，火苗在她顫抖的指尖搖晃，“等摸清地牢地形，等恒王體內毒素緩解，等蕭妄放鬆警惕……”
    她突然劇烈咳嗽，“而王爺如今手上的武力是我們最大的依仗，在有十足把握之前，決不能倉促動手！”
    聞景煥看著她染血的指尖，滿腔怒火化作心疼。
    他上前將她輕輕摟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發頂“雲娘，我發誓……”
    “隻要能夠帶恒王離開，那日我必定讓大楚蕭氏付出代價！”
    見聞景煥緊繃的脊背終於鬆弛下來，卿夢萱暗暗鬆了口氣。她轉身從妝奩底層抽出半卷宣紙，就著燭火鋪開。
    “地牢地形我記得七七八八，雖不準確，但能做個參考。”
    筆尖蘸墨的沙沙聲中，蜿蜒的甬道、寒潭位置與鐵籠分布逐漸成型。
    “這段時間在二皇子這裏，我也打聽到二皇子蕭妄和太子蕭蘅的矛盾，遠比我想得更尖銳。”
    卿夢萱將毛筆重重擱在筆洗裏，“那日你和楚大哥在太子府大鬧一通，事後太子以‘護衛不利’為由，要收編蕭妄的金吾衛。”
    “也正因如此，蕭妄才急於借我之口找到你，好保住他麾下金吾衛。”
    “兄弟鬩牆……這對我們倒是機會。”
    聞景煥的手指突然重重叩在圖紙上，“好！就讓他們鷸蚌相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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