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卿夢萱後背滲出的冷汗浸濕了裏衣。
    隨著“吱呀”一聲，黑衣侍衛踏入房門。
    他垂首抱拳，目光卻如毒蛇般掠過卿夢萱緊張的臉。
    “有何事稟報？”
    蕭妄靠在雕花椅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擊扶手。
    “殿下，卑職今早按您的吩咐去林苑請姑娘過來，不巧發現了一件事。”
    黑衣侍衛展開染著泥漬的帕子，金線繡就的蓮花在燭光下泛著冷光，“姑娘身旁丫鬟春桃，自說今早撿到了這方帕子。”
    “帕角繡著太子府的標識，而春桃稱是在卿姑娘院落附近撿到的。”
    卿夢萱感覺喉頭發緊，指尖深深掐進掌心。
    春桃確實今早撿到了帕子，這一點無可厚非。
    可他這蓄意強調“卿姑娘院落附近”的措辭，雖然也是事實可這明擺著就是奔著自己來的！
    “哦？還有這事兒？”
    一聽這話，蕭妄臉上表情瞬間凝固，轉而看向卿夢萱。
    “你不準備解釋一下嗎？”
    “殿下明察！”
    卿夢萱強撐著揚起笑臉，聲音卻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春桃今早打水時，在井邊撞到個神色慌張的小廝，這帕子就是從小廝身上掉出來的！”
    “她撿了就立刻交給我，我本打算第一時間稟明……”
    “結果這侍衛大哥一進來就看到了這東西，我一時不知道這東西何等嚴重，所以才遲遲沒有開口！”
    “神色慌張？小廝？”
    蕭妄突然起身，大步逼近，玄色衣擺掃過滿地狼藉，“說得倒輕巧！太子的眼線會這麽不小心暴露？”
    “分明是你二人串通，故意拿這帕子來試探本王！”
    卿夢萱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殿下，此中還有一處細節。”
    侍衛適時補刀“殿下，春桃起初並未主動交代帕子一事。”
    “是卑職再三逼問，此物才由姑娘交出……”
    “卑職覺得，其中必有蹊蹺。”
    卿夢萱踉蹌著扶住桌案，受傷的肩膀撞得案上銅鎮紙哐當作響。
    “春桃膽小，被侍衛大人一嚇自然慌亂！”
    “若真是我勾結太子，怎會留著這明顯的證物？”
    “求殿下派人去井邊查問，定能找到當時目睹的仆役！”
    她眼底泛起淚光，聲音帶著幾分慌亂，“還請殿下徹查，莫要冤枉好人！”
    蕭妄盯著卿夢萱微微發顫的睫毛，喉結滾動兩下，隨即突然轉向黑衣侍衛。
    “那小廝，抓到了？”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
    “嗯……”
    侍衛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抱拳的手青筋暴起，恭敬卻又帶著幾分不安地稟報道“回殿下，今日按您吩咐徹查府邸上下，確實發現那小廝暗通太子府。”
    “府衛查清他的底細後，已當場處置了。”
    他頓了頓，偷瞄了一眼蕭妄陰沉的臉色，又補充道，“可惜沒來得及從他嘴裏問出更多消息。”
    書房內陷入死寂。
    卿夢萱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那小廝已死，死無對證，如今自己渾身是嘴也難辨清白。
    她強忍著雙腿的發軟，直視蕭妄的眼睛，聲音裏帶著一絲哽咽“殿下，這其中定有誤會。”
    “若我與那小廝有關，何必讓春桃撿帕子，又何必在此等殿下質問？”
    “嗬嗬……這倒是真有意思。”
    蕭妄突然冷笑一聲，笑聲裏滿是諷刺與懷疑“死無對證，倒真是幹淨利落。”
    他緩緩踱步到窗邊，背對著兩人，聲音冰冷得如同臘寒冰。
    “本殿的府邸，何時成了藏汙納垢的地方？”
    “今日能揪出一個小廝，明日就能冒出十個八個！”
    侍衛站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出，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窗外蟬鳴聒噪，卻壓不住書房內令人窒息的寂靜。
    蕭妄猛地轉身，“傳春桃。本王倒要聽聽，她還能編出什麽花樣。”
    不過盞茶功夫，春桃便被侍衛拖拽進來。
    她發髻散亂，膝蓋上沾著泥汙，見到卿夢萱的瞬間，眼眶瞬間通紅。
    “姑娘救我！他們說我私通太子府，還、還打我……”
    “住口！”
    黑衣侍衛一腳踹在她後背，春桃悶哼一聲撲倒在地。
    蕭妄踱步到她麵前，彎腰捏住她的下巴，“你說在井邊撞見小廝，那小廝長什麽樣？”
    “小、小的沒看清……他戴著鬥笠，跑得太快了！”春桃渾身發抖，眼淚混著塵土往下淌，“但帕子真的是他掉的。”
    “當時火房的王嫂讓我去打水，她還在火房裏忙著燉肉呢，她能作證！”
    蕭妄眼神微動，餘光瞥見卿夢萱攥緊的拳頭，冷笑道“聽到了嗎？”
    “代本殿去問問。”
    半個時辰後，侍衛匆匆折返，額頭上滿是細汗“殿下，王嫂正在火房掌勺，確實如春桃所說，今晨是她讓春桃去打水的。”
    蕭妄眼神微動，餘光瞥見卿夢萱攥緊的拳頭，突然冷笑。
    “那他可有聽到院子裏的動靜？亦或是春桃和那小廝之間說了什麽？”
    話音未落，卿夢萱隻覺渾身血液都涼了——
    林苑和夥房中間起碼隔著三十多步，更何況根據春桃所說，和那小廝根本就沒跟她說上兩句話。
    這如何能聽得清？
    “殿下！這一切太過巧合，分明是誤會啊。”
    卿夢萱猛地跪了下來，肩頭的傷口因動作撕裂，動作也變的踉蹌，“我當日可是從太子府逃出來的。”
    “若與太子勾結，為何不銷毀帕子，反而要等侍衛搜查？”
    “銷毀？你倒是提醒本王了。”
    蕭妄突然抽出侍衛腰間的佩劍，寒光一閃，劍尖抵住卿夢萱咽喉，“或許，你是想借著‘主動上交’洗脫嫌疑，再尋機殺人滅口。”
    “畢竟春桃平常照顧你，知道了一些你不願讓她知道的事情也說不定呢。”
    “殿下，小的怎敢如此。”
    春桃突然掙紮著撲過來，死死抱住蕭妄的腿“殿下明鑒！”
    “姑娘入府以來待我如親姐妹，怎麽可能……”
    話未說完，蕭妄一腳將她踹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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