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空間中看完這一幕的五人，皆是神色沉鬱。
    他們都“愛”她，所以此時此刻他們都共情了林安的悲傷。
    那個人呀……
    就是有這樣的魅力。
    霍去病神色黯然。
    愛一人，是願意付出生命的。
    為什麽那個人不能是他呢？
    就因為他比那該死的愛新覺羅家的老四晚遇到她嗎？
    朱允炆負手而立，唇抿得很緊。
    雖然這片段中，沒有果郡王出現。
    可想也知道，若是得知餘鶯兒死去，在遙遠彼岸的果郡王，也會心碎而死。
    扶蘇看著光屏中癡癡笑著的小廈子，倏地開口喊道：“主播，主播，能讓林安最後見一次她嗎？”
    呂雉也道：“還有安陵容。”
    武則天：“至少留一句話給張晚晚。”
    霍去病和朱允炆卻沒開口。
    霍去病明白，如果真能見到最後一麵，他或許會強迫她活下去。
    畢竟，彼時他已經是帝王。
    他或許會懇求，會威脅，會強迫……
    可無論哪一種方法，他都不願意。
    那是她的選擇。
    他尊重。
    即使心痛。
    至於朱允炆也沒開口，畢竟果郡王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呢。
    根本趕不回來。
    【作為遊戲發生錯誤的賠禮，當然可以。】
    扶蘇再睜眼，就已經成為了林安。
    他拉住王福問：“現在是乾隆幾年幾月？”
    王福懵逼，師父怎麽問這個問題，還直呼皇上年號。
    不理解歸不理解，王福卻還是老實回答：“師父，現在是乾隆十年十月。”
    十月了。
    雍正帝和餘鶯兒是死在十二月。
    還有一個多月時間，他還有時間。
    扶蘇立刻找了個借口休假，收拾行李就出宮前往餘鶯兒如今所在的江南。
    恰好，他在路上遇到了喬裝打扮的呂雉，兩人當即決定同行。
    一路上，用了將近一月，終於到了餘鶯兒如今的住處。
    那是一處鄉間小院，外麵攔著籬笆，籬笆上麵有攀岩的藤蔓，想來春天時，會有漂亮的花朵盛放。
    籬笆裏麵是個小院，開辟出了幾塊菜地。
    聽到動靜後，兩人就看到武則天走了出來。
    “你們來了。”
    三人相視一眼，確定都是玩家。
    餘鶯兒看到扶蘇和呂雉，挑了挑眉，露出了一個不摻雜任何雜質的笑。
    “你們來啦，別來無恙。”
    一句話，就令兩人紅了眼眶。
    一時之間，皆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們知道，餘鶯兒顯然已經有了死誌，覺得死前能見到故人，是一件很高興的事。
    扶蘇心裏有些釋然。
    她是在乎他們的。
    玄淩看起來除了有些虛弱，沒什麽異常的，隻是扶蘇卻發現，他已經開始血。
    這段最後的時光，所有人都很珍惜。
    很快，就到了那一日。
    扶蘇幾人提心吊膽到了傍晚，等來玄淩身穿錦袍，往山上去。
    扶蘇上前：“老爺，讓我陪你一起吧。”
    玄淩卻笑著搖頭，“我一個人去就行，卿卿還在山上等我看日出。”
    扶蘇心裏百味交雜。
    他是見過玄淩意氣風發的時候。
    可如今明明還是那麽年輕，卻給他一種垂暮的黯然。
    他剛過不惑……
    扶蘇三人還是偷偷跟上了山。
    他們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夫君，你來了。”餘鶯兒笑得很美。
    歲月並未在她身上落下痕跡，卻將她的氣質錘煉得更加惑人。
    “是的，我來了。”
    他們坐在山崖旁邊的一塊巨石之上，遠處，是暈黃的落日。
    三人能夠看到玄淩麵上的眼神，是那麽的不舍，在黃昏的餘暉映照下，如同一幅泛舊的畫，美則美矣，卻帶著腐朽之氣。
    玄淩親吻餘鶯兒的額頭：“我有一件事一直沒有告訴你。”
    她語氣格外溫柔，“什麽事？”
    玄淩淺笑，“還記得知道你在避孕後，我去找你那次嗎？”
    餘鶯兒哼了一聲，“夫君還說呢，那時候你可凶了。”
    玄淩輕咳兩聲，將餘鶯兒摟進懷中。
    “實際上，那之後我就後悔了。我壞，我怎麽能那麽對你。
    我想，不生就不生，生孩子就像鬼門關走一趟，我不能承受失去你的代價。
    懊惱那般凶你，也慶幸你還沒有懷孕。”
    扶蘇聽著，心裏挺不是滋味的。
    他父皇有很多女人，也有很多孩子。
    卻也有很多女人，死於生產，包括他的母親。
    稍微幸運的，母與子能存活一個，運氣差的，母子俱亡。
    雍正帝很愛昭宜皇後。
    作為旁觀者，他們也都看得明白。
    “夫君從未跟我說過，難道之後我一直沒懷孕，是你做了什麽？”
    玄淩頷首：“我找太醫開了絕嗣的藥，卿卿，在子嗣與你之間，你重要萬倍。”
    扶蘇三人，就在不遠處藏著，偷偷聽著玄淩和餘鶯兒敘話。
    在最後一縷暈黃消失時，他們聽到了玄淩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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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卿，對不起，要留下你一個人了。前路漫漫，你要小心……”
    這位在位不久，卻有著曆史無法抹除功績帝王。
    薨了。
    他在位期間整頓吏治、推行新政、完善密折製度、創立軍機處、改土歸流和攤丁入廟、廢除賤籍、平定叛亂、廢除腰斬。
    延長康熙盛世，更為乾隆繼續推行改革奠定了基礎。
    “你們出來吧。”餘鶯兒沒有哭，隻是抱著安然躺在她懷中的帝王。
    扶蘇幾人上前，一時之間都沒有言語。
    她笑著，像是一朵盛放的芍藥：“你們結束這場遊戲吧，因為你們不可能成功。”
    餘鶯兒，或者說容珂明白，攻略別人是拋棄自我的過程。
    她能做到始終如一是因為她有必須完成的仇恨。
    可這些人沒有。
    這對於他們是打碎自尊的過程。
    “我會跟天幕反應，至於獎勵，我會讓他給你們。”
    扶蘇忍不住問：“獎勵……那你要付出什麽代價，我們又……”又該如何適應沒有你的世界。
    扶蘇手緊緊握著，心疼得快撕裂。
    容珂：“一些微不足道的代價。”
    她之所以參與進這場頗顯無聊的被攻略遊戲，不過是控製天幕的係統承諾給她足夠的積分，購買獎勵隻會花費不到一半。
    容珂又看了一眼武曌和呂雉，露出了一個更動人的笑：“你們做得很好。”
    隨著她的話落，這個世界開始像玻璃一般片片碎裂。
    扶蘇回到現實世界，仰頭看去，那存在兩年的天幕消失了。
    他慘笑一聲：“我們還能再見嗎？”
    呼嘯的風經過，沒有帶來他想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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