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玟小六沒有想到，她去的時候，瑤姬已經蹲在了那乞丐的身邊。
    說實話，瑤姬也沒有想到，會這麽巧合。
    她剛在山上，指導了辰榮軍如何煉礦，順便和相柳交流一下感情。
    一下山，就看到了淒淒慘慘倒在河邊的塗山璟。
    這些年來，本體已經把塗山璟給拿捏住了。
    幾年前，塗山璟就欣喜地準備起了和本體的婚事。
    結果當天，她直接就被塗山篌抓去了。
    這件事防風意映並沒有挑撥離間。
    還是原劇那個原因，塗山夫人重病去世之後，塗山老夫人那老登直接就將塗山篌的身世告訴了他。
    原本塗山篌就因為得不到母親的在意而耿耿於懷，又加之如今他也喜歡防風意映，還有從小到大對塗山璟的嫉妒。
    總之，種種原因下，塗山篌像原劇之中一樣，將塗山璟抓去，折磨兩年，又將塗山璟扔在鬧市大半年的時間。
    最終，塗山璟艱難爬到了河邊，一心求死。
    卻沒想到，被河水帶到了清水鎮，最終飄到了離玟小六不遠處的小院岸上。
    瑤姬蹲下，眼神平靜地看著麵前的塗山璟。
    他的樣子看起來，真的好淒慘啊，與之前那位聞名大荒的塗山少主對比，隻能說天壤之別。
    在瑤姬看來，塗山篌其實真沒必要這麽做，直接把塗山璟殺了多省事，就沒有後顧之憂。
    但塗山篌怎麽說呢，他的確恨不得塗山璟去死。
    但在這恨中，他又會想起年少時候的那些事，於是有了一絲不忍，便沒有殺塗山璟。
    但這一絲不忍隻能說微不足道，他不讓塗山璟去死，卻又想讓他生不如死，以此來向已經死去的塗山夫人證明他更優秀。
    塗山篌打擊塗山璟的那些話，其實沒啥道理。
    塗山篌說，沒了塗山少主這個身份塗山璟根本一無是處。
    可實際呢。
    塗山少主的身份的確為塗山璟增色不少。
    但塗山璟本身的確是有才能的，琴棋書畫都卓絕出色，又有經商頭腦，被塗山舉族供養出的下一代繼承人，塗山璟很出色。
    可以說，這人本身其實就具有極強的人格魅力。
    就算不是塗山少主，也會有人愛慕。
    可在塗山篌多年的身體和心的折磨下，塗山璟早就沒有從前的驕傲。
    塗山篌殺人誅心，將折磨的麵目全非的塗山璟扔在了鬧市之中，以此進一步讓塗山璟懷疑自我。
    塗山篌的這種pua，的確很成功。
    塗山璟在身體與心靈的雙重打擊後，他再也回不到從前。
    所以才會在被小夭救下後，再也不想回青丘，也不想再當塗山璟。
    而他前期對小夭的愛慕，更多的其實還是一種，雛鳥情結。
    小夭救了她，貼身照顧他三年。
    在塗山璟這裏，小夭的不嫌棄本身就給予了他尊嚴。
    在害羞得不敢給他洗澡，看他身體時，他又在小夭這裏找到了身為男人的尊嚴。
    再加上接下來五六年的朝夕相處，情誼便漸漸深了。
    塗山篌將他的驕傲、人格、過往所有的一切都徹底地破壞。
    而小夭又將他縫縫補補，讓他尋回了一些丟失的男性的尊嚴。
    可以說，塗山璟對小夭的愛，其實摻雜了許多東西。
    在他那裏，小夭不僅是愛人，也是恩人，更是一種精神寄托。
    這種愛，不純粹，但堅固呀。
    後來在小夭遇到梅林劫殺後，塗山璟便覺得自己的信仰沒了，他也找不到了活下去的動力，
    最終，他才會什麽也不顧，直接殉情。
    所以說愛這種東西，多一點算計，其實並不算太壞的事兒。
    若隻有單純的愛，那麽很容易被各種東西擊碎。
    所以不管是電視劇還是小說裏麵，男女主之間的感情總是會經曆各種波折，這來之不易的感情，才會令他們更加的珍惜。
    太過一帆風順的感情，總是會令人輕易放棄。
    簡而言之，就是沉沒成本。
    小夭因為塗山璟，還是受了不少的委屈。
    就說塗山璟和防風意映一直退不了的親事，就令小夭時常難受。
    後來塗山老夫人作妖，給塗山璟下藥，而防風意映順勢將和塗山篌的孩子，栽贓到塗山璟身上，小夭還因此吐了血。
    小夭一直對瑤姬不錯，雖說瑤姬利用了他，但也希望他此生順遂。
    這塗山璟，是真的不咋適合她。
    不過他從未忘記自己的目的，就是取得這些天之驕子的好感度，攻略他們。
    就算小夭喜歡塗山璟，她也不會讓。
    反正她就是個惡毒的女人。
    搶別人喜歡的男人又如何？
    更惡毒的事兒她又不是沒做。
    小事罷了。
    瑤姬伸出手，為塗山璟撫一下麵上粘著的頭發。
    說實話，她現在渾身又臭又髒，那些傷口早就已經化膿，還有很顯然，塗山篌這幾年都沒給他好好洗過澡，就算浸泡了河水，那股味道也並不好聞。
    但瑤姬卻笑著溫柔地說：“小哥哥，小哥哥，你聽得到我說話嗎？你是不是很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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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塗山璟迷迷糊糊間，感受到了身邊有人。
    但他並沒有睜開眼睛，因為不管是飄到這裏之前，還是在青丘。
    曾經有無數人經過了他的身邊。
    可最終，他們隻是嫌惡地走開。
    其中有曾經害羞地盯著他的閨秀；
    也有許多被他幫助過的青丘子民；
    又或者還有陌生人。
    每一個人，都隻是嫌棄他，把他當成乞丐。
    來到這裏之後，也有不少人路過他。
    可他們把它當成乞丐，被他醜陋的外表嚇得步子加快。
    沒有人停下腳步，靠近他。
    而塗山璟，也早就不會祈求有誰會救他了。
    或者說，他早就已經心存死誌。
    可他的心裏，還有一道倩影。
    他想到，在被塗山篌騙去關起來的那一天，防風意映才真正地接受他。
    防風意映笑靨如花，撲進在他的懷中，跟他說：“璟，我好想快點成為你的妻子。”
    這是他們最親近的動作了！
    但卻足以令塗山璟滿心愉悅。
    防風意映在青丘住了十年，他就追求了她十年。
    在這個過程中，塗山璟慢慢地感受著防風意映對他態度的變化。
    在他的不懈追求下，防風意映終於答應他，做他的妻子。
    他已經準備去籌備婚事了，快點娶她。
    可怎麽也沒有想到，一切終結在那一天。
    而如今這樣殘缺醜陋的他，又如何能夠配得上他？
    塗山璟心裏無比的痛苦。
    還有塗山篌，塗山璟一直將他當成兄長。
    可他沒有想到，塗山篌對他有那麽多的怨恨，
    想到塗山篌在囚禁他時，說的那些話。
    最令塗山璟耿耿於懷的是，塗山篌跟他說，他也愛防風意映。
    一邊是自己的哥哥，一邊是自己親愛的未婚妻。
    若塗山璟好好的話，他絕對不會允許別人肖想防風意映。
    因為和防風意映的姻緣是天定的。
    可如今這樣的他，又怎麽配得上防風意映呢？
    還有塗山篌，他將自己害成這樣子，塗山璟內心除了怨恨，可也還有愧疚。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他聽到了一道清脆的嗓音，對方還問他疼不疼，還伸手碰到了他的麵頰，對方指尖柔軟微涼。
    塗山璟隻覺得仿若還在夢中。
    怎麽會有人靠近這樣的他？
    他終於睜開了眼睛，便看到了一雙非常靈動的眼睛。
    讓人一看到，就想到了絢麗的朝霞。
    瑤姬又問了一遍，“很疼嗎？”
    塗山璟聽著，不知為何，有一些想哭。
    被置於鬧市的這大半年來，這是他收到的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善意。
    “瑤瑤。”玟小六跑了過來，趕緊將瑤姬拉開了一些，警惕地盯著塗山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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