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揚換床上四件套時，浴室裏傳來了一聲水聲。
    蘇嫵在洗澡。
    林亦揚聽著水聲，心裏沒有邪念。
    隻是突然覺得，這個家好像因為蘇嫵，被注入了別樣的生機。
    打完地鋪，躺下去前往床上一瞥。
    是沉悶的灰色，女孩子應該不喜歡，明天得買女孩喜歡的顏色，不知道蘇嫵喜歡什麽顏色。
    他在這裏租住了許多年，這張床還是第一次有女人睡。
    枕著手臂躺下來，他這才有時間整理思緒。
    很神奇！
    但林亦揚一直知道，這世上有許多事是科學無法解釋的，所以他又很平靜。
    他仿佛是被神女選中的人，林亦揚竟有些珍惜這或許短暫的奇遇。
    想著這些，林亦揚把手機拿出來，開始在網上看物品。
    明天得買新的四件套，還得給蘇嫵買衣服，鞋子，拖鞋，化妝師護膚品。
    就算別人看不到蘇嫵，她也得漂亮的活著。
    怎麽有點像養女兒……
    這個想法令林亦揚臉有些紅。
    蘇嫵知道會生氣吧。
    雖然她對他來說的確算小姑娘。
    叮。
    手機彈了微信出來，是蘇嫵。
    林亦揚點開。
    蘇嫵：【林亦揚，我沒有換洗的衣服，能借一件你的襯衫嗎】
    “咳咳。”林亦揚被空氣嗆咳了兩聲。
    他的襯衫，會穿到蘇嫵身上……
    林亦揚雖然感覺到尷尬別扭，還是快速回複：【好，稍等】
    他翻出了一件隻穿過一次的白襯衫，來到了浴室前，叩響了門。
    他看不到她的手……
    林亦揚竟然有些心疼。
    他道：“送給你了。”
    待會兒若是隻有襯衫飄著。
    嗯……很奇怪。
    回到地鋪躺下，就看到手機上蘇嫵跟他說了謝謝。
    林亦揚握著手機，心裏想著自己得對蘇嫵更好些。
    等到被子拱起，林亦揚才知道蘇嫵回來了。
    蘇嫵：【林亦揚，你真好】
    林亦揚想著對方被困在他身邊方寸之地，輕聲說：“應該的。”
    蘇嫵：【林亦揚，我想做個實驗】
    “什麽實驗？”
    蘇嫵：【我想知道，自己能不能觸碰你】
    林亦揚心跳突然亂了節奏。
    但還是應了聲好。
    坐起身，朝著床上伸出手。
    下一刻，他感覺到了一隻手與他十指緊扣。
    那是一雙比自己的手柔軟，纖細的手。
    林亦揚愣住了。
    他能觸碰到她。
    她是真實存在的。
    而更令林亦揚驚訝的是，他聽到了她的聲音。
    “能碰到，真的能碰到，嗚嗚，我好高興，不對，林亦揚聽不到我的聲音。”
    “我聽到了。”
    那是一道甜美的聲音，像是山間清泉，一下子就流淌進了林亦揚的心間。
    林亦揚心跳加快，手下手勁兒，十指扣得更緊了些，“蘇嫵，我聽到你的聲音了。可能是因為我們握著手，我先放開你，你再說話。”
    蘇嫵手下卻使勁兒：“林亦揚，你真的聽到我的聲音了嗎？我不想放開，握著你的手，我才覺得自己是真實的。”
    林亦揚想著對方的處境，善良的他感同身受。
    “好，那先握住。”
    蘇嫵看著林亦揚，感受到了他那顆柔軟的內心。
    啊。
    惡女的良心也痛了那麽一秒。
    “林亦揚，你會不會討厭我。”
    “不會。”
    “對不起，我不想打擾你的生活的。”
    “不是打擾。”林亦揚斟酌用詞，“你的出現，讓我死水一般的生活，感受到了驚喜，我會幫你找到你的過去。”
    蘇嫵哽咽：“我能抱抱你嗎？”
    這……
    林亦揚有些猶豫，可想到對方的處境，他主動將人摟進了懷中。
    蘇嫵的確是真實的。
    看不到她，可他卻感受到了她柔軟的身體，掌心下的觸感，僅隔著薄薄的襯衫。
    林亦揚甚至能感受到她纖腰薄背。
    她有些瘦了，要好好養她，多長點肉才行。
    蘇嫵抱緊他，“謝謝你，林亦揚。”
    她似乎跟他說了很多句謝謝。
    接下來，蘇嫵在林亦揚懷中，與她聊了許多。
    比如他之前的想法是對的，有身體接觸，林亦揚就能聽到蘇嫵的聲音。
    很神奇，就像是小說中的全息遊戲。
    她像是遊戲人物，於他而言虛擬又真實。
    她在這一刻隻屬於他。
    林亦揚父母雙亡。
    老師和師兄弟對他很好，可一直以來，獨屬於他的東西，真的很少。
    這種感覺，令他在短短幾個小時，對蘇嫵的在乎提升到了一個令他都驚訝的程度。
    他們隻有彼此……
    林亦揚也知道了蘇嫵第一次有意識，是在他的學校。
    赫爾辛基大學，或許就是蘇嫵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的原因。
    旁邊的係統看到這一幕，很是可憐林亦揚。
    因為這惡魔已經寫了一整套劇本，林亦揚正在逐步被惡魔吞噬。
    可憐的天命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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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顯然，林亦揚並不覺得自己可憐。
    第二天，他直接就帶著蘇嫵出去買東西。
    為了能對話，林亦揚全程拉著蘇嫵的手。
    他有些擔心：“會感覺冷嗎？”
    蘇嫵今天穿的是他的羽絨服，但他的衣服，對於區域來說還是太大了。
    蘇嫵握緊他的手：“我手是暖的，不冷。”
    上了公交車，林亦揚便不能說話，否則會被人當成瘋子。
    好在蘇嫵可以說，她的聲音隻有林亦揚一個人能聽到。
    林亦揚將蘇嫵圈在懷中，不讓她被人碰到。
    但公交車人越來越多，又加上風雪太大，公交車打滑，林亦揚身體因為慣性向前，擠到了蘇嫵。
    “唔，疼。”
    聽到蘇嫵呼疼，林亦揚想後退，偏偏身後的乘客抱怨：“你前麵不是還有空隙嗎？你往前一點。”
    林亦揚卻往後擠，讓不少人開始抱怨。
    就在這時候，他勁瘦的腰上纏上了一雙柔軟的手臂，將他往她的方向拉了一下，“林亦揚，沒事的，你往我這邊靠。”
    在這一刻，林亦揚莫名覺得有些羞愧。
    他應該買一輛車的，不應該讓她陪自己擠公交。
    想到自己如今那有限的存款，林亦揚突然想要打比賽了。
    斯諾克和九球他都能打，國際比賽獎金很多。
    他想要給這個可憐的女孩更好的。
    等下了公交車，他緊緊拉著蘇嫵的手：“剛才傷到沒有，還有……對不起。”
    蘇嫵道：“林亦揚，你很好，你沒有對不起我。”
    林亦揚沒有說什麽會讓你過上好日子這種空頭承諾。
    他們兩人剛相識，這些話也不好說。
    接下來，他給蘇嫵買了昂貴的名牌衣服，買了高檔化妝品，在家裏添置了家具。
    自己的錢不夠，還直接打電話找好兄弟吳魏借了錢。
    這讓吳魏驚訝不已，給他打了二十萬後，調侃說：“頓挫，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怎麽會找我開口，難不成是……談女朋友了？”
    頓挫是林亦揚小名，取自抑揚頓挫這個成語。
    若是之前，林亦揚肯定矢口否認。
    但他這會兒，卻猶豫了一瞬。
    吳魏立刻在那邊哇哇大叫起來：“林亦揚，你小子真談女朋友了？靠！我一定要來看看是怎樣的女神拿下了你，你等我，我立刻坐火車趕來。”
    兩人都在芬蘭，雖然位於不同城市，但相聚也隻需要一兩個小時路程。
    林亦揚：“別過來，現在不方便，有時間我去你那邊跟你說。”
    他毫不心虛拋開了提款機兄弟，
    幾乎將錢花完，給蘇嫵買買買。
    關於他自己的，就一張折疊床。
    約定店員送貨上門後，林亦揚就帶著她回家。
    有蘇嫵在，肯定不能在外麵吃。
    蘇嫵全程沒有阻止林亦揚給她花錢。
    這人隻要打比賽，幾百萬美金獎金是能輕鬆拿的。
    再說，男人舍得花錢，就是在意。
    剛到家，
    她就投懷送抱，抱住林亦揚的腰撒嬌：“林亦揚，你對我真好。如果我能恢複正常，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咳。”林亦揚瞳孔微縮，似乎沒想到蘇嫵這麽直接。
    “嗯，這個，以後再說。”他怕拒絕傷害蘇嫵的內心，可他們這才認識，也不適合就定下這種承諾。
    蘇嫵：“林亦揚，你是不是害怕我是醜八怪？我很漂亮的，我記得很多人喜歡我，不信你摸摸。”
    她握住林亦揚的手，往自己臉上放。
    林亦揚很想收回手，但他的指尖，碰到了她細膩的肌膚。
    那種與他的肌膚，完全不同的觸感，像是溫熱的玉石，令人愛不釋手。
    林亦揚慢慢閉上了眼睛，認真去感受蘇嫵的容貌。
    蘇嫵睜著眼睛，看著麵前林亦揚。
    說實話，她完全沒想到林亦揚這麽好攻略。
    也不得不說，她選擇了一個恰到好處的方式，
    這人性格其實是比較冷淡的。
    就算喜歡一個人，也會比較慢熱，需要時間去確定自己的心。
    可當蘇嫵表現出隻能依靠他，隻屬於她時，這個人心防直接被瓦解，迅速地對她產生了信任，
    這相當於省去了一個獲取他信任的時間。
    她壓低聲音，甜蜜感淡去，多了幾分溫柔：“這是我的額頭，很飽滿。這裏是我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長。鼻子也很挺拔，這裏……是我的嘴唇。”
    林亦揚的手指，落在了蘇嫵的唇上，指尖顫抖了一下，快速收回了手，盡量淡定，可耳朵和脖子升騰起的嫣紅之色，暴露了他的羞澀。
    蘇嫵像是全然不懂一般，重新抓住他的手，開心說：“林亦揚，我是不是很漂亮。”
    “嗯。”林亦揚聲音幹澀，指尖一片酥麻之感。
    就這樣，林亦揚與蘇嫵開啟了同居生活。
    不僅是同居。
    林亦揚覺得，更像是多了一個貼身女友。
    他去學校、球場、回家，她都會在。
    她總會待在他五米內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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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亦揚，好想你牽我，我不喜歡用手機和你交流】
    【林亦揚，你認真聽課的樣子好帥】
    【林亦揚，你打台球的時候，真的好有魅力】
    【太棒了林亦揚，你贏了！】
    【啊啊啊，林亦揚你就是最帥的！】
    她的微信是置頂，他的每一句話，他都會截圖放進相冊珍藏起來。
    林亦揚也通過相處發現。
    蘇嫵性格很好，有些可愛的調皮，很會誇人。
    哪怕是林亦揚這樣的人，很多時候都會被她的彩虹屁吹得暈乎。
    最開始她還有些小心翼翼，到現在，在外還會老實一些，回到家還會往他背上爬。
    還很會撒嬌，用假哭來讓她妥協。
    他敢肯定，這世上沒有哪對情侶，能比他們這還不是情侶的人黏糊。
    可，林亦揚很喜歡。
    他感覺自己灰色的生活，漸漸因她的存在而變得有了顏色。
    明明看不到她，可林亦揚的家裏，她已經無處不在。
    林亦揚想，這樣真的很好。
    所以，他摸魚，沒有認真去查找關於蘇嫵的消息。
    因為他曾經看過一些誌怪靈異的書。
    蘇嫵很像是執念未消的鬼魂。
    在故事之中，鬼魂若是執念消除，就會徹底消亡。
    蘇嫵若是消失……
    林亦揚心裏疼了一下。
    他不敢去想那種可能。
    他自私地想要蘇嫵一直陪著他。
    對於孤獨許久的林亦揚來說，蘇嫵是一場奇遇，一場幻夢。
    讓他感受到了陪伴，也讓他明白，什麽是……愛。
    可卻在這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打碎了他的幻夢。
    讓他不得不想辦法去探聽蘇嫵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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