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山卻讓他冷靜。
    “怎麽冷靜？！”張顯宗雙目通紅，他從未這麽恨過自己，為什麽那天沒有在嶽綺羅身旁？
    他甚至已經恨上了陳皮，帶嶽綺羅出去，為何不保護好她？
    或許某種程度上，他也恨自己，恨張啟山為什麽沒有多派幾個人跟在嶽綺羅的身邊。
    “哥，他們都已經將主意打到了綺羅的身上，為什麽我們還不能動手？難不成這未來九門就是一個笑話。人家欺負到頭上，我們還什麽都不能做。”
    張啟山抿唇：“我有說過什麽都不做嗎？你現在直接打上去，不過是兩敗俱傷罷了，還會徹底得罪青幫。
    那些人，殺了也就殺了，但我們得為其他事情考慮，我們輸送給前方紅軍的藥品等東西，需要路過青幫其他的碼頭，不能夠有任何的閃失。
    尤其是，不能因為綺羅有什麽閃失，到那個時候，你覺得別人會怎麽說她，紅顏禍水？招蜂引蝶？你想讓她活在別人的口誅筆伐間嗎？”
    張顯宗自然不會讓別人這麽說他，甚至有人說了嶽綺羅一句，他都恨不得將人給殺了。
    他頹然坐下，神色依舊陰沉難看。
    張啟山很冷靜，冷靜到幾乎冷酷，“不用我們出手，自有人會幫我們出手的。”
    自從九門草創，多的是人想要看他跌入深淵。
    張啟山想，這一次的事情，若他是那些人的話，就會用他的名義去將長沙青幫的人給滅個幹淨。
    然而，殊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想讓他張啟山背鍋，又豈有那麽容易。
    不過，這些事情都不是最重要的。
    張啟山現在擔心的是嶽綺羅。
    他擔心對方會尋死見。
    張啟山來到了嶽綺羅的房門前，敲了敲門，“綺羅，我能進來嗎？”
    嶽綺羅將書擱一旁，調整好自己的表情。
    好在她是女鬼，不需要塗脂抹粉，臉色就足夠蒼白。
    “進來吧。”嶽綺羅躺在床上，背對著門口。
    張啟山坐在了床邊，想伸出手碰她，卻見嶽綺羅整個人團成一團，看上去很是抗拒。
    他手在空中一滯後，收了回去。
    “綺羅，你相信義兄嗎？那些人全部都會死，沒有人會知道那天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別人異樣的眼光，你依舊可以和從前一樣。”
    見嶽綺羅似乎聽到，身體放鬆了些，張啟山也很激動，覺得自己這方法有用。
    “有義兄在，也沒有人敢來尋你晦氣，你明白嗎？”
    張啟山其實想直接表達的是，
    你與其他尋常女子都不同。
    你有一個叫張啟山的義兄。
    所以你可以永遠的肆意明媚。
    那些傷害過你的人，都會付出代價。
    但話到嘴邊，又不知為何，總是說不出口。
    嶽綺羅一直沒有說話，張啟山心中擔憂，可又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麽。
    他竟第一次發現，他居然是個嘴笨的人。
    他想讓嶽綺羅恢複，可這種事情，旁人是沒辦法感同身受的，張啟山不知道嶽綺羅的想法。
    就在張啟山覺得嶽綺羅可能永遠不會說話時，她慢慢的坐起身，然後撲進了他的懷中。
    張啟山身體一僵，下意識就想推開嶽綺羅，但最終手隻是落在嶽綺羅的背上，輕輕的拍了兩下，
    “義兄在呢。”
    嶽綺羅在他懷中哭，“義兄，綺羅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我知道。”
    張啟山莫名覺得鼻子有些酸楚。
    是他的錯。
    是他懷疑嶽綺羅有什麽不對勁，所以讓他來了張府。
    給了她一個“張啟山義妹”的頭銜後，又不怎麽去管她。
    出門甚至沒有想過派侍衛給她，隻當府中養了一位嬌小姐，從來不會多去關注。
    就算前陣子每天會說上幾句話，但於張啟山而言，也不過像是真的多了一個不怎麽親近的妹妹。
    “都是我的錯，都是義兄的錯。”張啟山聲音低落，反複的說。
    在他懷中的嶽綺羅嘴角輕勾，哭得更加大聲了。
    可她這樣，張啟山卻鬆了一口氣。
    能哭出來就好，最怕的是哭都哭不出來，那樣一定會把人憋壞的。
    嶽綺羅哭了一會兒，昏昏欲睡時，張啟山才準備離開。
    這種安慰女孩子的事兒，他第一次做，卻覺得嶽綺羅實在是乖，沒讓他費什麽心。
    不過很快，他這個想法就像收回了。
    因為他的手卻被嶽綺羅拉住。
    張啟山看去，就見嶽綺羅努力睜一雙無辜的雙眼，表情脆弱，眼神依戀，
    “義兄，你能不能陪著我？我害怕。”
    張啟山沒有真的給哪個女孩子當過哥哥，隻以為現在嶽綺羅隻是心中惶恐，所以害怕一個人待著。
    他想了想，他這會兒的確不忙，便停了下來。
    然而他不知道，有些人慣會得寸進尺。
    “義兄，你能不能躺在我的旁邊？”
    “義兄，我能睡在你的懷裏嗎？”
    “義兄，你能抱著我嗎？”
    到最後，張啟山看著窩在他懷中熟睡的嶽綺羅時，整個人其實都有些懵。
    事情怎麽就演變成了這個樣子呢？
    這正常嗎？
    義兄義妹這樣真的正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