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接下來張顯宗就親眼看到了嶽綺羅的厲害。
    那個把他戲耍的女鬼，在嶽綺羅的麵前就是紙糊的。
    最終嶽綺羅那雙看上去細白的手，就這樣捏住了小女孩的脖頸。
    這個小女孩還是認慫了，被嶽綺羅交給了若若和刑郎。
    這時候嶽綺羅才將視線落在了張顯宗身上。
    張顯宗此時也正盯著嶽綺羅，兩人四目相對，嶽綺羅挑了挑眉，他朝著張顯宗走了過去。
    此刻的張顯宗很是狼狽，身上有不少子彈的擦傷，但好在都沒有傷到致命的地方。
    “你一直以為我是個柔弱的女子，此刻你看到了，有什麽想法，害怕我嗎？”
    張顯宗的確處於一種震驚之中。
    在他的心中，嶽綺羅是需要保護的，柔弱的花朵。
    然而此刻他才發現，嶽綺羅並不需要保護。
    她自己本身就能夠保護好自己。
    甚至她的強大，超乎想象。
    他搖頭，“不怕。”
    他的確不怕，即使此刻大概已經猜到嶽綺羅並非人類，但他依舊不怕。
    喜歡嶽綺羅，從來不是因為她是否是人。
    張顯宗甚至還上前了一步，握住了嶽綺羅的手，“無論你是怎樣的，我都不怕。”
    嶽綺羅用驚奇的目光看著張顯宗，很難想象居然有人發現喜歡的人是個女鬼後，還能夠這麽真誠的說出這樣一句話。
    這人的品味還真是不一般。
    當然，嶽綺羅此時忽略了自己的容貌，以及各種吸引人的特質。
    嶽綺羅輕笑：“真的不怕？你可知道我是食人的怪物，或許有一天你也會被我吃掉，這樣都還不怕嗎？”
    張顯宗也沒想到，嶽綺羅會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他愣了愣，隨即輕笑了一聲，“如果吃了我對你有好處的話，盡管吃。”
    那你會將這件事情告訴義兄嗎？”
    張顯宗沉默了，他一般什麽事情都不會瞞著堂哥。
    可這件事……他不會說。
    他不能肯定堂哥在知道嶽綺羅的真麵目之後，對待嶽綺羅的態度會不會改變。
    盜墓的人對待鬼怪向來屬於排斥的態度，他不敢拿嶽綺羅的性命去賭。
    於是他堅定地搖了搖頭，“這件事情我絕對不會主動告訴堂哥。”
    在這一刻，張顯宗選擇違背張家人的祖訓，選擇偏袒嶽綺羅。
    嶽綺羅聽到之後，看了張顯宗好一會兒。
    她從未用這樣認真的目光去看過張顯宗，就如同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在張顯宗的心中，她會如此重要。
    嶽綺羅突然笑著倚靠在了張顯宗懷中，“顯宗哥哥，你真好。”
    張顯宗顫抖著手擁抱住了嶽綺羅。
    他能感受到旁邊兩道滿是寒意的目光，他知道是陳皮在盯著他。
    但張顯宗絲毫不怕弱勢，懼怕的話，他也不可能一直對嶽綺羅有所企圖。
    回去的路上，嶽綺羅坐在中間，陳皮和張顯宗分坐兩側。
    但兩人的視線卻一直盯著對方，充滿了某種殺意，嶽綺羅全當沒有看到。
    陳皮：“張參謀這麽大年紀，怎麽連一房姨太太都沒。”
    張顯宗：“陳皮先生想要姨太太嗎？我可以送你幾個，至於我，喜歡從一而終。”
    說了這話，還看了嶽綺羅一眼。
    陳皮咬牙切齒，大罵賤男人真會拉踩。
    陳皮：“是這樣嗎？我還以為張參謀有隱疾。”
    張顯宗鄙夷地看了陳皮一眼，他覺得陳皮的話毫無殺傷力，這些話他十幾歲的時候就不會說了。
    “一般自己是怎麽樣的人，就會如何去臆測別人。陳皮先生，需要我幫你請醫生嗎？”張顯宗甚至還麵露擔憂。
    陳皮被氣到了，他向來喜歡直接動手，哪裏和人打過嘴仗。
    嶽綺羅輕咳了一聲，瞪了張顯宗一眼，“不要欺負他嘴笨。”
    雖然被說嘴笨，但是陳皮立刻就唇角上揚，嘚瑟了起來。
    張顯宗：……
    贏了，又好像輸了。
    行，誰叫陳皮年紀小呢，他大人有大量，讓著他。
    不過，他心裏真的不怎麽好受
    等回到張府，已經很晚，張啟山並沒有睡。
    大堂裏麵掛著最老式的電燈。
    別的人已經住進了洋樓，但張啟山卻喜歡這種中式複古的院落。
    張啟山在昏黃的燈光下，正看著一本書，抬頭看到嶽綺羅時，他才將手中的東西合上。
    站起身朝著嶽綺羅走了過來，先是上下打量了他她一下，發現她沒有受傷後，就鬆了一口氣。
    不過在注意到他身後的張顯宗時愣了一下，隨即表情有些複雜的道，
    “是你帶綺羅出去，這麽晚都不回來？”
    張顯宗很想說，陳皮帶的，但這個鍋他肯定得為陳皮背。
    否則很多事情都解釋不通。
    於是張顯宗垂頭道，“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這麽晚帶綺羅出去，下次多帶幾個人，若是遇到危險怎麽辦？”
    張啟山卻並不是興師問罪，他既然答應張顯宗，允許他靠近嶽綺羅，也不至於連這點飛醋都要吃，尤其是此刻，嶽綺羅十分的安全。
    “綺羅，明日就是你的生辰，白日要出去給你拍照，現在你得先來選選衣服。”
    嶽綺羅點頭。
    在民國時候，能夠拍照已經屬於上層人士的專利。
    張啟山在長沙的身份，自然能讓嶽綺羅拍照。
    嶽綺羅看著擺了一屋子的各種綾羅綢緞做成的衣裳，沉默了。
    她發現張啟山和張顯宗兩兄弟，真的有很多地方相似。
    比如喜歡主動給她花錢，然後給她買買買，各種買。
    不過這是一個好習慣。
    嶽綺羅隨便指了幾件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當天深夜，她的房門被敲響。
    嶽綺羅打開房門，就發現來人是張顯宗。
    她依靠在門前，順長的頭發打下來，將蒼白的臉襯得格外的白。
    說實話，第一眼看過去，會有一種黑夜見鬼的感覺。
    第二眼才會被容貌蠱惑。
    “這麽晚來做什麽？”
    張顯宗站在門外，看著嶽綺羅的眼神，有些癡迷。
    他想他看的不僅僅是容貌，仿佛觸及到了對方的靈魂。
    就如同當初初見時，他並不知道嶽綺羅的長相，卻依舊在路過那個路口時，停下了腳步。
    就像是神明在那一時刻，給了他指示。
    看向了坐在階梯上，似在出神的嶽綺羅。
    此時此刻，有一種時空輪轉，仿佛兩個畫麵交接之感，有一種夢幻泡影般的不真實，他向前一步，手觸碰到了嶽綺羅的手。
    一觸即分，她的手如此刻下的雪一般，有些寒涼，卻將他拉入了現實。
    他早該猜到的，沒有人的手會如此冰涼。
    尤其是嶽綺羅看上去那麽健康。
    以前總覺得是因為九陰之體。
    然而現在想來，對方根本不是人，是他先入為主，所以才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不隻是他，他的堂哥也是如此。
    可那又如何呢？
    張顯宗笑笑，聲音有些沙啞，“我有話想要和你說，可以進去說嗎？”
    雖然知道嶽綺羅不會怕冷，但張顯宗還是本能的護著她。
    嶽綺羅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打開門，任由對方走進。
    她表情其實比平時更加蒼白，因為饑餓感令他很難入睡。
    於是，幹脆就讓女傭準備了熱水泡著腳，來抵抗著那股饑餓感。
    可這是很難的，此刻他重新坐在床上，將腳放進盆裏。
    張顯宗十分自然的就半跪在地上，為嶽綺羅試了一下水溫，發現水溫有些涼了之後，往裏麵加入了一些熱水，讓溫度保持在一個舒適的溫度。
    他抬頭，虔誠地看著嶽綺羅，
    “綺羅，我想成為像陳皮、堂哥那樣的人，我想靠近你，想陪在你的身邊。可以嗎？”
    嶽綺羅垂眸盯著他半晌，才道：“張顯宗，你愛我嗎？”
    張顯宗沉默了半晌，他曾經也在想自己對嶽綺羅是什麽感覺。
    曾經他以為隻是簡單的喜歡，但在知道嶽綺羅的身份之後，他卻發現自己依舊是喜歡的。
    那麽，這應該就是愛吧。
    他點頭，“是的，我愛你，我愛你，我很愛你。”
    重要的話，說了三遍。
    嶽綺羅：“即使你隻是個凡人，生命短暫如蜉蝣，即使我不愛你？”
    張顯宗表情有些難過，但還是勉強笑道，“對，即使我的生命短暫，即使……你不愛我，我也依舊愛你。無論你是什麽身份，無論你做過什麽事情，在我這裏，你永遠是特殊的，你永遠是我的第一選擇。我願意為你獻出生命。”
    “可我不愛你，你這樣做的話，豈不是很傻？”
    張顯宗笑著道，“傻嗎？可能是吧，但我覺得值得。”
    他說完這裏頓了頓，道：“綺羅，以後可不可以不要說不愛我的這種話。”
    他聽了真的會很難過。
    嶽綺羅盯了他半晌，然後點了點頭，“可以。”
    “什麽？”張顯宗愣住了，他不知道嶽綺羅這個“可以”是回答他哪個問題。
    是允許他留在她的身邊，還是不會再說不愛他。
    嶽綺羅嗯了一聲：“我的意思是，都可以。”
    張顯宗整個人都僵立在原地，慢慢的眼眶紅了，他直接跪行上前，就這麽摟住了嶽綺羅的腰，側臉貼在嶽綺羅的腹部。
    他擔心嶽綺羅會推開他，但最凶，嶽綺羅隻是拍了拍他的背，“張顯宗，你先別忙著哭，我好像牙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