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鐵錘和羅三旺買瓦片去了。
    羅鐵柱帶著羅大富、羅二貴去打蓋房子用的泥磚。
    丁寧領著羅四平、羅五安，以及丁小弟負責拆舊瓦。
    屋外“乒鈴乓啷”響，屋內的崔瑨小心翼翼地扶起了母親。
    雖然燒已退，可人還很虛弱。
    他捧著碗肉粥，遞給了母親，
    “娘，先吃點東西，一會兒還要吃藥。”
    “外麵在幹嘛？”
    一覺醒來，梅氏精神好了不少，隻是屋外那麽大的動靜讓她嚇一跳。
    “他們在扔舊瓦片，會有點吵，娘，您忍一忍，得抓緊時間把屋頂的瓦都換掉，不然，哪天下雨又要漏雨了。”
    崔瑨抬頭看著屋頂，一會兒還要拆到這屋。
    他在考慮，母親到哪待會比較好？
    “那是得趕緊換了。”
    想到屋內嘩嘩漏雨的情形，梅氏心有餘悸。
    唉，這房子實在太破舊了。
    “娘，一會兒要拆這屋，您可能得去廚房待會兒。”
    外麵幹活的男子太多，他擔心母親會感到不適，讓她與羅氏待在廚房，應該會好一些。
    梅氏點點頭，仰起消瘦的麵頰看向兒子，
    “娘去哪待著都行，一會兒你也去幫幫忙，不能光讓阿寧他們幹活。”
    雖然心疼兒子，可人家是幫崔家換瓦片，身為主人家偷偷躲懶可就不好了。
    “娘，我知道的。”崔瑨催促母親喝粥。
    本來他是讓丁寧來伺候母親的，可那婆娘說她粗手粗腳的，更適合幹體力活，反手就把他推進來了。
    “唉，這次多虧了你嶽母兄弟一家幫忙，瑨兒，以後可要記住這份情。”
    若不是羅家這群青壯年幫忙，人工費都得花上一大筆錢。
    崔瑨沉默著點頭，原本稚嫩奶膘的臉龐，漸漸變得消瘦堅強。
    梅氏心疼地摸摸兒子的臉，淚水在眼眶打轉。
    若不是放心不下她的孩子，她可能早就離開這人世間了。
    突然，屋外“哐當”一聲巨響。
    驚得梅氏一個哆嗦，嚇得眼淚都憋了回去。
    崔瑨起身跑到屋外，抬頭喊了一句，
    “怎麽啦？”
    拆了一半的屋頂空落落的，丁寧站在一根木頭上，手裏拎著一半大小子的衣領。
    那小子腳下懸空，顯然人差點從屋頂掉下去。
    “五安這小子，非要爬上來，這不，一腳踩空差點摔下去了。”
    丁寧把羅五安拎到椽子上，“你小子趕緊下去吧，這種活不是小孩子該幹的。”
    羅五安今年十歲，是羅家最小的一個男孩。
    “表姐，我剛才隻是不小心，下次肯定不會了。“
    羅五安不想下去，趕忙挑出壞的瓦片往下扔，
    “我在家啥活都能幹的，不白吃飯。”
    他不想下去，他想多幹些活，這幾天在表姐家幫忙，吃了好些東西，肚子裏的油水都多了不少。
    她還給家裏帶了不少東西，昨晚阿奶還破天荒的煮了肉。
    雖然他隻分到幾塊肉，可也讓他心滿意足了。
    “小孩子不幹活又不是白吃飯的。”
    丁寧懂得小孩在想什麽，唉，都是窮苦鬧得，孩子多吃幾口飯都覺得要用勞力來換。
    “五表哥，你下來吧，你在上麵我姐還得照顧你，會耽誤她幹活速度的。”
    丁小弟在下麵朝羅五安喊了一句。
    丁寧悄悄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該說不說，這小家夥是懂她的。
    “五安，你下去幹活，我和表姐在上麵就行了。”
    羅四平讓弟弟趕緊下去，他比羅五安大兩歲。
    不僅個子比他高半截，人也比他更穩重些。
    羅五安臉頰有些紅，順著椽子慢慢挪到梯子旁爬了下去。
    “五表哥，你和我一起收拾碎瓦片吧。”
    丁小弟遞給他一個竹簸箕，拉著他去清理丟下了的碎瓦片。
    “青河，我隻是想上去幫忙，不是故意耽擱表姐幹活的。”
    羅五安有些忐忑。
    “沒事，在下麵幹活也一樣的。”丁青河把碎瓦片掃成一堆。
    瓦片像下雨般嘩嘩掉落，站在屋頂上的丁寧如履平地，甩瓦片的動作絲滑流暢，沒有一絲卡頓。
    “唰唰唰”沒多會兒，西屋的瓦片全都分揀清楚。
    屋頂隻剩一個空洞洞的大框架。
    丁寧正打算繼續拆堂屋，就瞧見摳門小相公扶著美人婆婆走出了房門。
    她滑到椽子最下端，膝蓋略一彎曲直接從屋頂跳了下來。
    把那膽小的母子倆嚇了一大跳。
    “你就不能安分點麽？有梯子不用非要逞能跳下來，腿跳折了看你還怎麽蹦躂。”
    崔九郎氣得直瞪眼。
    “幹嘛咒我，我這不是好好的麽。”
    丁寧送他一個白眼。
    屋前簷下離地麵能有多高，這點高度還能把腿跳折了，虧他說得出口。
    “你還好意思說，你把娘嚇了一大跳。”
    母親身體本就差，非得嚇她一跳，這婆娘真是太不著調了。
    “哎，太膽小了不好，膽子就得多練練，慢慢就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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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寧把他扯開，俯身彎腰把美人婆婆輕鬆抱起，
    “要去哪？上茅房還是幹啥？”
    母子倆磨磨唧唧的，若是屎漲尿急，憋都給憋死。
    又被抱起的梅氏蒼白的麵頰飛起了兩朵紅雲。
    “去廚房！”
    崔九郎的臉也有些泛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丁寧剛邁開兩步，懷裏的梅氏紅著臉扯了扯她的衣襟，聲音壓得極低，
    “阿寧，先去趟茅房行麽？”
    原本，她是打算去了廚房，等瑨兒去忙以後，讓羅氏扶著她去一趟茅房的。
    瑨兒畢竟是個男孩子，多少都是有些不便的。
    “行。”丁寧撇了眼崔瑨，轉了方向朝茅房走去。
    崔九郎緊抿雙唇。
    把美人婆婆放在茅房前，丁寧順口問了句，
    “要草紙麽？”
    梅氏本來隻是微紅的麵頰瞬間燒了起來，她低著腦袋鑽進茅房，良久才傳出微弱的聲音，
    “……要。”
    吃喝拉撒人之常情，有啥不好意思的。
    丁寧去取了草紙，上次買的草紙已經用掉了一半，這玩意果然是剛需消耗品。
    她買的時候，一個個嫌她亂花錢，用的時候他們就知道多香了。
    廁籌那玩意兒是人用的東西麽，用過草紙誰還想用那玩意兒。
    美人婆婆從茅房出來，臉頰還是紅紅的。
    把她抱進廚房裏，崔瑨找了個矮凳讓她坐著，
    “您先在這待會兒，等新瓦回來就先把西屋弄好。”
    外麵人來人往，隻能讓她在廚房裏將就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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