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的屋子擺上了新家具，平添了不少生活氣息。
    羅氏摸著平整光滑的飯桌，小心問道：“阿寧，買這些家具花了多少錢？”
    這陣子兩孩子花錢如流水一般，羅氏著實有些擔心。
    “不貴，都是木匠爺爺賣剩下的，便宜了不少。”
    丁寧把椅子擺放整齊。
    “你爹若還在，這些家具他都能自己做的。”羅氏聲音變得很輕。
    丁國梁在世的時候，丁家的桌椅板凳若是壞了他全都能修好。
    一些簡單的家具他也能自己製作。
    丁家很多椅子板凳都是丁國梁空閑的時候做的。
    羅氏悵惘，摸著桌子滿臉憂愁。
    “為啥要自己做，累死累活做出來，換不來別人一句感謝的話，做個錘子。”
    說起這些，丁寧就沒好氣。
    丁國梁當了一輩子老好人，自己過得苦哈哈的不說，妻子孩子都被當成了軟包子任人搓圓捏扁。
    羅氏張了張嘴，神情落寞地垂下了腦袋。
    閨女說得也對，孩子爹辛苦半輩子，最後換來這樣一個結果，說不寒心是假的。
    趕在入夜前，羅氏把第二床墊被也縫製好了。
    躺在鬆軟暖和的墊被上，丁寧忍不住在床上翻了好幾個跟頭。
    渾身酸痛的崔瑨眼底全是羨慕嫉妒恨。
    這婆娘每天不是幹活就是打架，渾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似的。
    今日從早忙到晚，又是進山又是扛東西，晚上還這麽活蹦亂跳的，精力實在太過旺盛。
    “東西都塞衣櫃去了，床上看起來清爽多了。”
    沒買衣櫃的時候，衣裳雜物大多都堆在床上，不僅看起來亂七八糟的，還讓床顯得很是逼仄。
    “你老實躺好，小心床被你滾塌了。”
    崔瑨板著臉讓她別再蹦躂。
    “嘁，床又不是豆腐做的。”丁寧白他一眼，不過還是老實躺被窩裏去了，
    “新打的床墊果然暖和。”
    崔瑨吹熄油燈，屋內陷入一片黑暗中。
    他忍著酸痛躺下，暗自舒服的籲了口氣。
    終於能躺下了，天知道他有多累，早就想躺下休息了。
    可這婆娘不進屋，他也不好早早躺下，隻能硬撐著等待她上床休息。
    “明天進山你教小弟招式，我去打核桃，回程的時候再取魚，一舉數得，啥都不耽擱。”
    丁寧算著明早要幹的事，核桃樹她早就看好了，一直沒時間去打，明天一定得去弄回來。
    “我教？”崔瑨側頭看她。
    這婆娘還能再離譜些麽，她教了兩次，就打算當甩手掌櫃了？
    “對呀，你不是都學會了麽，你教小弟綽綽有餘了。”丁寧嬉皮笑臉，
    “你先教，我後麵檢查，若是不對，再糾正。”
    這樣她才能騰出時間去幹別的事情。
    崔瑨無語，這婆娘圖省事，就把任務甩給了他。
    “哎呀，你這麽聰明有為，這點小事難不倒你的啦，習武又不是一朝一夕能速成的，所以，不用太著急，都得慢慢來，家裏好多事要忙呢，過冬的柴火也不夠……”
    丁寧巴拉巴拉說了一通後，發現沒人回應她。
    側頭一瞧，小少年雙眸閉起，呼吸綿長，已經睡沉了過去。
    丁寧輕笑一聲，這小子怕是累壞了，沾上枕頭就睡著了。
    她轉了背，鬆軟溫暖的被褥讓人心情放鬆，很快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早醒來的丁小弟一臉興奮，圍著丁寧不停催促。
    崔瑨穿著母親新製的粗布衣裳，麵色卻不怎麽好。
    一覺醒來，胳膊大腿還是很酸痛，走動間一抽一抽的，那滋味著實不好受。
    想到一會兒還要爬山，臉色就更不好看了。
    早飯是鹹菜稀飯，丁寧囫圇吃了一碗，往背筐裏塞了兩個麻袋，就準備出發。
    “阿寧，九郎腿疼，別讓他去了。”
    那孩子走路都是挪著走的，羅氏瞧著心疼。
    “剛開始鍛煉是這樣的，多練習幾天就好了。”丁寧看向小少年直接問，
    “你要不要去？”
    他若不想去，她也不會強求。
    “……去！”崔九郎咬緊牙根往外走。
    若是半途而廢，以後在她麵前他還能立得起來麽。
    前麵就是刀山火海他也得去。
    丁寧輕笑一聲，朝羅氏調皮地眨眨眼，
    “娘，你看，是他堅持要去的，可不是我強迫的喲。”
    說完，招呼丁小弟往院門外走。
    “哎，青河呀，照顧著點你姐夫。”羅氏一臉不放心，追到了院門外。
    崔九郎年紀小，又是讀書人，和天天爬山下地的鄉下孩子不同。
    唉，阿寧這孩子也不知道疼惜著點自家相公。
    秋末時節，農忙已過，空閑的村民都結伴往山上跑。
    有的去打柴，有的去尋果樹，也有的去采草藥，背靠山林總有可以收獲的東西。
    丁寧他們進山就碰上了好幾撥人。
    大家都以為她要進山打獵，紛紛投去羨慕的眼神。
    “阿寧，今天是去打野豬還是打黑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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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著籃子的婦人酸溜溜問道。
    “這有野豬和黑熊麽？嬸子咋不去打呀。”
    丁寧豈是吃虧的主。
    “……我們可沒那能耐。”
    婦人撇撇嘴，要有這能耐，早去打了，還用她說。
    丁寧懶得理她，招呼崔瑨他們速度快些。
    “哎呦，崔九郎怎麽也進山了呀，阿寧啊，好好的讀書人，你怎麽能讓他跟你進山呢。”
    瞅見崔九郎在山道上走得艱難，有婦人又開口了。
    “讀書人也要吃喝拉撒睡，怎麽就不能進山了。”
    讀書人又不是腿瘸，怎麽就不能進山了。
    “哎呀，讀書人走路都走不穩，哪有力氣跟你打獵呀。”
    崔九郎長得這麽俊，丁大丫心咋這麽狠，婦人不依不饒。
    “不去打獵，我們去打核桃。”
    這些婦人煩人得很。
    打核桃呀，幾個婦人互看一眼，這附近有核桃樹麽？她們怎麽沒瞧見。
    山道岔路口，丁寧轉過另一條道，幾個婦人也想跟著他們前行。
    丁寧臭著臉站定，“嬸子，核桃樹我還不夠打的，你們就別惦記著了。”
    一眼就知道她們想打什麽主意。
    幾個婦人訕訕一笑，這才轉身朝別的山道走去。
    “姐，核桃樹在哪？”
    這條道丁小弟走了好多次，他好像也沒瞧見過。
    丁寧瞅了眼離他們有些距離的崔九郎，輕聲道：“不在這裏。”
    核桃樹在她上次打野豬那條道上。
    一會兒順道去山穀瞅上一眼，不能讓那小子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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