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短暫記憶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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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觸手一片被涼風吹過的冰涼,溫度倒不是很高,看來早就退熱了。
    吳母收回手,笑著說道:“不熱了就好。”
    吳母看起來似乎是特意來看陳無許的,但是過來了和陳無許的交流反而不多,更多時候是在和蘇黎聊天。
    其實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吳母一般聊天都是聊一些經營店鋪的事情,這種事情陳無許根本聊不上,因為吳絮什麽都不懂,話題也是完全插不進的。
    吳絮最知道怎麽討好別人,心裏明白,自己不懂就算了,如果不懂還要硬湊上去那就實在太沒有自知之明惹人厭煩了。
    起初倒確實想要仗著是父母疏忽將他弄丟的愧疚心好好逍遙的,隻是見到自己親生父親時,對方眼裏不屑一顧的冷漠,和親生母親心疼之餘的尷尬之後吳絮就明白,他們心裏或許是有愧疚的,但是那一點愧疚並不足以讓他們對他百依百順。
    於是吳絮立刻收斂鋒芒變成了開心果一般的性格,好像那幾年的痛苦艱辛從來沒有過一樣。
    愧疚心對於好人來說是可以綁牢對方的枷鎖,但是對於涼薄之人來說就是甩不掉洗不淨的汙點,所以吳絮要在父母麵前表現的相當正常,這樣才不是在時時刻刻提醒那對夫妻,他們對不起自己的親兒子,這樣他們看待吳絮才會覺得順眼。
    才會覺得,雖然當初他們疏忽意外弄丟了兒子,但是如今兒子找回來了,性格乖巧討喜,那些年的苦難沒有讓這個孩子變得極端,那麽也就說明這些年的苦難也不算什麽,心裏也就沒那麽愧疚了。
    愧疚是一種毒藥,根據每個人的狀況不同,毒發效果也不一樣,有的人是自我傷害,盡量對受害者好以作彌補,有的卻是罪惡嫁接,在日複一日的愧疚中尋找讓自己不再愧疚的方法。
    方法很簡單,當受害者不再是受害者的時候,那麽他們就不用再愧疚了。
    在察覺到自己的父母屬於第二類人之後,吳絮就開始有意識的隱藏這些年苦痛帶給他的影響。
    伴隨著耳邊說話的聲音,陳無許垂眸看著手中的書本,書本上麵記載著一些誌怪故事,看起來挺有意思的。
    聊了有一會兒,吳母轉頭道:“餓了沒?現在時間不早了,先去吃了晚飯再來玩吧。”
    吳絮聞言笑著抬頭,“好娘親,我方才剛吃過尋立帶來的粥,這會兒還不餓,你們且先去吃著,等我餓了,我會讓月兒給我做的。”
    吳母笑了一下,“好,你且記著吃清淡些。”
    囑咐完這句,吳母就帶著蘇黎走了。
    陳無許看著兩個人離開的背影,表麵上很平靜。
    今天坐在外麵這一段時間身體一直都很不舒服,輪椅上還特意多放了一個軟枕。
    礙於人設,陳無許現在還沒辦法直接選擇跑路,隻能在這裏待著等晚上記憶恢複。
    正在思考著這些,臉上的表情不免顯得深沉了一些。
    “再忍忍就好了,我會去調查一下劇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的。”
    忽然出現的聲音嚇了陳無許一跳,定了定神才想起這是因為檢修許久沒出現的係統。
    “你回來了。”陳無許麵上露出一絲笑意,像是等待係統良久一樣,其實剛剛才想起這麽一號係統。
    係統冷淡的機械音再次傳來,“嗯。”
    聯想到剛才係統的話語,陳無許知道係統這是誤會了他的焦慮,於是陳無許順勢露出苦惱的表情,“係統,我應該怎麽辦?這些劇情當中根本沒有說過,我會不會因此受罰?可是我一直在很認真的扮演角色。”
    係統遲疑了幾秒,其實本來bug已經修複的差不多了,但是聽說上個世界也崩壞了,男主角最後直接死了,這對一個世界來說是一場重大的打擊。
    係統的沉默讓陳無許有點不安,他也擔心係統會看出異樣,於是低頭露出落寞的表情,可憐兮兮道:“係統,接下來該怎麽辦上個世界最後怎麽樣了?對不起……我一個人實在撐不住了,我很想你。”
    係統好像又停頓了一下,隨即安撫道:“雖然上個世界主角死亡了,但是你也不用太過自責,這對小世界來說是好事,當然不是說主角死了是好事,而是故事重大的改變是好事,這就意味著他們有望脫離‘命運’的安排變成一個自由發展的故事,隻是主角的死亡會讓他們變得虛弱而已,所以你別自責。”
    主角死了?
    陳無許第一次聽見這個消息,心裏還有點小小的驚訝,結合係統的話語看來,劇情被毀掉對於小世界來說是邁向真實的第一步,是一件好事情,但是對於係統來說卻未必吧?平日裏係統都是會第一時間出現在他身邊的,這一次居然過了這麽久才出現,看來受傷很重了。
    陳無許見四下無人,繼續裝可憐,“我破壞了劇情會讓世界變得虛弱?那個世界會因此毀滅嗎?那係統你得到能量了嗎?”
    係統陳無許沒什麽防備心,可能因為係統隻是機器,沒有陳無許這種人類心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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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的,我們之所以不去破壞劇情就是因為我們需要這種在故事之內的世界繼續產出主角,那些世界會不斷重複相同的故事直到那些角色產生自我意識打破輪回,打破輪回之後就會變成一個真實的世界,真實的世界就不會再出現主角了,氣運會平等的分給大部分人,不在隻給同一個人,那樣我們獲得的氣運會變得少很多。”
    “所以你是做了一件好事,不用害怕。”係統就這麽把最大的秘密給說了出來,於是說他是信任陳無許,倒更像是自信,係統隻是覺得在他的看管之下,陳無許做不出什麽事情。
    事實也本該如此,在係統的監視之下,宿主的角色設定一般都是那種不討喜的路人角色,但是不管多有魅力多強大的宿主連角色都不能崩的情況之下根本不可能吸引或是殺死主角。
    隻是這一條在陳無許身上似乎失效了。
    陳無許有點想笑,但是忍住了,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我扮演的不夠好嗎?為什麽任務總是失敗?”
    “不,你扮演的很好。”係統斬釘截鐵的說道。
    在係統的監視之中,陳無許不僅沒有崩人設,還扮演的相當出色,但是主角依舊會莫名其妙的愛上陳無許。
    其實係統隱約能察覺到為什麽那些主角會愛上陳無許。
    那是一種很特別的吸引力。
    當陳無許露出恐懼不安的神情時,那種吸引力達到巔峰。
    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探尋去壓迫,想要看對方更傷心更軟弱的哭泣,更無力更可憐的求饒。
    他的慌張失措,他的緊張不安,他的惶恐脆弱,他的驕傲自滿都能勾起人的欲望。
    他的一切行為都像是一種刻意的誘惑勾引。
    而恰好,主角這種備受寵愛的生物對這些感知格外敏銳,所以反而是主角格外容易被吸引。
    聽見係統的安慰,陳無許像是真的鬆了口氣那樣,展露出一點笑意,“那……我這個世界的任務是什麽?”
    係統回答:“獲得男主角的貼身玉佩。”
    男主角的貼身玉佩?
    這個世界的男主角有兩個,具體是誰的?
    兩個男主角陳無許也都見過了,蘇黎和二皇子宋雲起。
    至於女主角……這個世界沒有女主角,主要講述的是宋雲起和蘇黎他們兩個男人之間的愛恨情仇。
    劇情其實一直都是在正常進行的,除了男主角之一在陳無許什麽都沒做的情況下直接把人強上了。
    本來正常故事線是蘇黎陪著陳無許去見了宋雲起,兩個人各懷鬼胎裝作相談甚歡,然後宋雲起看出來蘇黎的才能邀請蘇黎加入他的麾下,和他一起謀劃天下。
    但現在的情況就是兩位官配雖然見麵了,但是互相看不順眼,其中一個自詡暗戀陳無許,另一個更是誇張。
    啊……真是驚心動魄的愛情故事啊!
    其實陳無許還有點好奇這兩個看起來完全互不相讓的家夥誰才是攻來著。
    關於貼身玉佩什麽的,陳無許早就習慣了,這種世界設定之中,主角能貼身帶著的一般都是玉佩發簪之類的東西。
    也是,要是來到一個世界需要獲得主角的貼身木椅子那也太奇怪了,還是玉佩這種小巧的東西更合理。
    看陳無許似乎在思考在怎麽獲得任務道具,係統也就不再打擾陳無許了。
    一直這樣下去肯定不行,所以係統也在思考該怎麽讓陳無許不再被主角惦記上。
    係統他們並沒有亂七八糟的道具,那些道具根本不存在,就算有也不可能隨意運用在這些角色身上的,分分鍾就會被世界意識發現。
    思來想去到最後也就隻能將下一個附身角色選的更討厭這一點了。
    係統也很難做,角色設定太討厭了容易拿不到想要的道具,太討喜又容易被主角惦記,想取一個中間值實在不容易。
    過了一會兒,月兒走近院落中,低聲提醒道:“大少爺,天氣涼了,您要不要先回房?”
    陳無許回神,點頭道:“嗯。”
    得到陳無許的同意,月兒按住輪椅扶手,推著輪椅帶著陳無許進房間。
    房間中果然暖和多了,月兒找出來一條毯子蓋在陳無許的腿上。
    陳無許端著茶壺中新沏好的熱茶,皺著眉問道:“我昨夜何時開始發熱的?”
    他雖然相信了蘇黎的說辭,但倒地還是有些懷疑,畢竟他確實對昨夜發熱和扔茶杯的事情一無所知。
    月兒早就打好了腹稿,如今聽見陳無許問起來故作思考了片刻,隨即回答道:“約莫是昨夜子時,玉竹在房外守夜時聽見您喊渴,給您端水時見您臉頰緋紅,這才匆忙喊醒了我,我們院落中的動靜被二少爺聽見了,所以他過來看了一下。”
    陳無許抬手揉眉心,“你所說的這些,我竟是半點印象也無……”
    晚上的記憶消失這件事情最開始吳絮完全沒有發現,直到他察覺到了自己那個樣子弟弟忽然對他的態度轉變了,他白天想著晚上偷偷去對方院落看看,結果第二天收到了蘇黎的疑惑,問他去他院落做什麽。
    結果陳無許對晚上的事情一點記憶也沒有,最後的印象停留在他來到蘇黎的院落門口。
    本意是想著簡單的查看一下,所以被發現了也沒什麽,所以才有恃無恐的直接滾著輪椅就去了,結果第二天被問上門來都對晚上的記憶毫無印象。
    好像也是從那之後,他對晚上發生了什麽就開始變得毫無概念了。
    這才三五天,雖然對正常生活沒什麽影響,可總歸是叫人覺得不安的,讓吳絮懷疑會不會有一天他連白天的記憶都要忘記,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白癡?
    “你說我是不是得了什麽怪病?”吳絮憂慮的揉了揉眉心。
    他對月兒很是信任,因為月兒是他從人牙子手中買下來的,無親無故完全靠吳絮一手提拔起來的,所以他從來都沒想過月兒會背叛他,也覺得那種事情不可能發生。
    月兒安慰道:“大少爺寬心,許是近日天涼了些,您晚上發熱不記事了。”
    吳絮歎了口氣,“我還是想找郎中瞧一瞧。”
    吳絮以前當乞丐,遊曆四方,也算是見識廣博,高端的上不去,但是一些疑難雜症卻聽過不少,關於晚上記憶消失這種病症卻聞所未聞。
    月兒心裏一緊,裝作好奇道:“現在就去嗎?”
    吳絮看了眼天色,擺擺手,“太晚了,明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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