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衛生院，烏童雪就在半道上看到了霍同舟。
    男人隨意穿了件褂子，打著赤膊大喇喇靠在一棵樹上，麵無表情。
    見到烏童雪，微微直起身子，目光立刻看過去。
    烏童雪左右看看，都沒人，這才走過去，“你來的這麽早，你的頭發……”
    冷硬黑發半幹半潮，褂子上甚至還有水跡，一看就是頭發都沒擦幹就出門來了。
    “你和他離婚。”霍同舟一來就是這句。
    烏童雪站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看他雙手環抱靠著樹一副沒商量的模樣，語氣更是冷硬夾雜命令。
    “霍同舟。”烏童雪放緩語調喊他一聲。
    很軟，很動聽，是霍同舟聽到會下意識反射的聲音。
    他終於轉過頭，和烏童雪對視。
    那雙眼黑黑亮亮，又軟和的像水一樣，根本沒辦法對他生氣和冷下態度。
    許久，霍同舟低低發聲：“嗯。”
    環抱的雙手放開，站直身體，雙手放在兩側，很適合擁抱的姿勢。
    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稀稀落落灑下，一地金斑，不成形狀的樹葉陰影隨風晃動。
    烏童雪一步步走近，最後一同站到樹葉陰影下。
    不知不覺間，霍同舟繃緊後背，神色不顯。
    目光落在那張白皙精致，透著雪色的容顏之上，頭顱微低。
    “你等我好不好。”烏童雪仰起頭，抿了抿唇，為難道：“等以後……”
    “總有一天，我們會真正的在一起。”
    烏童雪目前打算采用拖字訣，為了任務他不能直接斷掉，這樣任務進度是真的無望了。
    至於閻良那邊，他總不能直接下手。
    他還要再研究一下這次的任務，看能不能找到什麽漏洞或者補充機製。
    隻是時間太趕了，閻良一回來沒一個是能按捺得住的。
    話說出口，烏童雪自己都感覺心虛，總感覺良心在痛，這樣的行為……算了，已經不道德了，就不糾結了。
    “我的父母都已經去世了，是他把我帶了出來，他對我很好。”
    霍同舟雙拳攥起，呼吸變沉，鋒利地目光虛虛望向某一處。
    “要多久？”
    烏童雪垂眸心虛思考，“一年。”
    “不行。”
    “那——”
    烏童雪試圖討價還價，忽然被抱了個滿懷。
    “我知道，不是你的問題。”
    “我想要的，從來都會自己拿到。”
    “你不用糾結，事情我來處理，你最後隻能嫁給我。”
    這土匪的語氣和隱含的陰狠讓烏童雪心頭一震，不是，你打算幹什麽？
    顯然霍同舟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已經經過思考。
    霍同舟鬆開他，語氣恢複尋常，“我給你帶了些東西回來，放在我家。”
    聽出話外音，烏童雪應和著點頭，“我去你家的時候再拿。”
    “其實，是我的問題，我……”
    霍同舟打斷，目光堅定，“不是，你別想太多，我不會做什麽。”
    “你該怎麽做就怎麽做。”
    “昨晚，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霍同舟的目光隱含擔憂、歉意，嘴角繃直，低著頭緊緊注意著烏童雪的表情。
    烏童雪搖頭，“我還有一件事瞞著你。”
    霍同舟看著他。
    烏童雪：“其實我是男生。”
    霍同舟：“嗯，沒關係。”
    烏童雪：“？”
    “你聽清楚了嗎？”他又重複了一遍。
    “我是男生。”
    霍同舟：“我聽清楚了，我說，沒關係，我喜歡的隻是你。”
    烏童雪一時無言。
    雖然但是，你們一點點被欺騙的惱怒都沒有嗎？
    就不能稍稍生點氣，他就可以趁機無理取鬧、“心痛欲絕”地遠離他們一段時間嗎？
    霍同舟甚至因為剛剛說出“喜歡”二字，稍稍有點不自在。
    烏童雪淺吸一口氣，霍同舟的表情卻很認真。
    “小雪，以後都會好的。”
    烏童雪眨眨眼，不解，你眼裏的心疼又是怎麽回事？
    解釋道：“男扮女裝這是我自願的。”
    他要做這個任務就必須要扮成女孩子。
    霍同舟點頭，不說話一味地附和。
    時間真的不早了，烏童雪走之前又要求一遍，“你不準亂做什麽。”
    他生怕霍同舟心一狠直接對上閻良，到時候就真的難辦了。
    烏童雪威脅：“不然我以後都不會再見你。”
    霍同舟還是點頭。
    他當然不會亂做什麽，這種事怎麽能經他的手，有的是其他辦法。
    情敵最了解情敵，霍同舟知道這件事隻有一種解決辦法。
    ……
    在衛生院的生活就很平靜，隻需要做一些簡單的雜事。
    閻玲在架子上曬藥材，一邊說著大隊裏發生的趣事。
    作為青山大隊裏暫時的唯一一個赤腳大夫，閻玲經常給人看頭疼腦熱之類的，就會聽到不少八卦。
    聽到這些，閻玲就喜歡回來分享，尤其各種愛恨情仇她說的最起勁。
    “知青院裏的那些知青，嘖嘖嘖，不過，鬧騰的可算走了一個。”
    烏童雪順口一問：“誰走了？”
    “就是那個馮知青，天天攪事，不僅在大隊上不受待見，在知青院裏也是不受待見。”
    烏童雪想了想，好像是從一些小孩嘴裏聽到過關於馮知青的壞話。
    她是叫什麽名字來著，當時就是隨意一聽，也沒放在心上。
    “她怎麽走的？”這個時間點應該回不了城。
    閻玲換了一個簸箕拿上去，“被大隊長退回去了。”
    “這麽嚴重？”
    閻玲想了想，“可能是大隊長也受不了她了。”
    她也沒打聽清楚馮小滿到底做了什麽，不過她平時做的嫌事多，也不拘多一件。
    “對了，花婆婆這兩天怎麽樣？是不是挺高興的？”閻玲換了個話題。
    “她挺喜歡你，你有空多找她去坐坐，她老人家經曆過不少事，生活上有什麽難事都可以問她。”
    “要不是她嫌我煩，我都想和你一起去。”
    閻玲望著烏童雪那張臉語氣幽幽，隨即又高興起來，“我今早做了點雞蛋糕，你幫我嚐嚐甜度怎麽樣。”
    烏童雪這才鬆開在背後捏住小板凳的手，剛剛她的目光讓他感覺十分不妙。
    麵對顏控，他得警覺一些。
    “對了，白知青下午要過來拿點東西，我去準備一下。”閻玲提醒一句，把糕點塞烏童雪手裏，轉身去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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