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鐵叩在山岩上迸出火星時，蕭凡已能望見那團裹著山穀的霧。
    說是霧，倒更像團化不開的灰幕，從穀口一直漫到半山腰，將裏麵的鬆樹、岩石都浸成模糊的剪影。
    風卷著霧絮撲在臉上，帶著股刺人的腥氣，像泡了百年的老魚幹被曬化在風裏。
    田伯光的刀疤在霧中泛著青，他勒住馬，刀尖挑起一綹霧："鬼哭峽我走了七回，從沒見過這種霧。"
    "噤聲。"殷天正的鷹爪鐵鉤在鞍上劃出輕響，這位天鷹教教主的目光穿透霧層，"霧裏有氣。"
    蕭凡放緩呼吸，神識順著係統的感知鋪開。
    他能清晰感覺到，那團霧不是自然生成——每粒霧珠都裹著細微的冰碴，冰碴裏凝著暗紅的血絲，像有人把千萬隻血蟲碾碎在寒氣裏。
    更深處，有規律的震動正從地底傳來，像是某種巨獸的心跳。
    "有活物。"他低聲道，手指按在腰間源晶刃的貂皮上。
    這柄寒鐵劍此刻正微微發燙，是係統在預警危險。
    令狐衝摸出酒囊抿了口，酒氣混著白霧從他嘴角漫開："剛才那聲炸響，該不是趙敏放的火？"話音未落，霧中突然傳來金鐵交擊聲，像有人用銅盆猛撞山崖。
    二十騎同時勒馬。
    田伯光的快刀"唰"地出鞘，刀身映出霧裏晃動的影子——是三柄黑沉沉的劍，正與一團團灰影纏鬥。
    灰影動作極快，蕭凡眯眼才看清那是些半人高的生物，皮膚泛著死魚般的青灰，關節處凸起尖銳的骨茬，每動一下都發出"哢啦"的脆響。
    "是汝陽王府的人！"韋一笑的蝠王披風無風自動，他指了指最前麵的身影，"那是阿大的屠龍刀，阿二的降魔杵，還有阿三的金剛指——中間那個穿蔥綠錦袍的，不是趙敏是誰？"
    迷霧裏，趙敏正退到一塊岩石後，鬢邊的珍珠簪子歪了，臉上卻還掛著笑："蕭公子來得巧啊，本郡主正愁這些冰螈難纏。"她話音未落，一隻冰螈已撲到近前，青灰色的爪子擦著她的衣袖劃過，在岩石上抓出五道白痕。
    蕭凡的源晶刃已出鞘三寸，寒光瞬間刺破霧色。
    他注意到這些冰螈的眼眶泛著幽藍，像是嵌了塊凍硬的水晶："它們怕光？"
    "怕你娘的光！"田伯光一刀劈碎撲來的冰螈前爪，卻見那斷爪"滋啦"冒起白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生，"這玩意兒跟小強似的！"
    殷天正的鷹爪鐵鉤貫入一隻冰螈胸口，卻被那青灰皮膚卡住，像是紮進了凍硬的牛皮："內力被鎖了！"他猛然驚覺，自己辛辛苦苦練了三十年的鷹爪功，此刻竟使不出三分力道。
    "是霧！"蕭凡突然大喝。
    他的係統正在瘋狂提示："檢測到寒霧中含有"封元冰晶"，可抑製武者內力運轉。"怪不得殷天正的鷹爪功失效，怪不得阿大的屠龍刀砍得歪歪扭扭——這霧根本是天然的囚籠！
    趙敏顯然也發現了這點。
    她咬著銀牙甩出三枚透骨釘，卻因內力不足，釘子軟綿綿地落在冰螈腳邊。
    阿大的劍被冰螈拍飛，阿二的降魔杵砸在冰螈頭上，隻砸出個白印子。
    "蕭公子！"趙敏突然揚高聲音，"本郡主有話好說——這些冰螈是冰魄秘境的守關獸，它們的晶核能破封元霧！"她踢開腳邊的冰螈屍體，露出其額間幽藍的晶體，"取晶核！"
    蕭凡的係統幾乎同時彈出提示："檢測到目標生物弱點：額間冰晶儲存能量核心）。
    破壞可解除個體威脅。"他眼神微亮，源晶刃驟然出鞘——這柄劍本就是吸收過玄鐵精華的寒兵，此刻與冰螈的冰晶產生共鳴，劍身泛起幽藍微光。
    "衝虛道長的"太虛幻境"！"令狐衝突然喊了一嗓子。
    他見蕭凡的劍招虛虛實實，正是華山派失傳的迷蹤劍式，卻比衝虛使來更添幾分淩厲。
    原來蕭凡方才觀察冰螈的攻擊軌跡，已用係統複製了阿大的快劍、殷天正的爪功，此刻糅合成一套專破冰螈攻勢的劍路。
    源晶刃劃過第一隻冰螈的額頭時，蕭凡聽見"哢"的脆響。
    冰晶碎裂的瞬間，那冰螈的動作陡然一滯，青灰皮膚迅速褪成死白。
    田伯光趁機補上一刀，直接削下它的腦袋。
    "看清楚！"蕭凡反手刺倒第二隻冰螈，劍尖挑著晶核拋給韋一笑，"砸向霧濃的地方！"韋一笑輕功了得，幾個縱躍便將晶核砸入霧團中心。
    冰晶碎裂的藍光中，封元霧像被戳破的氣球，"轟"地散了一片。
    內力恢複的瞬間，殷天正的鷹爪鐵鉤爆發出金鐵之音，一爪便勾出三隻冰螈的晶核；韋一笑的"青蝠九閃"施展開來，每閃必取一枚晶核；令狐衝的獨孤九劍本就專破破綻，此刻劍劍直取冰螈額間，倒比蕭凡還快幾分。
    趙敏也沒閑著。
    她從懷中摸出個鑲滿寶石的小瓶，撒出一把赤焰粉——那是西域秘傳的火油粉，遇內力便燃。
    阿大阿二阿三得了內力，刀槍棍棒齊下，竟也砍得冰螈東倒西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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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半炷香時間，二十餘隻冰螈已倒了十七八隻。
    蕭凡抹了把臉上的血沫，看著最後三隻冰螈縮成一團，正想乘勝追擊，突然聽見地底下傳來悶雷般的震動。
    那震動越來越強，連腳下的岩石都開始顫抖。
    迷霧深處，傳來一聲悠長的怒吼，像是某種遠古凶獸從沉睡中被驚醒。
    那聲音裏帶著刺骨的寒意，竟將空中未散的霧珠凍成冰粒，"叮叮當當"砸在眾人身上。
    蕭凡握緊源晶刃，感覺劍身的寒芒都在發顫。
    係統提示瘋狂閃爍："檢測到超規格能量波動！
    建議立即撤離！"可他望著不遠處的冰魄秘境入口——那是一道被玄冰覆蓋的石門，此刻正隨著震動裂開細縫，透出一線幽藍的光——終究還是咬了咬牙，將劍指向迷霧深處。
    "準備......"他的話被第二聲怒吼截斷。
    這一次，連趙敏的赤焰粉都被凍成了紅色冰晶，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眾人望著迷霧深處翻湧的黑霧，突然想起前幾日在《冰魄經》殘卷裏讀到的傳說："寒淵之下，鎖著上古冰螭，其吼裂山，其息成霜......"
    而在那黑霧最濃處，一對幽藍的豎瞳正緩緩睜開。
    地底下的震動化作實質的氣浪，將最後幾縷白霧掀上半空。
    當那龐然大物完全從霧幕中顯形時，所有人的呼吸都被凍在了喉嚨裏——它足有兩丈高下，渾身覆蓋著青灰色的冰甲，每一片甲葉都像利刃般向外翻卷，甲縫裏滲出幽藍的寒氣，在地麵凝出蜿蜒的冰痕。
    最駭人的是它的頭顱：額間豎著一根尺許長的冰晶角，雙眼是兩團燃燒的幽藍火焰，獠牙上掛著的冰碴足有手指粗，每一張嘴，便有刺骨的寒風裹著細碎的冰晶噴吐而出。
    "冰螭！"殷天正的鐵鉤在掌心攥得發白，他年輕時曾在極北之地見過古籍殘卷，上麵畫的正是這種被稱為"寒淵之主"的凶獸，"傳說它吞過整座雪山的精魄，百年前被前輩高人封在冰魄秘境裏......"
    "現在不是說傳說的時候！"田伯光的快刀在冰麵上劃出火星，他盯著冰螭腳下裂開的冰縫——那些縫隙裏正滲出更多青灰色的霧氣，顯然是方才眾人破壞冰螈晶核，誤打誤撞震碎了封印。
    蕭凡的係統在視網膜上瘋狂閃爍著紅色警告："目標生物等級：準王境玄幻位麵）！
    當前宿主戰力評估：先天後期武俠位麵），建議立即撤離！"但他的目光卻落在冰螭脖頸處——那裏有片冰甲顏色略淺，隱約能看到下麵跳動的幽藍光團，"係統，檢測那處能量反應！"
    "檢測到核心能量源：冰魄髓可吸收提升修為，需破壞外層冰甲）。"
    幾乎同時，冰螭的尾巴如鋼鐵巨鞭般橫掃而來。
    令狐衝的獨孤九劍率先出鞘，劍尖點向鞭尾的關節——這是他方才觀察冰螈動作時記在心裏的破綻，可那冰甲硬得超乎想象，劍尖隻擦出一串火星便被震得偏了方向。
    "退！"蕭凡反手拽住令狐衝的衣領向後躍去，源晶刃在兩人身側劃出半圓，將掃來的冰碴盡數劈開。
    韋一笑的"青蝠九閃"幾乎貼地掠過，在冰螭腹下留下五道血痕——但那血不是紅的，而是幽藍的冰晶，"這玩意兒根本沒血肉！"
    趙敏的赤焰粉早被凍成了紅色冰砂，她咬著牙扯下腰間的珍珠瓔珞，那是用南海火珊瑚磨成的，"阿大守左，阿三封右！"阿大的快劍挽出七朵劍花，將冰螭前爪的攻勢引向山壁；阿三的金剛指戳在冰甲上，竟震得自己虎口崩裂——這冰甲比他練了二十年的鐵布衫還硬三分。
    冰螭的吼聲再次炸響，山穀兩側的積雪轟然崩塌。
    蕭凡感覺耳膜刺痛，源晶刃突然泛起灼熱的光——係統在提示他，冰螭的冰晶角與劍中玄鐵精華產生了共鳴。
    他瞬間明白過來："用寒冰破冰甲！"說著躍到冰螭身側，源晶刃凝聚全身內力刺向那片淺色冰甲。
    "當！"劍刃與冰甲相擊，迸出刺目的藍光。
    蕭凡虎口發麻，卻見冰甲上裂開蛛網狀的細紋。
    田伯光的快刀緊隨其後，刀身沒入裂縫三寸；殷天正的鐵鉤如鷹隼撲食，勾住裂縫邊緣向外一扯——"哢啦"一聲，巴掌大的冰甲碎落地麵，露出下麵跳動的幽藍光團。
    冰螭發出劇痛的嘶吼，前爪重重拍向地麵。
    蕭凡被氣浪掀飛，撞在岩石上咳出一口血。
    他抹了抹嘴角，卻見那光團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複冰甲——原來這冰魄髓既是弱點，也是修複核心。
    "必須持續攻擊弱點！"蕭凡扯下腰間的源晶袋，裏麵裝著方才收集的冰螈晶核，"用晶核引動共鳴！"他將晶核砸向冰螭的冰晶角，那些幽藍晶體果然與角尖產生共振，冰甲的修複速度頓時慢了三分。
    令狐衝的酒囊不知何時掉在地上，酒液在冰麵漫開，他卻借著酒氣提起劍："師兄弟，我來引它轉頭！"說著躍上冰螭的尾巴，劍尖直刺它的後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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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螭吃痛甩尾，令狐衝借力翻到它背上，反手一劍挑向冰晶角——這正是獨孤九劍"破箭式"的精髓，專找對手最在意的要害。
    冰螭的動作開始慌亂，尾巴掃斷了三棵鬆樹，前爪在地麵抓出深溝。
    蕭凡趁機再次刺向那片冰甲，這一次，劍刃沒入了半寸。
    田伯光的刀、殷天正的鉤、韋一笑的爪，甚至阿大阿二阿三的兵器，全都朝著那處弱點招呼過去。
    就在冰甲裂縫越來越大時，冰螭的瞳孔突然收縮成細線。
    它仰天發出一聲比之前更淒厲的怒吼，周身的寒氣驟然暴增——眾人的兵器上結滿冰棱，連內力運轉都變得遲滯。
    蕭凡感覺源晶刃在手中發燙，係統提示瘋狂閃爍："警告！
    目標啟動終極冰嘯！
    覆蓋範圍：半徑十裏！"
    "退到山壁後！"蕭凡的身影被狂風撕碎。
    他望著冰螭張開的血盆大口，裏麵翻湧的冰霧足以凍結整座山穀。
    眾人跌跌撞撞地向兩側退去，趙敏的繡鞋被冰碴劃破，阿二的降魔杵凍得粘在手上，令狐衝的劍差點脫手——但他們的目光都死死鎖在冰螭身上，誰也不敢有半分鬆懈。
    冰嘯的轟鳴即將爆發的瞬間，蕭凡摸出最後一枚冰螈晶核，咬碎了舌尖將血滴在上麵。
    晶核泛起妖異的紅光，與源晶刃的幽藍交相輝映。
    他望著冰螭喉間跳動的光團，突然咧嘴一笑："係統，吸收準備......"
    冰螭的冰嘯裹挾著漫天冰晶，終於朝著眾人席卷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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