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龍一副被惹毛了的架勢。
    將手中的煙頭往地上一扔。
    坐在炕沿的趙剛，正準備再講講原則，講講道理。
    卻又覺得。
    李雲龍的想法，並不是完全錯的。
    好像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有道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戰場上，戰機瞬息萬變。
    可是原則和紀律，也是要講的。
    要是指戰員都像李雲龍這樣戰場抗命，由著性子來，那不就全亂套了？
    “老李，你的意思我明白。可咱們的隊伍，有紀律，要講原則！”
    李雲龍冷笑一聲，抓起桌上的酒瓶，倒了一碗酒，仰頭灌了一大口。
    他抹了抹嘴，把酒碗重重放回桌上。
    “老趙，咱們今天把話說清楚。軍事上的事你別插手。你管好你的生活紀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趙剛眉頭緊鎖。
    “這不符合組織原則。我是正委，有監督軍事決策的責任。”
    “狗屁原則！”
    李雲龍又灌了一口酒。
    “我說過，戰場上瞬息萬變，等你請示完上級，咱連湯都喝不上了！”
    他忽然把酒瓶推到趙剛麵前。
    “來，再喝一口。喝了酒才好說話。”
    趙剛看著麵前，李雲龍倒的一碗酒，猶豫了。
    他不能再喝了，這是原則問題。
    但此刻，他意識到如果不打破這個僵局，兩人的矛盾隻會越來越深。
    他咬了咬牙，拿起酒碗，小小地抿了一口。
    剛才用的是酒盅，量不大。
    李雲龍看不下去。
    “我說老趙，要喝，就喝幹淨！”
    聽這話。
    趙剛再次猶豫了一下。
    再次端起來，直接幹了。
    李雲龍哈哈大笑。
    “好！夠意思！”
    他咧著嘴。
    “這才像話嘛。咱們軍人，哪有不喝酒的？”
    趙剛放下酒碗。
    正色道：“老李，喝酒歸喝酒，原則問題不能含糊。我來獨立團之前，首長特別交代，如果你要抗命，我必須攔著。”
    李雲龍的笑容收斂了一些，他盯著趙剛看了幾秒。
    忽然歎了口氣：“我說老趙，你知道我李雲龍是怎麽當上這個團長的嗎？”
    趙剛搖頭。
    這個他還真不知道。
    李雲龍又灌了一口酒，眼神變得深邃。
    “我十六歲參加隊伍，大字不識幾個，就憑著一股子狠勁，從一個小兵幹起。多少次差點死在戰場上。"
    他的聲音低沉下來。
    “我見過太多因為猶豫不決而送命的兄弟。在戰場上，有時候機會就那一瞬間，抓住了能活，抓不住就得死。”
    趙剛靜靜地聽著，酒精開始在他體內發揮作用。
    他的想法慢慢的轉變。
    他忽然意識到。
    自己之前對李雲龍了解太少。
    李雲龍繼續道：“我知道你們知識分子講究規矩、程序。但戰場上，活下來才是硬道理。我李雲龍不是不懂紀律，但我更懂得怎麽讓兄弟們活著打完這場仗。”
    趙剛沉思片刻，又往酒碗裏倒了一點酒。
    沒有倒滿。
    但李雲龍沒說什麽。
    趙剛喝了一口。
    “老李，我承認你在軍事上確實有過人之處。但軍隊之所以強大，正是因為我們有鐵的紀律。沒有紀律的軍隊，再能打也長久不了。”
    李雲龍點點頭。
    “你說得對，但紀律也要分時候。”
    他沉思了片刻。
    “這樣吧，平時我聽你的，按規矩來。但戰場上情況緊急時，你得相信我，讓我做決斷。怎麽樣？”
    趙剛此刻是酒意上湧。
    他感覺自己的思維變得靈活起來。
    這或許是個折中的辦法。
    “你的意思是，原則問題我把握，戰術上你有自主權？”
    他問道。
    “對！”
    李雲龍高興地拍桌。
    “就是這個意思！來，為咱們達成共識，再喝一口！”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不知不覺一瓶酒已經見底。
    李雲龍又從炕上的木櫃子中，拿出一瓶酒。
    開了第二瓶，趙剛這次沒有推辭。
    酒精的作用下，兩人的話越來越多，氣氛也越來越融洽。
    “說真的，老趙。”
    李雲龍舌頭有些打結：“我開始還挺看不上你們這些知識分子，覺得就會耍嘴皮子。”
    “哦？然後呢？”
    趙剛好奇的問道。
    李雲龍砸吧砸吧嘴。
    “但你一節課講下來，做事認真，對戰士們也好，是個好正委。”
    趙剛一他聽這話，笑了。
    “老李，我也得向你道歉。之前我對你的判斷太片麵了。你雖然脾氣差，很霸道，但帶兵確實有一套，戰士們都很服你。”
    “咳咳。”
    李雲龍咧開嘴笑了。
    “那咱們這算不打不相識了？來，幹！”
    兩隻粗瓷碗碰在一起。
    還濺出了一些酒。
    趙剛一飲而盡。
    漸漸地感覺天旋地轉，但心裏卻很暢快。
    就模糊地記得，自己最後答應了李雲龍的分工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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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就不省人事了。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
    趙剛艱難地睜開眼，感到頭很痛。
    他發現自己躺在炕上。
    而李雲龍則蜷縮在牆角，鼾聲如雷。
    桌上兩個空酒瓶。
    趙剛掙紮著坐起來。
    李雲龍睡得比較淺，醒了。
    他揉著眼睛坐起來，看見趙剛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怎麽樣，老趙？不大習慣喝這麽多吧？”
    趙剛扶著額頭，苦笑著。
    “老李，我算是領教了。”
    他停頓了一下。
    “昨晚的話都是真心的。我同意你的提議，平時我負責生活和紀律，戰場上你指揮，但我保留在重大原則問題上的否決權。”
    李雲龍點點頭，出人意料地沒有反駁。
    “行！不過老趙，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啥？！”
    “以後每個月至少陪我喝一次酒。”
    李雲龍咧嘴一笑。
    “咱們軍人，不能總繃著個臉。”
    趙剛愣了一下。
    昨晚確實喝的挺暢快的。
    雖然本來不想喝的。
    隨即笑著搖頭。
    “好吧，我答應你。不過得限量，不能像昨晚那樣。”
    李雲龍哈哈大笑。
    兩人走出屋子。
    趙剛雖然頭還在疼，但心裏感到很輕鬆。
    他意識到，自己和李雲龍的隔閡，或許已經漸漸散去了。
    想起幫他出這個點子的林立。
    他不由得笑了笑。
    還是這小子了解李雲龍啊。
    果真。
    喝一場酒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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