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隻有三樣東西抽象到寧次無法理解。
    一個是貓貓神起名字和吹彩虹狗屁的能力，一個是止水背刺自己人的實心眼。
    眼前這位叫邁特·凱的上忍就是第三個。
    和前兩個不同的是，凱並不隻是在某方麵抽象，他整個人都是從抽象裏拔出來的！
    在踩點來到學校接走三個孩子後，凱帶著人直接來到了訓練場，然後掏出了兩個鈴鐺。
    沒心眼的小李首先發問：“搶鈴鐺決定能不能當忍者，這是什麽意思？”
    凱頂著綠色的翹臀，豎著大拇指對這三個學生露出潔白的牙齒：“這就是木葉的傳統啊！展現你們友好同伴感情的時候到了！燃燒吧青春！”
    背景裏似乎有夕陽和大海飄過。
    寧次整個人都麻了。
    這種絕望不亞於完整聽一次貓貓神的原名。
    雖然白眼告訴寧次，這頭綠色珍獸很強，但寧次現在真的很想不管不顧地把凱給暴打一頓。
    寧次深呼吸一口氣，還是忍不住開口：“凱老師，如果您隻是想測試我們組合的默契程度，可以直接開始的。”
    凱說這是“木葉傳統”的時候，寧次瞬間就明白了這是怎麽一回事。
    畢竟心智早已和其他孩子有了本質上的區別，寧次一眼就看穿“搶鈴鐺”的根源。
    忍者是以小隊為單位的，所以就會誕生很多問題，比如一個小隊中是否有人會拖後腿，每個人忠誠度是否有保障，幾人之間配合是否有默契……
    搶鈴鐺就是為了測試這些潛在的隱患。
    忍校畢業考試是第一道關，考的是學習；
    在帶隊老師手中搶下鈴鐺是第二道關，考的是實戰；
    察覺到搶鈴鐺的真實目的是第三道關，考的是配合。
    三道關就像是一條經過實驗的流水線，完美地產出符合木葉期望的傳統型的忍者。
    受到這種教育的忍者，也會在長大後繼續把這種教育傳承下去，於是一代又一代的“搶鈴鐺”就成了木葉傳統。
    寧次其實也沒說錯什麽，知道了目的之後再倒回去看中間的過程，確實很無聊，還不如直接開打。
    然而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寧次這句話出口，凱的表情頓時就變得嚴肅起來，連騷包姿勢也不擺了，直直看向寧次：
    “你的意思是，你覺得這種考核是浪費時間的遊戲？還不如直接來一場戰鬥？”
    凱的眼神很認真，甚至帶上了一點壓迫感，寧次瞬間緊繃了起來，突然意識到凱並不隻是表麵上這麽簡單。
    凱雖然莽，雖然單細胞，雖然抽象，但凱的野獸直覺無與倫比。
    他一瞬間就捕捉到了寧次對這種流程化的忍者考核的排斥，也捕捉到了寧次和所有忍者都不一樣的思考方式。
    忍者都耗費村子的資源成長、通過村子安排的考核、成為村子需要的人才、給村子做任務賺資源、然後這些資源又會養出下一代忍者……循環往複。
    但寧次跳了出來！
    寧次強硬的實力和過人的聰慧，讓他過早看透結果，從而並不在意中間的其他環節！
    而這些過程，卻偏偏才是傳統忍者最關鍵的核心！
    凱看到寧次不自覺皺了皺眉，知道寧次心中不服，鄭重地解釋道：“不要小看搶鈴鐺，這可不是什麽遊戲啊！並不隻是為了驗證你們團體的實力。”
    “每個忍者團隊之間都不是一帆風順的，看似無聊的環節也會產生獨屬於你們的羈絆！雖然你的實力特別強大，但如果你無法感受到這種獨屬於忍者隊伍的情感，我不能讓你成為忍者。”
    貓貓神還在懵逼，完全沒聽懂：“他在幹什麽，你也沒說啥啊，他為什麽突然發癲說不收你當學生了。”
    寧次心念電轉，品味了一下凱的這段話，開始明白凱的意思。
    “貓，別緊張。他隻是覺得我太過激進，怕我不在乎隊友，隻在乎實力——說白了他其實是在關心我。”
    沒想到像伊魯卡這樣的人，世界上居然還能有第二個。
    現在的凱和當年的伊魯卡一樣，過於純直，見到寧次就想把他給掰正過來，想把寧次培養成一個擁有火之意誌、堂堂正正的傳統忍者。
    可問題來了，寧次能有個鬼的火之意誌？貓之意誌還差不多！
    雖然寧次確實另有一套自己的衡量標準，不能算完全浸入黑暗：
    他在乎天天和小李這個人，不管他們是不是忍者；他需要這個忍者身份可以帶來的便利，也有收了錢就要辦好事的責任感，所以會認真對待自己的任務。
    但凱的感覺也沒錯——寧次確實沒有給木葉賣命的使命感！他的道德底線一直在黑白之間不斷遊移！
    要不是利益到位，以及一千多個分家還困著出不來，寧次早就反了！
    搶鈴鐺見真心，也許還真有點門道在裏頭。
    貓貓神似有所感：“我懂了，其實你跟凱就是感性和理性的衝突！你一直都在分析搶鈴鐺這件事的利弊，把它當成手段。但凱和伊魯卡這些人就會覺得不應該是這樣，這是忍者的感情，是必須要經曆的。”
    寧次眼前一亮：“確實如此。我知道該怎麽回答凱的話了。”
    讓寧次完全剖開自己，和凱心連心，這是不可能的。
    但知道凱是什麽樣的人後，寧次可以針對性地和凱交底，偽裝成凱想要的樣子。
    和當初的伊魯卡一樣，伊魯卡想要一個正直認真的好學生，寧次做不到，也不想打擊伊魯卡這種純粹的熱愛……
    於是寧次就會端正地坐好，在課堂上“認真聽課”。
    至於在腦海裏開小差？
    隻要伊魯卡不知道，那這事兒就不存在。
    對凱也是一樣。
    “凱老師，我覺得你可能是誤會了什麽。我並沒有說搶鈴鐺是不值一提的東西，我隻是覺得我們團隊之間的感情不需要這樣來試探。”
    寧次歪了歪頭，看了眼天天和小李，微微一笑：“我們三個不是因為要提前畢業所以才聚在一起，而是因為我們三個聚在一起，所以提前畢業的才是我們。”
    “我們從入學開始就一起成長，一起磨練，我們本就是是最好的同伴，自然可以通過鈴鐺的考驗。”
    凱想要的感性，寧次可以用自己的理性來演出來，並一直維持著。
    隻要這個麵具一直戴在寧次臉上，誰能說他不是那樣的人呢？
    這場交鋒，寧次終究是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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