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打開，到一樓了，外麵人有些多。
    沈廷止抓著她的手，放在自己手臂上，叮囑她，“抓好，跟丟了我可不管。”
    年歲聞言緊握住他的手腕，跟著他的步伐，一路往前走。
    花園離得不遠，出了電梯向後拐，再走兩百米也就到了。
    年歲逐漸適應漆黑的世界，靠著靈敏的嗅覺和聽覺，也能勉強辨認周遭事物發生的變化。
    進到花園裏，環境一下嘈雜起來，大多是病人在樓下散步聊天，做些運動。
    沈廷止領著她到秋千底下，拉住繩子固定住秋千，示意她坐下，“要不要坐這曬會兒太陽？還能蕩秋千玩。”
    年歲點頭，“好呀。”
    她雙手抓著繩子，坐下後自己慢慢晃悠著，沈廷止走到她身後，將她圍住身前，小幅度的將她輕輕蕩起。
    她嗅到沈廷止毛衣上淡淡的玫瑰香味，聞起來是很舒服的暖香，仿佛陽光灑在花瓣上。
    秋千緩下來，兩人安靜的待了一會兒，年歲開口說道，“我們去散散步吧？”
    沈廷止將秋千穩住，扶她下來，“小心些。”
    兩人走走停停，即便他攙扶著，年歲走得仍舊很慢，沈廷止不急不惱的放慢步調，時不時的低頭看她。
    年歲忽然鬆開他的手臂，沈廷止疑惑，“怎麽了？”
    “我試試沒有人扶著，能不能走路。”
    她邊說邊跌跌撞撞的往前走，沈廷止卻覺得沒必要，“你不用逞強，扶著我走更穩一點啊。”
    年歲搖頭，“周圍也沒什麽人，就這樣走著挺舒服的。”
    話音剛落，她被一個石子絆倒，踉蹌了下，整個人直直往前栽，沈廷止伸手揪住她的後領，將她像小雞崽子一樣提了起來。
    他歎氣，“再摔一次可就不止腦袋包紗布了。”
    年歲悻悻道，“我還是扶著你走吧。”
    沈廷止冷淡的‘嗯’了一聲，繼續圍著花園散步。
    “你最近不忙嗎？”年歲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說話，“你這個工作狂，這兩天居然都跟我待一塊。”
    “偶爾也要休息一下啊。”沈廷止懶懶應，“不過......”
    他停住腳步望向她，低低的笑了聲，年歲也跟著停下腳步，專注的聽了下周圍動靜。
    發現並沒有什麽聲音，才疑惑的問，“你笑什麽？”
    “昨天劉敏跟我說，烏之木弄混了兩種原料，差點造成損失，年總出去玩也不把工作安排好是吧？”
    他嗓音帶著笑意，雖是指責，卻沒有生氣的意思。
    年歲也沒在意，“人又不是機器，偶爾犯錯也正常，等我回去了好好說說他們就是了。”
    “對手底下的人太溫柔可不好。”沈廷止笑說，“對我溫柔點就夠了。”
    年歲，“......”
    她沉默，倏地鬆開他的手腕，低著頭往前走，察覺到他沒跟上，才停下腳步回頭問他。
    “你怎麽不跟上，待會我走丟了怎麽辦？”
    沈廷止輕笑，“你還知道會走丟啊？悶頭就往前走。”
    他邁步走到她旁邊，抓著她的手握住自己手腕，“抓緊了。”
    年歲想抽回手，想到方才險些摔倒，猶豫了下還是攥緊了。
    沈廷止唇角微不可察的勾起，在她身邊緩慢的往前走著。
    陳溪月電話打過來時，沈廷止幫她按下接聽鍵。
    “小姐，早餐買好了。”
    “好，我們這就回去。”
    掛了電話，兩人慢悠悠的往回走。
    沈廷止雖然已經吃過，但還是坐下吃了一點。
    陳溪月細心的將年歲想吃的東西放進她碗裏，隨後說起，“太太剛剛給我打電話，說今晚落地江北，還問給你發消息怎麽都沒回。”
    年歲停頓了下，“你跟她說我暫時失明了嗎？”
    “沒有，隻說你醒過來了，他們上飛機前還說打算落地直奔醫院來看你呢。”
    年歲摸索著手機遞給她，“幫我看看有什麽消息，念給我聽。”
    陳溪月將所有消息一一念給她聽，又按照她說的，逐一回複消息。
    讀完程芸發的消息後，年歲說道，“跟她說，我臨時需要出差一趟，這幾天比較忙，等我回來了再回家吃飯。”
    發完消息，陳溪月將手機放在一旁，“小姐你這樣隱瞞太太，不好吧？他們會擔心你的。”
    沈廷止也有些意外，“怎麽連自己家人都騙啊？”
    年歲細嚼慢咽的吃完嘴裏的食物，才開口說道，“我媽那個急性子，要是告訴她我失明了，她不得沒日沒夜的擔心嗎？”
    “可是......”陳溪月欲言又止。
    年歲接著說道，“反正是暫時性的，過幾天就好了，與其讓她跟著擔驚受怕幾天，倒不如好了再告訴他們。”
    沈廷止沒說話，陳溪月也隻好點點頭，“知道了。”
    吃完早餐，年歲摸著行李箱的衣服對陳溪月說，“你一會兒回海棠府，幫我拿些舒適的衣服跟日常用品過來吧。”
    陳溪月應承，“好，那我現在就回去拿，小姐你吃完飯就睡會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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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年歲在病房裏一邊緩慢地摸索，習慣周圍東西的擺放，一邊走來走去踱步。
    沈廷止坐在椅子上，手撐著腦袋，就這麽呆呆的看著她走了半小時。
    他有些疑惑，病房一共也就十個平方，這都能走半小時。
    沈廷止好奇的問道，“這樣走來走去的，好玩嗎？”
    年歲應了聲，“還行，我就是想消消食，太久沒吃東西，胃有些不舒服。”
    “要不帶你去花園走走？”
    “不用，消消食就準備睡了，有些困。”
    沈廷止忽然起身，走到她麵前，年歲猛地刹住腳，錯愕了一瞬，“你幹什麽？”
    “你能看到光影嗎？”
    “看不到，但是能感覺到你動了。”年歲微微抬頭，“你在瞪我？”
    沈廷止瞳孔微微緊縮，這都能感覺到？
    他狐疑的看著她許久，隨後緩慢地、謹慎地向她湊近，在靠近她臉頰隻有幾公分時停住。
    年歲沒有躲開。
    察覺到她走神了，沈廷止在她耳邊忽然出聲，“在想什麽？”
    年歲被他嚇了一跳，腳步慌亂的往後退了一步，“你靠我那麽近幹什麽？”
    “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感覺到啊，但是你剛才走神了。”
    年歲憑著感覺走到床邊坐下，開口說道，“我在想，溪月肯定沒辦法一直陪著我，你能幫我找個護工嗎？”
    “不用找護工，我照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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