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止忽然開口問，“你喜歡顧淵那樣的？”
    他的聲音低沉得像要融進歌手的吉他和弦聲裏，以至於年歲有一瞬間的怔愣。
    反應過來想要反駁，一開口就被酒精嗆到，咳個不停。
    沈廷止就坐在一旁，神情嚴肅的看著她，等待她的回答。
    年歲好不容易緩過來，匪夷所思的擰眉反問，“你怎麽會這樣覺得？”
    要真的喜歡顧淵那樣的，這三年裏，她早就死纏爛打上了，哪裏還會那麽爽快的答應離婚。
    “猜的。”他表情認真得像在做金融分析報告。
    “那你猜錯了。”
    “不是我想的那樣？”
    沈廷止看著她，眸底漆黑深不見底，雀躍著等她回答。
    “嗯，不喜歡。”年歲語氣淡淡，抿著雞尾酒。
    沈廷止聞言，目光從她身上掃到台上的吉他手，聽著有些動人的甜蜜情歌。
    他若無其事問，“最近很忙？”
    年歲毫無防備的接茬，“還好啊，不算很忙。”
    沈廷止臉色頓時沉下來，拿起酒杯，一口飲盡，舌尖抵了抵後槽牙，滿臉不悅。
    幽深的目光重新回到年歲臉上，見她沉浸的聽著吉他手彈唱的歌曲。
    他示意調酒師再上一杯，緩了緩情緒之後，假裝不在意的提起。
    “那你躲著我做什麽？”
    這些天，但凡他想約她，不論是吃飯閑聊，還是公事會議，年歲都以其他工作忙碌，沒法分神搪塞敷衍他。
    今晚倒是不裝了，這麽坦蕩的說著最近不忙？
    那這一段時間以來，就是故意在躲著他了？
    欲擒故縱也沒有這樣玩的吧？
    年歲回過神，對上他陰鷙的目光，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說漏嘴了。
    趕忙找補，“不是躲著你，是正巧這兩天工作沒那麽忙了，才......”
    沈廷止不聽，出聲打斷她的解釋，“你的意思是最近沒那麽忙了，所以有時間跟顧淵吃飯，但是沒時間到中原集團開一個小時的會議？”
    沈廷止接著腦補分析，“不會是因為我說過喜歡你？你就不敢見我，想著能躲一時是一時吧？”
    他意味深長的輕嗤一聲，“真看不出來，你居然這麽慫？”
    年歲，“......”
    這怎麽就是慫了？
    年歲有些急眼，用雙手比劃著跟他解釋，“真沒有，跟顧淵談的也是公事，前幾天小廖每天抱著一大摞的文件合同資料，哐哐往我桌上丟，我壓根忙不過來。”
    見她說得這麽誇張，沈廷止半信半疑挑眉，“真的？”
    “嗯！”她重重點頭。
    沈廷止想想也是，她再怎麽沒眼光，也不會看上顧淵放棄他吧？
    心裏的煩悶一掃而空，他仰頭將威士忌再次飲盡。
    抬了抬下頜調酒師示意加酒，調酒師會意，又給他上了一杯威士忌。
    年歲瞧著自己一杯酒還沒喝完，沈廷止已經喝上第三杯了。
    說著一起聊聊天，結果來這哐哐喝酒？
    她出聲提醒，“別喝太多，小心胃疼。”
    “這麽關心我？”沈廷止調笑。
    年歲看著他勾起的唇角，笑著提起之前的事，“上次在臨安，你胃疼得連吃止疼藥的時候，手都在顫抖，那麽可憐的狼狽樣，你不會還想來一次吧？”
    沈廷止含笑的目光倏地冷下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冷冷睨她一眼，沒說話，也沒碰那杯酒。
    氣氛冷下來，兩人沒再說話，安靜的聽著台上吉他手的彈唱。
    良久，沈廷止忽然問，“快年底了，你假期什麽安排？”
    她緩緩搖頭，“沒想好呢，你呢？”
    “一起去三亞玩玩？”他發出邀請。
    年歲幾乎沒有猶豫的拒絕，“不了，上次西西那事，還不夠嚇人嘛。”
    她想著還是安全最重要，趁著假期陪陪家人也挺好，不到處跑了。
    沈廷止聞言，覺得也有理，點點頭沒說話。
    兩人安靜的坐著，沈廷止手撐著腦袋，看似在聽歌，實則目光全在年歲身上。
    年歲看著台上的歌手，但也敏銳的察覺到沈廷止的視線，隻是裝傻不戳破，由著他吧。
    抒情情歌過渡成傷感民謠，沈廷止腦袋也有了暈眩感。
    他低頭看了眼手表，時間不早了。
    他開口說，“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年歲從民謠裏回神，緩緩點頭。
    沈廷止叫好代駕，說了一聲，“走吧。”
    年歲跟著起身，正要邁步走出去，沈廷止剛站起來，腳步踉蹌了下。
    整個人直直的往她身上栽倒，年歲趕忙扶住他，他順勢將手臂搭在她肩膀上。
    “好重。”年歲低聲抱怨，但沈廷止也沒有鬆開她肩膀的意思。
    隻是虛弱的說道，“抱歉，可能真的喝多了，頭暈得不行，代駕快到了，你扶我去停車場行嗎？”
    年歲應著，“好。”
    但扶著他走向停車場的路上，又覺得他步伐穩健，而且就那小三杯的威士忌，竟然能讓他醉到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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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稀奇。
    他該不會在裝醉吧？
    年歲狐疑的抬頭看他，他臉頰微微泛著紅，氣息也帶著酒味，但眼神堅定，沒有半點迷離的感覺。
    看不出來，要不試探一下？
    年歲隨即腳步一歪，假裝被石子絆倒，猛地往旁邊栽去。
    本想看沈廷止沒有了她的攙扶，會不會摔倒。
    誰知，他非但沒摔倒，還順勢攬住她的腰，一把將她扯進懷裏。
    ‘砰’的一聲，年歲腦袋撞上他的胸口，眼前一黑。
    她急忙推開他，耳根瞬間通紅。
    雖然猜到他是在裝醉，但這一弄，年歲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隻尷尬的說了聲，“謝謝。”
    沈廷止見她忽然害羞起來，忍不住調侃，“你就喝了半杯雞尾酒，也醉啦？”
    “沒醉。”
    年歲低著頭，一聲不吭的往前走。
    代駕已經在車旁邊等著了，沈廷止將車鑰匙給他，告知他位置，便跟著年歲上了後排。
    一上車，兩人都默契的保持距離，一言不發。
    車廂後排狹小的空間裏，年歲手撐著腦袋看向窗外，卻還是覺得周遭氣氛過於寂靜。
    沈廷止靠著座椅，閉目養神，時不時的看一眼年歲的動靜，但她一直看著窗外。
    直到車輛緩緩停在海棠府門口，年歲才坐直了，看向沈廷止。
    見他一直閉著眼，年歲輕聲道別。
    “廷止，我到了，你回去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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