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這句話已經壓得很低了。
    可那一瞬間，屋內兄弟幾人的動作都不約而同地停滯下來。
    就連還在商榷黑白兩道之間融洽合並的大哥二哥也把目光投了過來。
    沈辭卻垂著眸，沒有去看他們的表情。
    端木雲策感覺頭爆炸式地疼痛，像是要炸開。
    有種奇怪的力量在指引著他回憶著他最初的念想。
    腦中不自覺回憶到了那一天，口中也麻木地回應著他記憶裏的真相：
    “不，不是的，我來見她，沒有家族的指使，也不是為了得到沈家的什麽.....”
    “我，我隻是......”
    溫柒柒感覺到他在發抖。
    像個被冤枉的小孩子急著解釋一般：“我，我想要.....”
    “我隻是想要她的......”
    端木雲策委屈巴巴地，有淚水洇濕黑布，聲音帶著顫意卻又堅定：
    “聯係方式......”
    地下室內的七人聽到這個回答，安靜地像是時間暫停。
    半晌，他們聽到了一聲輕笑：
    “這種事，還是交給我自己比較好。”
    耳機裏傳來接觸不良的斷斷續續電流聲。
    還有溫柒柒最後一句話：
    “結果我會告知你們，但現在，我需要一點私人時間。”
    “哥哥們，不會拒絕吧？”
    她可沒等到他們的回複。
    芯片被她從端木雲策耳邊拿下，隨手丟進旁邊的可樂裏。
    按理說，沈允發明的這東西應該防水。
    但不知道溫柒柒用了什麽法子，沈辭那邊一點聲音都聽不到了。
    —
    端木雲策感覺到束縛在臉上的黑布被人解開。
    燈光昏暗。
    泛紅的眼尾，充滿易碎感的氤氳眸子，他無辜無措，又混雜著無法言明的欲望。
    仰著頭，與少女對視。
    脖頸上的項圈被少女拉著向她靠近。
    “我需要你回答我，不可以欺瞞我。”
    紅發少年眉頭緊鎖著。
    目光無法從眼前的溫柒柒身上移開，他別扭地點了點頭。
    “你有沒有任何關於我的其他記憶，無論是夢中，還是現實，除了這一周相處之外的回憶？”
    對於這次循環，端木雲策違背劇本一次次靠近自己，溫柒柒也需要這樣的機會排除他的可疑性。
    正好有五哥沈封宴在他身上已經布好的催眠。
    紅發少年的目光有些遊離。
    催眠會導致他意識難以集中。
    所以溫柒柒之前才需要給他一些疼痛的刺激。
    “......啊......”
    溫柒柒這次沒再用踩的方式，而是用力拽了一下少年的項圈。
    脖子被拉扯的痛意讓端木雲策眼神又清明了一些，他回答：“沒有。”
    不是重生，也不是蕭潛那種抽大煙做大夢。
    那他靠近自己......
    “你為什麽要一次次來到我身邊？”
    “你不應該有這樣的舉動。”
    按照劇情，你應該老老實實待在林薇雪的身後，做好與沈家為敵的靠山，做好你的人淡如菊。
    這次沒用溫柒柒強迫。
    端木雲策的眸子聚焦得很集中。
    他認真地直視著溫柒柒。
    就算欲火焚身，但那雙眸子此刻還能保持著一絲的純粹。
    也許是欲念的純粹。
    他感覺到自己的唇角不受控地揚起。
    他聽到自己說出了最真實的念想：
    “沒有什麽應不應該，溫柒柒。”
    “我想見你，我就這麽做了，隻有這麽簡單。”
    “我想認識你想了解你想每天都能見到你。”
    少年把頭輕輕歪過來，戴著止咬器，貼在少女的手臂上，眸子輕輕合上，喉結微微滾動：
    “我相信你可以分辨的，我這些......都不是假話。”
    —
    沈封宴的催眠術是很高級的。
    溫柒柒嚐試破解過，不過就算經曆過125次循環，她依舊很難從他的催眠術裏保持清醒全身而退。
    更何況是從來沒有經曆過這些的端木雲策。
    所以她不懷疑他回答的可信度。
    隻是......
    那雙眸子直勾勾地望著她，可憐楚楚地哀怨著：“玖久有你的微信，柳臻有你的微信，就連蕭潛那個王八蛋也有你的微信......”
    雖然雙手被束縛在椅子上，但他的身子還是用力前傾著：“為什麽我不能有？”
    “你討厭我嗎，溫柒柒？”
    ......討厭麽？
    說實話，傻大美除了有時候蠢點，其他都蠻好的。
    長得好看到過分，感情也真摯。
    溫柒柒確實不討厭他。
    隻是。
    也不應該由著他逆著劇情來。
    好不容易這次逆天改命的概率最大。
    絕對不能，毀了這次機會。
    所以溫柒柒沒有回應這句話。
    隻是學著沈封宴的樣子，露出了盡可能安撫他的微笑：
    “你很疲憊了端木雲策。”
    雖然還沒有到破解沈封宴催眠的地步，溫柒柒在這方麵也算有點小小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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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輕輕點在端木雲策的額頭上。
    “睡一覺吧，你會忘記今晚這個不愉快的記憶。”
    “走回你原本的路，繼續做回那個無憂無慮的端木雲策。”
    “你的生活還是會很精彩的。”
    強烈的昏睡感襲來，端木雲策眯著眸子。
    他不想。
    可控製不了。
    眼前少女的模樣越來越模糊。
    “別......”
    依稀聽到了鈴鐺在耳邊響動的聲音。
    “別讓我忘了......你......”
    他的意誌終究難敵催眠的最後一層。
    隻能不甘地合上了眼睛。
    看著紅發少年擰著眉陷入沉睡，溫柒柒在他身邊逗留了片刻。
    腦袋還是帶了點昏昏沉沉的鈍感，溫柒柒也想不明白自己在思考什麽，順手拿起旁邊床鋪的小毯子，輕輕地蓋在了端木雲策的身上。
    “今晚抱歉，晚安。”
    她留下一句後，起身離開。
    沒有聽到身後少年的夢中囈語：
    “溫柒柒......我......不會放手的......”
    推開鐵籠的門，溫柒柒抬頭，看到了站在門口恭恭敬敬禮貌微笑的裴叔。
    他向她俯身鞠躬：“小姐請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溫柒柒眼尾上挑，試探詢問著：“裴叔聽到了什麽？”
    “我站在這兒的時候，小姐已經給端木小少爺蓋上了毯子。”
    管家裴叔臉上始終是溫和慈祥的笑：“這位小少爺是今天太疲憊了，所以睡過去了嗎？”
    溫柒柒對上他的眼，把手中的鑰匙拋給他，離開：
    “裴叔，演技假了一點，下次要努力哦。”
    管家裴叔單手接住了鑰匙，保持微笑：“聽從小姐的吩咐。”
    與此同時，在岔路口另一側的地下室內，沈沐澤雙手撐地倒立在牆邊。
    沈允在旁邊陪了一個。
    這麽潮流的姿勢倒也不是他們倆想的，主要是剛才太吵鬧了被二哥體罰了。
    由於閑著他倆會張嘴唱沈封宴的歌。
    不能算得上難聽。
    隻能算是直接要命。
    在沈封宴再次發瘋催眠他倆跳什麽可恥的舞蹈前，沈知寒把沈妄也拎了過去。
    沈妄負責蹲在他倆麵前給他倆刷著手機上的娛樂軟件。
    倆人要求還不一樣。
    一個要看抖音，另一個就要看小紅書。
    一個要看自己的影視視頻高燃剪輯，另一個就要看自己帶領的戰隊逆風翻盤。
    沈妄好幾次都想摔手機不幹了。
    但接觸到身後沈知寒那種“你不是愛陪他倆玩麽”的眼神，又乖乖巧巧蹲回來，癟著嘴，刷視頻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看得沈沐澤直皺眉：“不是，你切得太快了，我好像依稀看到裴叔點讚推薦了我好幾個影視剪輯視頻呢？！”
    沈妄剛想給他刷得再快點，突地聽到了門口漸近的腳步聲。
    與此同時，沈知寒手裏的對講機傳來裴叔沉穩的聲音：
    “各部門各就各位，小姐過去了。”
    兄弟幾人：“......”
    沈沐澤手腳麻利地起身，喃喃：“裴叔這是要學演戲，還是要報名劇組場務啊？”
    沈允嫌他話多，給了他腦瓜子一下子，用警告的眼神逼著他走快些。
    沈沐澤癟著嘴，但也步履匆匆。
    隨著他們踏進各自被安排好的位置後，地下室的燈光再次被拉下。
    腳步聲接近。
    他們的目光也都不約而同注視到了門口的位置。
    期待著，有人把門推開。
    將走廊的光，帶進來。
    —
    腳步停駐在這間地下室的門口。
    溫柒柒記得裏麵的布局。
    很奇怪的設計。
    旁邊的房間因為是參考鐵籠設計的，所以是規規矩矩的方形。
    而這邊一側，卻是一個棒棒糖型。
    房間內被分為三個部分。
    第一部分是進入圓形前的一條不長不短的玄關走廊。
    溫柒柒開了門。
    映入眼簾的，是掛在走廊兩側牆壁上分散得很的相框。
    其中的照片除了兩側最中間的是合照之外，其他的大部分以雙人照為主。
    隻不過每一張幾乎都帶了溫柒柒，鮮少有兄弟之間的合照。
    偶爾瞥見的一兩張，還是屬於那種得了獎，父母沒空，所以大哥代替家長拍下的那種合影留念。
    目光掃過一張張照片，久違的兒時記憶又出現在腦海裏。
    溫柒柒在台階前止步。
    抬頭。
    麵前就是這間地下室的第二部分和緊密連接的第三部分。
    一個圓形中央平台，以及圍繞中央平台的七個獨立空間組成的環形。
    溫柒柒深吸一口氣。
    踏上平台。
    黑暗中的腳步聲格外清晰。
    憑著記憶，溫柒柒找到了屬於她的那把椅子。
    坐下。
    燈光驟亮。
    七個獨立空間內的人臉上表情不一，坐姿不一，望向溫柒柒的眸子也帶著不一的目的。
    平靜的麵容下各懷鬼胎。
    卻又隻能被壓製在各自的區域。
    沒一個人能在此刻踏出門口的封條去擅自靠近溫柒柒。
    這是“約定”。
    一旦有關於溫柒柒的事情需要兄妹之間和平商定的時候，大多會決定在這樣的地方。
    溫柒柒會坐在唯一的主座上。
    而家裏身為長輩的七個男人卻坐在下位。
    他們會尊重她的意見，而她需要聽一聽他們的見解和理由。
    事情的決定權當然最後還是在溫柒柒手裏。
    隻是從小哥哥們就喜歡哄著騙著，讓她選擇對她最有利的決定。
    今天，又是要決定什麽呢？
    溫柒柒的頭還是有些陣痛，她望著那七雙沒有移開過視線的眸子緩緩露出一個笑：
    “我最近應該沒有什麽需要決策的事情，最多也就隻有端木雲策是個好孩子這句話。”
    “那麽哥哥們引我來這裏，是要問我什麽嘛？”
    她隨意地向後靠在椅背上，語氣輕鬆隨意：
    “我一定，知無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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