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任時間遼闊,仍會記得,與你同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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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神牌的改動,遊戲之後的進程變得很簡單。”
    腿上的傷口對於監管者來說似乎絲毫沒有什麽影響。
    長久的共事,他早已經習慣了梵卓的喜怒無常:
    “在第三回合開始之前,您處理掉了5號玩家異徒,得知了10號玩家也是與您同陣營的異徒。而10號玩家在與5號玩家分開之後繼續試圖謀殺6號玩家。”
    “他還是沒成功?”
    梵卓手指在桌麵敲了敲:“6號玩家是有多幸運?”
    監管者給出解答:“6號玩家手中還有一張橙色功能牌。”
    梵卓:“......”
    一共4張橙色功能牌,10個人,她自己拿到了兩張?!
    “那張功能牌還是‘重置’,意為重置使用者手中所有功能牌的使用次數,未使用的功能牌次數自動加一。”
    “也就是說6號玩家的‘保命’功能牌又一次被動觸發,而她身上那張破局關鍵的‘窺視’灰色功能牌也被重置成了使用次數為2。”
    梵卓:“......原來,這裏也出現了偏差。”
    他把溫柒柒引向6號玩家的時候就想到過,由於之前死亡的體驗和畏懼心理,6號玩家一定會對靠近自己的玩家使用掉那張“窺視”功能牌。
    明明他已經把所有的退路都給溫柒柒封死了。
    可偏偏的......
    神牌的升級。
    幸運兒的破局牌2次使用權。
    監管者散發的過於明顯的提示信息。
    他封死的退路,總有其他的人幫她破開。
    就像是......
    這個世界已經容忍夠了她遭遇的所有不公,打算親自替她打造那從未有過的未來一般。
    之後的複盤梵卓沒有太注意聽,目光始終落在屏幕上溫柒柒那張眼角含著喜悅淚水的臉上。
    遊戲之後的走向和他猜想的大致相同:
    方禾啟用了那張幾場遊戲以來第一次動用的神牌“榮光共渡”,擁有神光照拂的溫柒柒很快就找到了6號信徒的位置。
    她拿到了最後取勝的那張“窺視”灰色功能牌,破開了梵卓的身份。
    又用“神佑凡塵”這張神牌把6號玩家藏匿起來,讓梵卓根本察覺不到6號玩家的存在。
    與此同時,梵卓毫無防備地除掉了9號玩家信徒。
    梵卓之所以對溫柒柒帶回來的那把染血的匕首沒有其異議,也是因為“神佑凡塵”這張牌之前的時效一直都隻有一個回合,所以他認為就算溫柒柒把6號藏起來了,在最終局6號也會突然出現,他就有機會直接對6號動手。
    可......
    算了,不重要。
    再之後,溫柒柒先動用了“影子”牌盜取梵卓的身份,6號玩家在暗處動用“嘲諷”牌,所有人再不能用任何功能牌。
    她再以異徒的身份弑神,而梵卓也在相同的時間解決了剩餘的10號玩家。
    神滅神牌碎。
    6號玩家出現在統計名單中,場上剩餘1新神,1異徒,1信徒。
    由於新神隸屬於異徒陣營,所以雙方身份發生變更,原異徒變為信徒,原信徒變成要為了舊神討伐的信徒。
    莫比烏斯環成立。
    獨立玩家溫柒柒,成了這場遊戲有史以來,唯一一位勝利的自我意識。
    複盤,結束。
    “老大,那6號玩家我們要怎麽處理?任由她保留自我意識麽?”
    黑衣人領頭的那個發出疑問。
    若溫柒柒在場,倒是能認出來。
    這些黑衣人就是當時綁走南宮黎的那群人。
    梵卓揉揉眉心:“她的自我意識很淺薄,再加上在遊戲裏感受過兩次死亡,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任何明顯的表現,你們盯緊一些就好。”
    “是。”
    “還有,男主南宮黎......”
    梵卓話沒有說全,抬眼看向黑衣人們。
    領頭的頷首恭敬回答:“已經按照原劇情的走向,替角色玖荃將他丟下懸崖了,應該不日就會漂流到h國,繼續他的劇情部分。”
    梵卓看著觸屏麵板上在水裏浮浮沉沉表情極為不舒服但呼吸很順暢的南宮黎,荒謬地低笑一聲:
    “扯淡。”
    “男主沒有任何救護措施,毫無意識地在水裏漂流四五天,還能漂到靠岸,活到有人來救。”
    他眯著眼關閉了屏幕,聲音冷漠地低歎一聲:“果然我還是最討厭這種劇情強行冠冕的主角光環。”
    “像個垃圾一樣。”
    確定好除了溫柒柒之外其他的人和物都在按照常規劇情進行之後,梵卓讓黑衣人們退下了。
    空間內隻剩下蜷縮在他身邊的三頭烈犬,和對麵仍沒有退下的監管者。
    梵卓的手指無意地翻弄著麵前那本他隨身攜帶的筆記本,詢問:“我們已經合作很久了,監管者。”
    監管者點點頭:“從老大您成為時空局正式探員開始,我就一直跟著您了。”
    “那麽多個世界我們都經曆過,可你從來都沒有像這次一樣對產生自我意識的角色放水......你對溫柒柒的特殊照顧,是為了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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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監管者垂著頭:“因為我知道......”
    “如果她輸了這場遊戲,那老大您所作的一切就徹底沒有意義了。”
    “嗬。”
    梵卓冷笑地站起身,站在窗前眺望遠處:“我贏了遊戲之後把她留在時空局,對我來說不是有更大的意義?”
    監管者沒有回複他。
    微風掀起桌上的筆記,零零散散翻開破舊的紙張,梵卓卻毫不在意。
    監管者默然後突地開口:“老大,這本筆記,您一直沒有讀到最後。”
    梵卓瞥了眼他,又收回眼:“太苦的故事,我不想再繼續往下讀了。”
    他望著外麵的景色吐槽著:“也不知道這是哪個倒黴蛋的自述,為了一個不知名女生的那句‘真正意義上的對弈’,就毅然決然拋棄家世拋棄他擁有的一切,向來路不明的法陣獻祭了自己的生命。”
    “活得不甘,死得卑賤。”
    “這本筆記不適合我,估計是這個世界上個時空探員留下的吧,之後的內容我也完全不在意。”
    “我現在擁有著我想要的一切。”
    “一切麽?”
    監管者突然的打斷,讓梵卓沒來由得有些心煩。
    就連回答也罕見地少了些底氣:“當然,我現在有的,哪一樣不是他們那些書中角色羨慕的?”
    “我甚至有權利操控他們自主意識的生死,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我就可以等同於這個世界的......”
    他的話在監管者那過於冷漠同情的眸子中止住了。
    這場對話梵卓結束得有些潦草,更像是倉皇而逃:“算了,我累了。”
    “我先回去休息了。”
    不知道為什麽,監管者的話和溫柒柒提到的那句“你有自己的人生麽”,不斷在他腦中回蕩著。
    他一遍又一遍懷疑。
    自己在成為時空局探員前,真的隻是時空局的一個棄嬰麽?
    那他為什麽從來沒有成為時空局探員前的記憶?
    總局對他這樣的疑問向來的解釋都隻有“成為時空局探員會清洗掉冗餘的人類情感”。
    可......
    監管者那個眼神。
    還有他接觸過的其他時空局探員......
    他們成為時空局一員前的記憶......可都是保留著的。
    自己.......
    究竟是怎麽站在這個位置上的?
    又是因為什麽原因?
    梵卓不知曉。
    每當想到這類的問題,頭痛就會愈發嚴重,直到讓他沒辦法繼續思考,隻能蜷縮在床上,摟著擔憂他的獵犬光滑的脖頸,沉沉睡去。
    他不知曉的事情。
    不一定時空局內無一人知。
    有一個人就知道全過程。
    監管者收拾著空間內的殘餘物品,手指在接觸到那本翻開的筆記時,眉頭皺起。
    目光放在那癲狂的字跡上許久許久。
    久到感應到身後儀器又有了聲響,他才輕輕合上了那本筆記。
    這本筆記,一直都不是其他人的自述。
    是梵卓自己的自述。
    是梵卓剛成為時空局探員不久時,瘋狂記錄下來的。
    觸摸著泛黃的筆記封皮,過往的記憶不可控地在監管者腦中自動追憶起來——
    監管者。
    從來都隻有這樣一個代號,沒有屬於自己的姓名。
    作為時空局的特殊產物,監管者向來沒有感情沒有情緒,他們分配在時空局探員身邊的職責隻有一項——
    監管時空局探員。
    在其沒有正確處理劇情問題時及時更正他們的決定,必要的時候可以擊殺過於情緒化的時空局探員,以保證小說劇情的流暢發展。
    作為監管者,他被安排在梵卓身邊,最初確實是謹遵著這條指令。
    甚至在梵卓接管第一個世界的時候,他就動過手。
    但......
    梵卓,無法擊殺。
    他當時還被梵卓修理的不輕。
    很奇怪,梵卓和其他的時空局探員都不一樣。
    他不是總部選拔出來的優秀預備探員。
    他是,唯一一個小說世界裏覺醒了自我意識的角色,通過特殊的儀式進入時空局的。
    所以擊殺普通探員的方式,對他來說完全沒用。
    監管者至今都記得剛與梵卓合作的時候。
    總部駁回了他想要前往asii077世界的提議,毅然決然將他派至其他世界。
    當時的梵卓暴躁狂鬱非常不可控。
    既然總部不如他願,他就要逆著總部的命令,解放其他的世界。
    他反對著消除角色自我意識的任務,輕狂張揚地刺激著當時世界劇情主要人物的自我覺醒。
    他接手的世界被他鬧得一團亂。
    人人高喊著“自我”。
    劇情也是一點都進行不下去了。
    在監管者考慮著自己是不是要因此回爐重造時,梵卓卻興致滿滿。
    他似乎想通過這種方式逼迫總局將他放到他要去的那個世界——他曾經生活過的那個世界去。
    那時候對梵卓無從下手的監管者總能看到他嘴角不屑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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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總說,隻要回到那個世界,他就有機會解救她,有機會讓她脫離命定,那麽他所做的一切,包括死亡都有了意義。
    他從不提她的名字,但監管員在他畫室裏見過,
    那是個看起來很溫柔,但眉眼間卻野心勃勃的女孩子。
    總部自然不會允許梵卓這麽繼續胡鬧下去。
    既然無法抹殺他,那就以“議和”的理由給他強製灌了某種藥劑。
    某種,可以讓其遺忘身為人類情感和記憶的藥劑。
    總部想讓梵卓成為像監管者一樣冷漠的存在。
    最開始的梵卓還毫無察覺。
    直到在一次任務裏他親自動手抹殺了一個曾經和自己稱兄道弟的角色的自我意識後,他意識到了不對。
    他意識到了有什麽在瘋狂失去。
    關於他的記憶。
    關於他的過去。
    關於他曾經提過無數次的她。
    那一晚,監管者看到向來強大堅韌的梵卓,在那張他親自畫下的畫前手抖了很久。
    過往熾熱的愛意在退散。
    過往如數家珍的回憶在磨滅。
    他已經,畫不出她的模樣了。
    再之後,監管者看到梵卓開始隨身攜帶著一個本子。
    每一天每一夜都在加班加點地在上麵瘋狂地記錄著什麽。
    有時候甚至做著做著任務都會在上麵補充兩句。
    像是要把他能有印象的曾經全部寫在筆記上。
    可有些東西,光靠筆,是記不下來的。
    比如他沒提到卻被他遺忘的名字。
    比如他描述不清的初衷。
    比如他無處申訴的......“妥協”。
    梵卓,一個意圖通過自己的死亡成為時空局探員後,解放自己世界其他人物的男人。
    行動,在他關上那本筆記後,徹底宣告失敗。
    後來的梵卓,經曆了很多世界。
    他心狠手辣,手段高超,凡是他處理的世界,都會完全按照劇情進行,不會出現任何偏差。
    也不存在任何有自我意識的角色。
    一個也沒有。
    他變得冷血,喜怒無常,對所有小說中的角色不屑一顧。
    那本記錄他過去的筆記後來有一段時間也不翼而飛。
    直到,接手現在這個世界。
    當這本筆記出現在梵卓辦公的桌子上時,監管者生出了“就讓他看一眼”的念頭。
    於是他沒有處理這本筆記。
    這本筆記也落到了梵卓手裏。
    那一晚,梵卓看了一夜。
    黑著眼圈吐槽了很多,卻沒提一句“熟悉”。
    對他而言,這本筆記就像是某人留下的一本普通小說一樣。
    監管者以為一切也就這樣了。
    可雖然不記得,那本筆記……
    梵卓還是選擇了隨身貼身攜帶。
    監管者再次把這次遊戲中的影像調了出來。
    其實從他在遊戲裏看到梵卓牽著溫柒柒走進遊戲的第一眼,他有一種恍惚......
    他以為梵卓恢複了以前的記憶,找到了他一直為之努力的少女。
    雖然不了解梵卓和少女之前的恩恩怨怨,但看到兩人的瞬間,監管者還是有一種“隻要我們相遇一切就還來得及”的錯覺。
    然而,梵卓不但沒有恢複以前的記憶,還試圖貼臉開大,揚言要抹殺這位少女的自我意識,亦或是抽離她的意識,讓她和他一樣,用囚時空局。
    可悲。
    “所以……”
    監管者喃喃出聲:
    “這個世界,就是老大您曾經日日夜夜時時刻刻回念的asii077世界麽?”
    “如今失去過去所有感情記憶的時空局業績第一探員回到夢最初的地方,此行的目的卻是親手湮滅曾經的所有妄想。”
    明明情緒情感已經被抽離了,監管者還是感覺到了一絲......
    無奈的痛惜。
    “曾經的執念,現在忘卻記憶的敵對抹殺......”
    監管者重重歎了口氣:
    “老大,重逢卻不自知的感覺......是什麽樣呢?”
    與此同時,再次陷入夢魘的梵卓眉頭緊皺著。
    那是他未見過卻又熟悉的夢中場景。
    似乎是個校園。
    他推開層層疊疊的人群,回到一處班級。
    在班裏大部分同學的目光下,他疑惑又悵然地跌跌撞撞走向唯一的空位。
    空位旁邊是個吊著高馬尾的少女。
    低著頭似乎在寫著什麽。
    少女明明還沒轉過頭,梵卓的心髒卻不知為何跳得越來越快。
    他看到她抬起了筆。
    看到她側過來的麵容。
    聽到她柔柔開口的一句話:
    “你,終於回來了。”
    在他永遠記不住的夢裏,一滴清淚緩緩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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