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章
    “跟我好好算一賬是吧？”
    沈沐澤的眼神一點點沉下來，危險得迫使向來感知敏銳的溫柒柒頃刻就嗅到了令人心悸的氣息。
    一如窗外忽然而至的陰雲密布。
    似乎。
    要下一場大雨了。
    從窗外硬闖進來的空氣都帶著幾分令人窒息的潮熱。
    眼前的男人輕笑了聲，舌尖若有若無地舔過唇角，偏過頭。
    視線掃過少女垂落在鎖骨窩的發絲，又遊移到她那小巧稚白的耳垂上，聲音低啞，“都談了一晚上過錯責任了，不如現在......”
    “我們先聊聊你對我的渴求？”
    他的語調還是那般漫不經心。
    可偏偏又壓製得溫柒柒無法避開那一字一句撕開她理智邊界的誘哄。
    “你應該也很清楚，作為‘樓商’的我，對你的控製欲到底有多麽強烈。”
    平靜陳述事實的語氣卻讓溫柒柒有種不妙的預感。
    果然。
    下一秒，男人語氣忽地重了，“那麽你覺得，你最後收到的那封本來應該由你寫給我的信，我真的從來沒有讀過麽？”
    “需要我重複給你聽聽麽？”
    “聽聽你一直以來對我的真實想法？”
    信件是作為溫柒柒沈沐澤完成特殊任務的獎勵。
    溫柒柒當時的注意力全然在遊戲的背景故事和最終的謀害過程中，對於那封信她也隻是匆匆掃了一眼。
    又或者說。
    那上麵的內容，她隻看了一遍就猛地合上安靜了很久。
    倒不是文字有多露骨。
    隻是......
    好像和她心底某些不願意接受不願意承認不願意放縱的欲念......
    莫名地找到了契合點。
    溫柒柒怕自己多看一眼，就會沉淪在那種自己營造出來的勝利者氛圍中，再無心搞宏圖大誌。
    是的！
    她才不會拘泥於情情愛愛！
    要做就要成為原劇情真正的主人！
    先把自己的命運掌控到自己手裏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貪念！
    她沒想提及，卻被有心之人歪打正著地提醒。
    和溫柒柒不同。
    那信件的內容，被了解所有劇情的沈沐澤在那段等待的空餘時間裏翻來覆去閱讀了無數遍。
    甚至已經到了......
    完全可以背誦的地步。
    他不確定溫柒柒會存在這樣的心思。
    但僥幸心理在作祟。
    萬一呢。
    萬一這裏麵包含了些她的真情實感。
    那他......
    哪有讓這些於他有利的念頭就此溜過的道理。
    更何況，那幾個人拉起進度的時候可一點都沒提及過他沈沐澤的姓名呢。
    男人幽幽地剛要開口，少女的一隻手手就猛地掙脫了他的束縛，狠勁壓在他的唇上，眼神裏帶了些警告。
    少女給出的解釋合情合理，卻又有些......擰巴：
    “那都是遊戲裏虛構的而已。”
    撒謊。
    你的眼神一點都不堅定。
    “和現實的我們一點兒關聯都沒有。”
    你知道麽，溫柒柒。
    我能感知到。
    你的手，在顫。
    “我知道你職業病重，但你真的入戲太深了！”
    你又不敢看著我的眼睛說話了，寶寶。
    溫柒柒深吸了一口氣，但還是不肯轉過頭來，“你需要快點走出來，今晚就到這裏吧。”
    她又做出了讓步。
    可這不是沈沐澤想看到的。
    於是。
    少女感知到溫熱的手掌從她的小腿緩緩上移。
    隔著布料，那熱度還是清晰地快要將她融化。
    剛想要推開，麵前的男人就揚著下巴拱了拱她的手心。
    注意力再度被吸引了去。
    目光焦灼的那一瞬間，溫柒柒猛地意識到......
    【糟糕】
    是陷阱。
    男人眸中笑意不安分，卷著叫人甘願沉淪的蠱惑。
    他的手也緩緩落到了少女的腰間衣角縫隙處。
    手指微抬。
    探入衣角下擺。
    細腰軟肉。
    一觸即顫。
    掩在少女手下的低啞嗓音模糊不清，聲線太過於曖昧勾人，“那你要向我保證那上麵的內容和你的想法毫無關聯麽？”
    “又或者說，你可以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
    他的語調很緩慢。
    溫柒柒的心跳卻不受控地越來越快。
    那炙熱的溫度已經漫上了她的後腰上一點的位置。
    “你一點都不想......”
    “接受我的喜歡。”
    問題逐漸被沈沐澤逼到了不得不做出一個抉擇的地步。
    溫柒柒下意識抗拒，本能地想要掙開這人的捆束。
    “放開！”
    她聲音清冷，眼神卻因為壓抑過度而泛著一層濕意。
    沈沐澤也態度很堅決。
    她越是要退，他越是要她直麵她一直逃避的問題。
    扣緊在少女後腰上的力道不重，卻是帶著少女不得不向前傾了些，手指抵在他的胸膛上。
    抬眸。
    無聲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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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沈沐澤低聲誘哄著，語氣盡可能地溫軟：“柒柒。”
    “這件事我已經退讓上百次了。”
    他嗓音低啞，眸子裏沒有了剛剛的慵懶隨意，取而代之的是濃到幾乎要滴下來的執念，“這次......”
    “也許這次......”
    “可能就是我們的最後一次了。”
    這些陌生又熟悉的詞匯落進溫柒柒耳朵裏的那一刻，少女猛地一僵。
    上百次？
    這次？
    她感覺全身血液都像是凝固了般，就連抬起的眸都有了片刻的不敢置信。
    隻有將這兩個字反複默念，溫柒柒才一點一點注意到此刻沈沐澤的眼神竟然是那麽的......
    熟悉。
    這樣的目光......
    好像在某次循環的某個劇情下......
    她也見過他假意釋然的眸子裏滿滿的執念卻無奈。
    所以......
    所以......
    所以沈沐澤他......
    答案還沒能呼之欲出，沈沐澤鬆開了她的手，轉而抬上來將她壓在自己唇上的手緩緩移開，轉而貼在自己的臉龐上，垂眸親昵地緩緩蹭了蹭。
    溫柒柒一時之間沒能開口。
    這樣的動作。
    在某次循環中，沈沐澤臨死前也做過相同的。
    他用他的動作，回答了她的猜想。
    繼而男人仰起頭。
    燈光晃動，黑眸瑩亮。
    像是蓄了滴將落不落的慶幸的淚珠，又像是氤氳了太多次別離又失而複得早已變質的感情。
    濕潤，晶亮，盈滿了細碎的深情。
    溫柒柒有種錯覺。
    就像是剛剛還跟自己爭討不休的男人此刻目光中隻有她，又不止是她。
    而是經曆了125次循環苦苦掙紮了125次卻每次都無功重啟的她。
    又像是......
    透過她，看向了他們沈家被“命運命格”攪得混亂破碎的軌跡。
    那目光太過於沉重。
    饒是整天嘻嘻哈哈內心強大的溫柒柒在那一刻也呼吸停滯了一瞬。
    喉嚨泛澀，不可名狀的情緒迅速占據了大腦。
    少女的指尖仿佛被什麽灼了般，本能地顫抖著蜷縮了下。
    隨即，又忍不住地，試探著地，主動撫上了沈沐澤的臉龐。
    其上還留著刺目的巴掌印。
    在觸及到掌心下滾燙而真實的溫度，指腹輕輕劃過他眉骨時，溫柒柒有一瞬地恍惚。
    眼前之人和記憶中每次循環裏那個總是咬著牙陪她扛到沈家最後一程的沈沐澤一一重合。
    不同的血跡傷口憊態在溫柒柒眼前如同錯影般一個接著一個閃過。
    雖然每次循環裏沈家開始崩盤之後沈沐澤就變得越發喜怒無常經常生氣。
    可他對她，始終都是如一的目光。
    那是一種什麽樣的目光呢？
    如今無數的畫麵交疊在一起。
    溫柒柒才讀懂其中的含義——
    “我相信你，但別逞強，我會陪你到我的盡頭。”
    “柒柒。”
    就連男人再度開口的聲音也讓溫柒柒險些沒能回過神來。
    隨即她聽到他說。
    “這次，你可以好好看著我了麽？”
    如果說剛剛的恍惚讓溫柒柒想到的是陰雲密布，殘花敗柳，墓園裏沈家的七座墳孤寂淒涼的話。
    那這句話落入她耳邊的瞬間，溫柒柒仿佛重新看到了故事最開始的某個午後，他們剛拍完全家福，也不知道沈沐澤用了什麽陰謀詭計居然從沈辭那裏搶來了照相機，隨即鏡頭對準了溫柒柒，他向她招手。
    ——“溫柒柒，我要給你拍照了！”
    ——“不想來我這兒贖你的醜照的話......”
    ——“溫柒柒，要好好看著我。”
    彼時陽光正好，春風和煦，花香馥鬱。
    少年人逆光而恣意，眼神清澈幹淨一塵不染，滿目的寵溺張揚放肆。
    他赤誠的愛意也許從那一刻開始，就毫無保留。
    —
    猜測歸猜測。
    回應歸回應。
    為了確保自己理解的沒有問題，溫柒柒還是打算出口確定下。
    隻是這樣的認知對她來說還是太過於突然。
    以至於兩個人就那樣沉默地對視了許久。
    沒有人繼續剛才的話題，也沒有人轉移新的興致。
    兩人都在試圖從對方的眸子中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良久，溫柒柒稍稍清醒了些。
    雖然她懷疑沈沐澤在這一刻覺醒了，但畢竟還是有劇情隨時監控的，她也沒辦法做到把這件事很明確地說出口，於是長處一口氣，換了個角度打探消息：
    “你知道自己身份了？”
    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身體抖得厲害。
    不敢想。
    如果沈沐澤真的如她猜測得般有了自己的意識。
    那麽......
    【我就擁有折磨南宮黎林薇雪的智囊團啦？】
    【哇沈沐澤的鬼主意絕對比我多一萬倍！應該會比南宮黎還要無下限！】<但會不會把男女主折磨得太狠了直接重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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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不保險】
    “......”
    沈沐澤突然感覺剛才自己的擔心有點多餘。
    他本來是怕突然暴露這件事會讓少女情緒過於激動，甚至驚動那一層他們還沒見過的勢力，或是導致更嚴重的後果。
    他甚至在少女開口前已經做好了捂住她胡言亂語的嘴的打算。
    可他沒想到。
    少女第一個想到的是用他的腦子去繼續和那兩個人比誰的招更陰能損。
    ......被自己妹妹誇獎“我哥比你們一群人加起來想的餿主意還要損上一萬倍”......可不是什麽好事。
    他長話短說，回答少女的疑惑，“沒成為最年輕的影帝，到時成了最年輕住進瘋人院的暴飲暴食主播？”
    溫柒柒眼睛瞬間亮了一下，整個人都亢奮起來：
    “哥，哥，哥，你真的......”
    她連著叫了好幾聲的“哥”。
    沈沐澤卻不習慣。
    沈家幾個人平日裏相處都知道。
    溫柒柒除了叫沈墨書會直接叫“哥”之外，其他人一般都是帶上數字的。
    隻是由於現在還在外麵，溫柒柒沒辦法叫六哥。
    即使知道這件緣由，沈沐澤還是感覺聽到“哥”這個字會有一丁點兒的不舒服。
    隻是現在小姑娘在精神振奮狀態，又俯身靠得極近，沈沐澤一時之間也沒有掃她興的想法。
    但是......
    太近了。
    說起來也奇怪。
    這種事沈沐澤自己主動的話他就沒有那麽顧慮。
    可變成溫柒柒主動貼上他的話。
    他就渾身不自在。
    像是有無數的螞蟻在身體各處爬來爬去，慫恿著那些壓不住的欲念愈長愈烈。
    於是他垂眸提醒她：
    “你的情緒先收一收，我知道的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全。”
    “嗯？”
    少女在他懷裏眨了眨眼：“我們不應該先慶祝一下我們......”
    “你應該先關注下，你......”
    沈沐澤頓了下，呼吸聽起來似乎急促了些，“你現在的姿勢真的很危險啊柒柒。”
    他的再次強調完全蓋不過溫柒柒現在對他的好奇心。
    所以回應他的是少女大大咧咧的無所謂：“又不是第一次了。”
    “......”
    沈沐澤一時之間沒轉過來她指的是怎麽個接近不止第一次了。
    但還是喃喃：“確實不是第一次了。”
    溫柒柒小雞啄米一樣點了兩下頭，叫他大男子漢不要在意這些邊邊角角小細節，又想再問些其他的。
    轉而卻被忽地抬眸的沈沐澤打亂。
    兩人還是離得太近了。
    再加上沈沐澤確實收回了一隻手，可另一隻手還潛在少女的衣角下。
    指腹摩挲，異樣感讓少女瞬間怔愣了下。
    那雙水光瀲灩的桃花眸接下她所有情緒，彎了彎，蠱惑著：
    “你......”
    “要不要跟著我學下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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