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天要亮了,向水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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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別哭。”
    向水整個人都被氣得顫抖。
    “肖白你就是個啥比神經病,你這個騙子!!你知道我會抱著一絲希望找卡米爾扭轉時間!尤其在知道你會死在詭區裏之後!你這個傻逼!你是不是就連沒水都是裝的!”
    向水知道自己大概是輸了,他打不過肖白。
    他被扯得踉蹌幾步,淚水掉出來。
    手被鬆開了,取而代之的是被捏得脫臼的下頜。
    肖白的手把那個惡心的東西送進了口腔。
    那是寄生體的眼睛。
    他想吐。
    有什麽東西從那個眼睛裏蠕動出來,向水想讓自己吐出來。
    那東西爬進了他的喉嚨。
    癢癢的。
    肖白往他的嘴裏灌水。
    然後捏著他的下巴伸手翻他的口腔,在發現沒有藏匿後喂了一顆糖進他的嘴裏。
    很甜。
    甜得他想吐。
    肖白鬆開他之後,他馬上就把糖吐出來,趴在桌子上,將手指伸進喉腔裏,拚命催吐。
    吐出來的隻有酸水。
    肖白就靜靜站在一邊,看著他,他不知道那種視線的情感,但他覺得應該是得意的。
    騙到了他,應該是得意的。
    他腦子昏沉,應該是要暈過去了,他扭過去,想在清醒的最後時間咒罵這個罪魁禍首。
    可是在真正對上肖白的眼睛時,他卻一句話也說出來。
    他們都沒有辱罵對方的資格。
    這是一場博弈,他承認自己對肖白有點心疼,但這不足以他放棄自己的命,他回溯時間時,想的是,肖白可以替他走後麵的路,然後替他去死。
    他沒資格說肖白。
    因為他也滿腹籌謀,冷心冷肺。
    肖白不過是贏了而已。
    他動動唇,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那股濃鬱的怨恨情緒積壓在胸腔,他想說點什麽,可是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至少讓自己泄氣,他這樣告訴自己,為什麽要去管對錯。
    他死死咬著下唇,看著他,到最後,也隻是說出一句:“我討厭你。”
    肖白看著他倒下,伸手接住,回:“好。”
    肖白抿唇,吃了一顆糖。
    他記得上一次他吃這個東西的時候,沒哭,因為他無路可退,所以他咽下去的時候,有一點反胃,也隻想要一顆橘子味的糖來驅散嘴裏的味道。
    向水的臉上還有淚痕。
    向水做了夢。
    他確實認識愛麗絲。
    正如肖白所說的,他不止認識,而且兩人之間是有因果的。
    他不是唯一的實驗品。
    在實驗室裏,隻有一個能成為向封和姚墨的孩子。
    愛麗絲那時候長得沒現在好看,整個人瘦削又難看,頭發也不是金黃,而是枯黃的,一副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樣子。
    愛麗絲比他大一些。
    他從未注意過其他實驗品。
    所以在愛麗絲告訴他離開的辦法時,他是驚訝的。
    他觀察了幾天,才發現這不是實驗,而是真的有人毫無怨言地告訴他離開的辦法。
    他不相信,但他想試試。
    愛麗絲和他一起逃。
    但他偶遇了來實驗室的姚浮,不過是對視一眼,姚浮就發現了不對勁,偷偷跟著他。
    下水道很黑,而且還有老鼠,他還是第一次聞到消毒水以外的味道,特別新奇吸了幾口。
    愛麗絲拉著他的手,手是溫熱的。
    他們不知道這會通往哪裏,跑得很快很快。
    但是在掀開井蓋的時候。
    向封就站在那裏。
    他記得向封陰沉的表情,黑得像是要滴墨。
    向封問是誰領頭。
    他木著臉,回答:“17號。”
    他記得坐在對麵的向封愣了,也許是沒想到他居然毫不猶豫供出17號,眼中是複雜的情緒。
    17號消失了。
    他以為17號死了。
    後來,就是小白狗的實驗。
    向封以為他不具有人類的情感,所以用小狗來測試,後來小狗就死了。
    他從所有實驗品中脫穎而出,成為了向封的兒子。
    他以為自己被這樣訓練出來,以後接觸的都會是更加冰冷的東西,但是向封最喜歡的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他被要求自學完小學課程,然後被送去初中。
    多麽可笑。
    一個不正常的無法正常交流的人,被安排到了正常人類社會裏。
    同學分給他餅幹,他需要思考代價。試卷低分,他需要警惕懲罰。
    代價是要他一起吃飯上廁所,懲罰是老師單獨談話。
    他不記得老師語重心長的話,因為他在警惕周圍的一切,直到老師伸手想摸他的頭,但他後退一步。
    他才終於聽到了老師的話。
    老師說:“知道你基礎差,沒關係,努力努力總可以的…”
    他是人群裏的驚弓之鳥,筆掉在地上的聲音就足以讓他炸毛。
    那段時間,他想的是,還不如在實驗室裏待著,總比在這裏好。
    每個人都做著他難以理解的事,這讓他不安、做噩夢、夜夜驚醒,同學半夜上廁所的聲音就足以讓他警惕萬分,一下子通宵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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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疑心病重到一種詭異的地步,而這帶來的痛苦讓生活一團亂麻。
    他在實驗室都很少想逃跑,但是在那段時間,他每天都在想著逃。
    他以為又是什麽實驗,不敢逃。
    …
    8月3日,窗外風打著玻璃。
    卡米爾盯著向水,問一邊的肖白:“哥哥什麽時候會醒?”
    肖白:“也許明天,也許明年。”
    卡米爾沉默下來,愛麗絲和尹鹿都不在這個房間。
    她也懶得裝了,冷聲問:“你十幾天前就是這樣說的。”
    肖白支著頭,想笑,卻又沒什麽力氣,隻是無聊地按壓桌子上的糖紙,發出一聲聲清脆的音響。
    “嗬嗬。”卡米爾嘲諷地笑了,“你擺出這副樣子幹嘛?不是你把他搞成這樣子的?向水心軟,你就仗著這點為非作歹!我還以為你和他關係很好呢。他千裏迢迢跑到艾斯市讓我扭轉時間。”
    卡米爾盯著他看了一會,想說點狠話,卻說不出來,半晌憋出來一句:“我討厭你。”
    肖白抬頭,卡米爾已經溜走了。
    他走到陽台上,點了煙,懶散地背靠欄杆,目光落在床上躺著的向水身上。
    人隻有在失去的時候,才對自己擁有的東西後知後覺。
    當他不再擁有‘向水’這個身份時,從旁觀的角度看,才發現自己其實擁有很多。
    除了一條可以自己選擇的道路。
    他就像自憐一樣可憐向水,可是同時,他又嫉妒向水,不止嫉妒,還有心疼、厭惡、喜歡…所有抵消之後,看著向水,他居然升不起任何情緒。
    沒有誰比他更了解向水了。
    彼此的出現,一種堪稱奇跡的相遇,心裏不止是好奇,不止是獨屬於彼此的歡喜,還有通過利用對方擁有另一種人生的躍躍欲試,後者占據絕對上風。
    即便這些都是肖白蓄謀已久。
    他煩躁的情緒終於穩定下來,試圖告訴自己,這都是為了自己,沒什麽好傷心的。
    可他已經開始思考如何哄向水開心。
    即便知道不可能兩全其美。
    他對上那雙眼睛,竟有幾分懷疑,不是對向水,而是對自己。
    到底是一條路滿是絕望更痛苦,還是有了希望被碾碎更痛苦,他這樣問自己。
    他看著向水,腦子裏卻是向水警戒的崩潰的眼眸,明明要哭了,卻拚命抑製著,怕他偷襲,嗓音沙啞,整個人都懸在半空,支撐整個人重量的繩子好像要斷開了。
    他其實沒聽清向水說的什麽。
    向水不知道,那雙眼睛足夠表達一切,不需要大聲嘶吼。
    向水哭得那麽慘。
    應該是後者吧。
    早知道,他就不應該出現的,也不應該和向水搭話,至少向水不會哭。
    他很少體會這樣的情緒,明明實現了自己的目的,偏偏不怎麽開心,胸腔也悶悶的,像是下了雨,自從聽到向水說討厭之後,總是反複想。
    他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反複想。
    他也討厭向水。
    討厭向水明明也懷著殺他的心思,還要把自己偽裝得無辜,討厭向水故意犯賤熏他,討厭向水仗著他們的命係在一起威脅他,討厭向水哭得那麽可憐,吵到他的眼睛了,髒了他的耳朵,討厭向水總是惹他心煩……
    兩個互相討厭的人而已。
    很正常。
    他這樣想。
    手裏的煙一根接一根。
    他呼吸很亂,隨意揉了一把頭發,又搓了搓臉,視線終於看到了地上的煙,他才發現自己抽了五六根。
    他長長吸氣,又緩慢地呼出來,希望自己平靜,可是穿過指縫,他看到了泛白的天際。
    天要亮了。
    向水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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