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短促，黑夜冗長。
    10月12日。
    他們繞過了市區，繞過了寄生體最為泛濫的地區，同時路程也加長了。
    還有幾百公裏就到摩爾曼斯克了。
    回程同樣是漫長的。
    一路上阿溫給予‘預言’指導，幾乎沒有什麽阻礙，遇到極少的詭區和詭物。
    氣溫越來越低，才十月中上旬，氣溫已經到達了零下四十度。
    摩爾曼斯克平常最低氣溫才零下二十度，因為末世後極端氣候，最低氣溫估計會再降。
    向水剛醒就聽到卡米爾的聲音。
    “我捏了哥哥。”
    然後是肖白的聲音：“醜東西。”
    卡米爾罵他：“你才醜。”
    向水睜眼，車已經停了，風更大了，刮著車的外壁，發出凜冽的聲響。
    車棚的門隻打開了一條縫。
    從狹窄的縫往外看，冷風攜著雪席卷，門口有一小片斑駁的白。
    下雪了。
    向水打了個哆嗦。
    一夜之間，氣溫降了不止一星半點。
    卡米爾見他醒了，把雪人遞給他：“我捏的哥哥！”
    頭小身子大，五官扭曲，唯一看得出來是個人的部分，隻有身體上插著的四根樹枝，兩條胳膊兩條腿。
    向水麵不改色誇：“挺好。”
    肖白：“白海沒有通行的道路，隻能乘船，還需要破冰船，而且海洋的未知性太高，我們打算繞過白海，但是前麵的雪山發生了雪崩，除了雪還有碎石，把路堵了。”
    門突然被打開，風一瞬間湧入，攜帶著雪撲了向水一臉，整個空間頓時冰冷下來。
    吳福打了個噴嚏，抱怨一聲：“隊長你能不能別把門開這麽大？很冷的。”
    風澄從外麵進來，把門關上了，一張臉凍得通紅，沒搭理吳福，直接說：“不止前麵，後麵的路也被堵了，我們現在被困在這裏了。”
    她聲音冷靜：“但是沒關係，肖白是空間異能力，車走不了，人卻是可以徒步過去的。到了路上，我們再開車就行。”
    吳福是率先提出異議的：“不行！外麵還在下雪，能見度那麽低，徒步風險更大，還不如待在車裏，等著雪停再說。”
    風澄冷冷看他一眼：“雪什麽時候停你心裏有數嗎？如果雪一直不停呢？我們被困在這裏，雪不停，到最後就是困死！上級說過，晚一天死的是上萬人，你擔得起責任嗎？我們是在趕時間，不是在旅遊！”
    吳福的視線在幾個人身上轉了一圈，終於說話了：“阿溫和柔柔身子弱，還有卡米爾，這種環境活不下去的！”
    話音剛落，卡米爾就反駁了他的話：“我不懼冷。”
    套著羽絨服的阿溫微微笑了一下，黑發披散著，皮膚像是門外的白雪，她回道：“我願意的，那麽多條命呢，還是趕時間吧。”
    吳福最後也是不情不願地上路了。
    向水發現詭物對周圍的溫度反應並不敏感，之前肖白在沙漠，雖然有汗，卻比他少，現在也一樣，肖白這些詭物，比他們的動作要靈活得多。
    向水的身體已經要被凍僵了。
    風澄走在最前麵開路，她穿的外套是肖白給的，有些過於厚重，走起路來像是一隻熊。
    空氣中的能見度太低，他的眼睛在風雪裏幾乎睜不開，他的視線轉了一圈，卡米爾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停！”
    他的聲音在風雪裏還是太小了。
    他的右手邊風雪裏隨之傳來一聲：“停！！”
    那是肖白的聲音。
    幾個人聚在一起，幸好到現在還沒有丟人，肖白拿了一根繩子，在幾個人的腰腹上纏了兩圈，把幾個人聯係在一起。
    “你們注意跟著我的腳步走，不要踩空，如果有情況立刻喊我，千萬千萬不要掉隊。”風澄的聲音清晰有力，熱氣一團一團吐出來，能看到她發紅的眼睛和已經結霜的臉頰，“放心，道路一般不會建在會雪崩的山腳下，應該是末世後氣溫降低，導致積雪覆蓋，隻有這一段時間的積雪，雪崩的範圍應該不會太大，隻要不出意外，就不會有傷亡。”
    這條繩子上人的先後順序是，風澄，向水，卡米爾，阿溫，柔柔，吳福，肖白。
    卡米爾身體太輕，係繩子的時候，向水和卡米爾之間的繩子間隔很短，以便於向水及時做出反應。
    小白墊底，向水能放心一些。
    他走得稍前一些能幫忙開路，稍後可以幫忙觀察後麵人的情況。
    隊伍裏的人唯一不讓他放心的就是吳福。
    他往前走了些，幫風澄開路。
    腳下的雪踩實之後，幾乎能埋到大腿，風澄拿了個棍子探路，防止踩空。
    隻不過走在前麵十幾分鍾，他就發覺有水滲入了衣服和鞋子。
    他們沒有專門的服裝，隻有厚衣服，隻能套上，自然沒有防水效果，風澄自然也是。
    他呼吸沉重，叫停風澄機械的腳步。
    風澄的衣服和鞋子估計早就濕透了。
    向水：“我走前麵，你走我後麵！”
    風雪好像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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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澄的臉轉過來，向水才發現女人的臉蒼白得嚇人。
    他擰著眉，不等風澄說話，直接解開了繩子，把繩子的尖端放到了自己的身上，讓風澄做隊伍裏的第二個人。
    能見度可以到達的最遠的地方，他隻能看到阿溫的黑發，被粗略地綁住，在白雪裏飄飛如雁。
    風澄：“你堅持不住就叫我一聲。”
    向水：“好。”
    太冷了。
    風澄離卡米爾的位置近。
    “隊長。”卡米爾喚了一聲，趁風澄停下的時間接近，從兜裏摸出來一個方正的東西，掀開風澄的衣服，把貼在了衣服內側。
    卡米爾的臉還有血色，比高她一頭的風澄要好得多。
    “我不要。”風澄的身體不由自主站在了上風口，為卡米爾抵擋了一部分的風，手伸進去要把暖寶寶拿出來還給她，“肖白給了我一些。”
    卡米爾：“這東西對我沒用。”
    風澄就看到卡米爾迅速退了幾步，將距離拉開了。
    三個小時。
    向水懷疑自己的方向有問題。
    風澄：“沒有問題，確實是這個方向。”
    向水眯著眼，看不清遠處的東西。
    “停！繩子斷了！”
    阿溫的聲音突然響起，嘶啞慌張。
    向水迅速踩著雪返回。
    隨著距離靠近，阿溫的身影終於清晰，隨之，他也看到了隨冷風移動的繩子，隻有短短一截。
    “不規則。”風澄看著繩子的斷口，“不是柔柔主動斷開的。”
    風澄聲音冷靜：“有別的東西在這裏。而且這樣的環境下，應該活不下去。我們繼續走。”
    話音剛落，其他三人都瞬間扭頭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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