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風雪夜歸,殘燈無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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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水完全不知道外麵的情況,他的記憶已經模糊到離譜的程度,隻知道外麵正在經曆末世,世界大亂,而肖白和他找到了一個可以躲藏的地方。
肖白出門的時間越來越長。
自從他撩開了那層布,肖白回來也不再掩飾身上的鮮血。
肖白總是遊刃有餘的。
十月一日,今天下了雪,風大,一直到下午五點,隻有他一個人在家,窗外一片雪白,好像比以往更加昏暗,有什麽東西在寂靜裏生根發芽,那是一種名為不安的情緒。
有人敲門。
肖白是不會敲門的,他有鑰匙,怕打擾到向水睡覺,向來是輕輕開,輕輕關。
向水沒去開門,他坐在沙發上,麵前是一個兔子台燈。
這是肖白新找的台燈,散發的光是粉色的,很幼稚,將這個房間照射得虛幻遙遠,他坐在當中,像是一個局外人。
門又響了。
他有一種錯覺。
敲門的人是獵人,而他是待宰的羔羊。
他還是去開了門,當風雪糊臉時,他才發覺自己做了什麽。
門口站的是個女生,黑發,膚色白皙,沒有因為低溫而僵冷,反倒麵色紅潤。
“好久不見。”阿溫站在門外,禮貌問,“我可以進去嗎?”
向水不認識她,肖白說過,不要讓任何人進家門,他抿唇:“抱歉,不可以。”
阿溫說話很慢。
向水卻覺得莫名煩躁。
阿溫說話慢,很可能是因為肖白被拖住了,麵前的人說了一大堆,他卻心不在此,不知道飄到了什麽地方。
直到一個名字,像是警鍾般敲響。
卡米爾。
“我隻是覺得你有權利知道真相,也許知道之後你會不開心。”
“卡米爾,她逆轉三次時間救你,上一次溯洄裏,在你死後,向封想方設法地除掉她,她抱著你的血肉來找我,求我把她脖子上的東西解開。”
“你和我打過招呼,不許幫她,而且柔柔還活著。所以我拒絕了。”
“她還是求我。柔柔心軟,求情,我幫她解開了。”
“我問過她為什麽要這樣,她說她對不起你,我也不知道她哪對不起你,這世上最對得起你的就是她了。”
“哦,對了,忘了和你說。肖白在每一次溯洄裏率先死去,卡米爾都抱著他的血肉回溯,所以,他隻缺失了最後一次溯洄的記憶。”
“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肖白早就知道。”
“他讓你的記憶模糊,是因為他怕你想清楚,恨上他。”
恨上他。
有什麽東西在記憶裏掙紮,最後破土。
風雪再次撲麵,冷冽的風吻過他的皮膚,滲入他的血液,他不知道在此處站了多久,門裏的小片區域積了一層薄薄的雪。
阿溫早就走了,腳印已經被新雪覆蓋。
入目是昏沉的白雪和漆黑的夜,世界好像沉睡了,黑暗和明亮的界限模糊,彼此交融,風將黑暗扯進光明裏,雪將潔白融進漆黑裏。
肖白的身影姍姍來遲,在昏沉的天地間緩慢淌著雪過來,在他的背後,有一道長長的血印,仿佛是從屍山血海過來的。
肖白終於看清了風雪裏那扇打開的門。
向水站在那裏,身上覆了一層雪。像枯竭的燈,即將被雪撲滅。
肖白的腳步頓住,渾身的血液涼透。
向水的身後是有一盞燈的。
正常情況下,向水隔著風雪看不清踩著黑夜歸來的肖白,肖白把他看得明明白白。此刻卻剛好相反,向水從來沒有這樣看清一個人,肖白孤身站在風雪裏,脆弱又堅強,邪惡卻高尚,將自己偽裝得天衣無縫,讓自己高高掛起,慢條斯理推動著一切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就連那恨意,也伴隨著難以忽視的心疼。
一時,分不清彼此誰更害怕。
他們是戀人。
向水告訴自己,終於動了動身體,身上的雪抖落,他盯著陌生的肖白,反思自己是否認識他。
黑暗和風雪似乎要把那個消瘦的身體壓垮,整個人都敗落了。
在這一夜,兩個人的心同時開始枯萎。
向水走出了門,緩慢地走到肖白身邊,拉住他的手,彎眼,就像什麽也沒發生一樣。
“先回家。”
家。
肖白盡力維持的所有在這一刻分崩離析。
門合上了。
寒冷未曾褪去,從表層滲入,留到了骨骼裏,浸透骨髓,再也無法祛除。這一份冰涼跟隨了向水的後半生,如影隨形。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安靜地像是墳場。
向水牽著的那隻手冰涼極了,今天的肖白腿受了傷,還在流血。
“我先給你處理傷口。”向水蹲下來,把肖白被血液浸透的褲腿剪掉。
這樣的場景經常出現。
向水輕柔地給他消毒,包紮。
往日肖白覺得疼了還要撒嬌,要向水親一下,現在卻格外安靜。
滴答。
肖白的淚水滴在向水的手背上。
向水知道肖白的性格,他張口:“閉嘴。”
肖白剛要張開的嘴重新閉上了,溫馨的房間隻有向水一個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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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卡米爾會多次逆轉時間,知道隻有卡米爾的命會讓我徹底擺脫使命,連你自己的多次替死,都算計在內,你知道我會猶豫,知道我心理扭曲,需要一個徹底站在我身後的人,就算我不愛你,也離不開你。”
“我的食物都是從你那裏拿來的,你從卡米爾徹底消失就開始給我下藥,確保我不會想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
“穆爾一群人,就算全都從棺材賓館活下來,他們也離不開這裏,你把所有的人頭蟲子都拿走了,我先從車裏下來,根本不知道。”
“你根本沒想著所謂的拯救,隻是算計著我,用卡米爾的命讓我逃脫,給我後路,獲得我的信任,你最清楚怎麽樣的死亡才能放大我心裏的愧疚,尤其是看著你死,你知道我活不下去,因為我隻相信事實,我隻相信已經發生的事,你為我死,我才會愛你。卡米爾為我死,我才會徹底相信她。”
“你殺了小萌,隻是怕她告訴我真相。”
“你看著卡米爾死,隻是為了用她的命讓我自願離開。”
“三次替死,是為了讓我信任你。”
“我在矮木市昏迷那次,你取走了向封放在我身上的定位器和爆炸儀,放了你的定位器,戒指裏是監控。”
“床底下的鎖鏈隻是給我下心理暗示,因為你知道我能聞到血腥味,時時刻刻提醒我,你不是一般人,讓我在所有記憶消失之後不會因為驚恐和警惕而逃跑,讓我認為理所應當,同時暗示你的暴力,讓這份關係不對等,在我的心裏埋下恐懼,不敢違抗,以保證你能不用強製手段就能讓我乖乖待在家裏。”
向水的記憶掃過房間裏的每一個角落,這個房子是肖白親自打掃布置的,盆栽、沙發、玩偶和鏡子...他甚至能先想象到肖白支著頭調整盆栽角度的樣子,應該是笑著的,明明那麽認真,為什麽又那麽虛偽。
向水隻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漩渦,出不來,逃不脫,也死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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