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馮清？”
    方燁此時正在書房中處理文件，聽到這個名字，也很吃驚。
    “您不知道馮清嗎？”
    “我當然知道了，馮清不就是你媽當年救濟的那個貧困大學生嗎？
    聽說她正在上大學的時候，家裏出了變故。一時間斷了生活來源，飯都吃不上，到處找工作碰壁。
    後來你媽遇見了，同情她，給了她一些錢，又在公司給她找了一份兼職。
    後來她快畢業的時候，就順便在我們公司實習，你媽覺得她能幹，性格討喜，嘴又甜，就破格提拔她做助理。”
    以馮清當時的資曆，是沒有資格做方大小姐助理的。
    方燁皺著眉，他伸手抽了一根煙點著，吸了一口繼續說，“之後，你媽就一直把她帶在身邊，似乎很信賴她。
    我當時正在京大讀研，平時住校，隻有周未才回家。所以再具體的，我也不知道。
    就隻知道後來你媽嫁到雲州，也把馮清帶走了。”
    方燁呼出一口煙霧，“再後來，你出生的時候，你外婆當時正在生病住院，我正好有空，就特意去看你媽。
    去雲州之前，你媽告訴我們，她懷的是雙胞胎，但我見到你媽時，見她肚子跟平常孕婦沒兩樣。
    當時還問，‘姐，你懷的真是雙胞胎嗎？’
    ‘醫生說的，還能有假？’
    既然她這麽說，我也就信了，我是個男的，對這女人生孩子的事也不太懂。”
    “我出生的前後，你見過馮清嗎？”
    她的上司，恩人，又是好姐妹坐月子，不應該去幫忙嗎？再不濟，也該去看看。
    方燁想了一下，“沒有，始終沒看見，我好像聽你媽說過，那一段馮清病了。”
    “我出生的那一段，你一直在雲州嗎？”
    “你出生後的大半個月，我一直在，後來公司有事，我就回京了。”
    “唐琳丟失，又是怎麽回事？”
    “我懷疑唐琳根本不是你媽生的。
    你媽生完孩子之後，我們進去看的時候，旁邊是放著兩個小孩。
    但其中一個，我咋看都不像新生兒。
    因為我當時也是兩個孩子的爹了，我女兒和兒子剛出生時，我是見過的。
    那個孩子胖呼呼的，比旁邊的孩子大出一截，說她是一個月的孩子都不止。
    姐夫出去的時候，我悄悄說出我的懷疑。
    她卻說，‘雙胞胎一大一小很正常。’
    後來醫生過來，也跟她的說法差不多，我見她當時虛弱，也不好多說什麽。
    當時心想，等孩子出月再說吧，但我還是心裏放不下。
    越是懷疑，越看那個大點孩子不順眼，甚至晚上都思索這件事情，經常睡不著覺。
    之後有一次去看孩子，見姐姐睡著了，就悄悄剪了兩孩子和姐姐的頭發，交給我的助理，去做了親子鑒定。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個大點的孩子，跟姐姐毫無血緣關係。
    我當時就覺察到其中的陰謀，但姐姐是剖腹產，聽說當時流了不少血，身體非常不好，我怕她受不了打擊。
    我就想著，等姐姐身體稍微恢複一些，出院的時候，再把結果告訴她。
    可還不等我把結果說出來，就又出幺蛾子啦。
    有一次我出去吃飯的時候，走到半路才發現，剛才看孩子時，把手機忘在姐姐病房裏，就折回去拿。”
    方燁又點燃一根煙，似乎陷入了某段可怕的回憶。
    “也許這是天意，你命不該絕。
    我快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遠遠看見一個護士抱著孩子出來，鬼鬼祟祟的朝一個方向走去。
    我跑進病房一看，姐姐在沉睡，護工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房間裏就隻剩下那個大點的孩子。
    我趕緊尋著那‘護士’的方向追過去。
    所幸她可能是因為害怕，並沒有走遠，被我追了上去，遠遠跟在她後邊。
    當時正是午飯時間，醫院人不多，她七拐八彎走到醫院門口。
    在一個拐彎處，把孩子裝進垃圾袋裏，提出了醫院，順手扔在門囗的大垃圾桶裏，就又返回醫院。
    我走過去把垃圾袋拎出來，打開時，孩子已憋得滿臉發青，要是遲一步，就會窒息而亡！
    醫院門口的大垃圾桶，隨時都有人往裏麵扔東西，有誰會知道，裏麵有一個活著的孩子？
    哪怕放在垃圾桶旁邊，都有可能被人發現。
    在後來的歲月裏，每次想起來，都一陣後怕。
    把熟睡的小嬰，裝垃圾袋係口，扔進大垃圾桶裏？這是多麽惡毒的做法！
    幾天大的孩子，你當時臍帶都沒掉，等到再被發現，就是嬰兒死體了！
    而醫院裏有引產的，或者一出生就死亡的嬰兒屍體很正常，沒有人會追究什麽。
    當我抱著你，再次回到病房時，你媽還沒醒。
    我後來想起來，都懷疑有人故意選在午間人少的時候，給她和孩子下了安眠藥，然後支走了護工和其它人。
    我那時年輕氣盛，把你抱回去之後，索性將計就計，把那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大孩子，換回垃圾袋，走向剛才的大垃圾捅。
    那時候我已年近三十，大家族的隱私也知道不少。
    雖然不知那個扔你的‘護士’是什麽身份，但跟這個大孩子的身世，絕對脫不了幹係，所以，她並不無辜。
    但扔下去之前，到底於心不忍，好歹是一條人命。她父母再不好，可這孩子剛來到世上。
    一心軟，就把那孩子放在垃圾桶旁邊，沒有係口，這樣，時間不長，就會有清潔工過來整理垃圾，發現孩子。
    你說我當時是不是太仁慈了？
    如果我跟那個喪心病狂的人一樣，係緊袋口，把她扔到垃圾桶裏死了，你是不是就不用經曆後來的風波了？”
    的確是。
    要是唐琳那時死了，自己上一世，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死了？然後幸福快樂一生？
    但往後的路是黑的，做人做事問心無愧也是必要的。要不然，跟那些黑心人有什麽區別呢？
    “你是對的，這是人與畜牲的區別。你是人，他們是畜牲。”
    “後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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