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曉玲轉頭看到李誌遠異樣的目光，臉色又有些泛紅，推了下李芝，這才抽手把布袋重新係好。
    倆人之所以如此表現，主要還是得半個月沒吃過肉了，哪怕於曉玲也是。
    最近物資越來越緊張，以前實在饞的慌，有錢還能去國營飯店解解饞。
    不過現在國營飯店肉也稀缺的很，畢竟是小縣城，更多時候都是素菜，肉星子都不見。
    等到抬豬的時候，於曉玲積極的上前幫忙，展示自己的氣力，確實不小，不愧是練過的。
    “咱們就這樣走了？”
    李芝還沒緩過神兒來，咋感覺這豬來的那麽容易。
    “要不然還能咋樣？走吧李姐，待會兒我把錢拿回來交給我朋友就完事兒了。”
    李誌遠笑著反問，揮手示意倆人騎車跟上。
    另一頭豬最終還是綁在了李芳華的車上，於曉玲騎的要更穩當一些，即便要摔，她的身手也摔不著。
    三人風風火火的又趕回供銷社，門口李芳華和張玉蘭還在翹首以盼，看樣子根本沒回屋。
    另一邊街道上，郭良帶著人迎麵而來，剛好在供銷社碰頭。
    李誌遠眼力極好，看到郭良帶的還是個熟人，以前幫這邊處理過野豬的張雷。
    “張師傅，咱們又碰麵了！”他下車抬手打了個招呼。
    “小李同誌對吧？”
    張雷跳下車後笑了笑，豎起大拇指讚道：“你這渠道還真不少，又弄兩頭野豬來，看著體型少說得兩百三十斤往上！”
    看著兩個大布袋，他心裏已經有了大致猜測，畢竟殺豬殺了那麽多年。
    “可不止，小遠說最少兩百六十斤往上，待會兒張師傅你有的忙活。”
    郭良在旁邊停好張雷的車後笑著糾正，臉上的笑就沒散去過。
    如今肉食更加緊缺，李誌遠這兩頭豬對他的幫助更大，這次過後，位置說不得還能動一動。
    “嗬，這麽大呢！”
    張雷對此也有點驚訝了，兩百六十斤往上的野豬可不多見，能運來他們縣城這邊更是了不得。
    眾人一起抬豬去後麵的倉庫，手哪怕搭在上麵也得幫忙，興奮勁頭一覽無餘。
    簡單稱重過後，兩頭豬加起來有五百四十二斤，對於一個供銷社來說，這種分量的肉屬實難得！
    張雷在倉庫殺豬，張玉蘭她們在後麵幫忙，供銷社裏隻有年齡最小的於曉玲守著。
    李誌遠跟著郭良走進辦公室，豬肉依舊是兩塊一斤，哪怕沒有處理好，也是這個價格。
    付完錢後，郭良從兜裏掏出一張票據遞過去，示意李誌遠收下。
    “小遠，其他票據我就不給你拿了，這張手表票你拿去，而且你也絕對買得起，剛剛好。”
    “那我就不客氣了郭叔。”
    李誌遠應聲點頭，笑著接過手表票，雖然沒啥大用，但這種票挺珍貴，有備無患，至少以後拿出手表來也有個由頭。
    “跟我你還有啥客氣的，我不也沒和你客氣，現在兩頭大野豬你送到誰那裏，都是不小的人情。”
    郭良笑嗬嗬擺手，心情暢快至極，轉而詢問李誌遠在省城這些天過得咋樣。
    兩人邊喝茶邊聊天，十幾分鍾後李誌遠才告辭走出辦公室的門。
    “走了小玲，好好幹，別偷懶聽到沒。”
    李誌遠路過於曉玲前麵的櫃台時，不由出聲調侃一句。
    “現在咱姐沒在這兒，小心我真的揍你！”於曉玲捏了捏拳頭威脅。
    “嘖嘖，剛弄來豬，讓你回家有豬肉吃，你就給我來這一套，太讓我寒心了！”李誌遠狀似心寒道。
    可惜這一套對於曉玲沒啥用，他隻得恢複正常，問了問於偉的近況。
    走出供銷社。
    李誌遠腳步停頓，對站在旁邊抽煙的張雷問道：“張師傅，你是不是有事想和我說？”
    剛剛和於曉玲閑聊的時候，他就發現張雷不時往他們那邊瞅，顯然有啥事。
    而且這短短十幾分鍾的時間，張雷估計隻把豬殺了，沒有過多處理跑出來，應該就是在蹲他。
    “被你看出來了小李同誌，我還真有點事想和你聊聊。”張雷把煙掐滅撓了撓頭。
    “你說。”
    李誌遠出聲示意。
    張雷輕咳兩聲，這才小聲問道：“小李同誌，你朋友那邊還有沒有野豬要出？”
    “你們肉站也要野豬？”
    李誌遠有些疑惑。
    他猜到了張雷蹲他是因為野豬，不過隻以為對方想多買點，倒是沒想到這種情況。
    “我們那邊也收，不過我是幫我侄子問，他在木器廠當采購員，好幾個月沒完成指標，我想著你朋友那邊野豬還有的話，可以去那邊出。”
    張雷詳細解釋，聲音更低了一些道：“聽我侄子說他們廠內招還有多餘的名額，要是去賣豬，說不定還能弄個工作名額給家裏人。”
    說完，他眼神帶著期待看向李誌遠，這也是他會攔在這裏的原因。
    倆人不熟悉，肉食哪可能那麽輕易弄過去，但有工作名額的消息就不一樣了，這可是鐵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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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李誌遠不需要，家裏人總不可能人人是職工。
    事實也正是如此。
    李誌遠本來隻想聽聽張雷怎麽說，然後搪塞過去，不過聽到對方後麵的話，心裏卻改變了主意。
    順帶手的事兒，這工作名額不要白不要。
    “張師傅，讓你侄子現在過來吧，我帶他去我朋友那邊取豬，最多兩頭。”
    李誌遠心中做下決定，也不準備談來談去，先帶著豬過去，沒工作名額再拉走，就這麽簡單。
    “……好，夠了！我現在就去找他！”
    張雷愣了下後趕忙點頭，麵帶喜色，對供銷社裏的於曉玲打招呼一會過來，蹬上自行車就走。
    他對自家侄子的事兒這麽上心，自然也有好處，殺豬的時候還是他過去，等於今天能得兩份豬肉，美滋滋！
    隻七分鍾左右。
    隨著“叮鈴鈴”的車鈴響起，張雷帶著一個瘦高個青年快速騎了過來。
    簡單介紹過後，李誌遠得知青年叫張旭陽，比他還大了兩歲，已經有二十出頭。
    “李哥，咱們現在去拉豬？”
    寒暄兩句後，張旭陽有些急不可耐，幾個月任務都不達標，可不著急嘛。
    “走。”
    李誌遠言簡意賅，他也不想過多耽誤時間，待會兒回去還得帶著秦英去秦莊。
    “大爺，這邊處理完後記得去我們廠！”張旭陽臨走時喊了一聲。
    “放心，待會兒就過去！”
    ……
    城郊外。
    李誌遠帶著張旭陽去了另外一個位置，先讓對方在巷子口等著，他自己裝模作樣進去兩分鍾才出來，帶人過去。
    張旭陽顯得很本分，看到豬眼睛發亮，但一句話都沒問，默默扛著豬綁在車上。
    前往木器廠的路上，李誌遠直言不諱道：“待會兒要是沒工作名額，你別怪我不幫你，這豬我得拉走。”
    “放心李哥，說啥我也得把工作名額給你要過來，十拿九穩的事兒！”
    張旭陽單手騎車，胸脯拍的梆梆響，臉色比剛剛不知輕鬆了多少。
    “你比我大，別喊我哥了。”
    “好的李哥！”
    “……”
    到了木器廠門口，李誌遠沒進去，把兩頭豬卸在旁邊等著。
    一旁的保衛大爺眼珠子一動不動看向袋子，喉結滾動，他知道裏麵是啥。
    不多時，張旭陽帶著一個領導派頭的中年人走出來，後者手裏還拿著一個信封。
    李誌遠觀察到這裏，心裏知道已經穩了，倒沒什麽太大的情緒波動。
    中年人名叫劉旗，在木器廠職位還挺高，屬於是正副廠長之下權力最大的一個主任，人事方麵也歸他管。
    他先是看了看兩頭野豬，感覺到兩頭豬還活著，心裏更加滿意，直接把手裏的信封遞給李誌遠。
    “小李同誌，這個工作名額給你，咱們現在去稱重領錢！”
    “感謝劉主任，明天我就帶人過來！”
    表麵功夫還是得做的，李誌遠笑嗬嗬道謝，跟著劉旗邊走邊聊，往出賬的辦公室走。
    待到離開木器廠。
    李誌遠看了看表，已經快十點半，時間過得還真快。
    他緊趕慢趕騎到玻璃廠，門口守衛的秦大爺顯然已經收到通知，樂的牙花子都露了出來，他人還有幾十米遠，廠門口就已經被打開。
    “小李！”
    再次見到李誌遠，趙棟梁笑容燦爛，不僅僅是因為豬的事兒，還有他當初的決策。
    當今天有野豬運到廠裏這個消息傳到副廠長那邊，他可受到了不少誇獎。
    總之在廠裏，現在他的職位穩固無比！
    “小李，看到你我是真開心！”
    趙棟梁一如既往的熱情，兩隻手緊緊握著李誌遠，搞得兩人好像是同輩至交。
    李誌遠也咧嘴笑了笑，手指向廠外示意道：“趙哥，開心的事還在後麵，廢話不多說，咱們拉豬去！”
    “哈哈，走著！”
    趙棟梁見李誌遠直奔主題，他當然不會攔著，有話回來好好說，現在主要目標還是先把豬弄到廠裏，這樣才不會有變數。
    依舊是上次的套路，李誌遠帶趙棟梁取了野豬，後者和秦大爺一樣，笑的合不攏嘴。
    食堂主任辦公室。
    趙棟梁算完錢，拉著李誌遠閑聊，中午還想留人吃飯，順便叫上李國強一起。
    “不了趙哥，其他時間沒得說，但一會兒我還有事，明後天我看有沒有空，咱一起喝點。”
    李誌遠婉言拒絕，他感覺現在秦英應該已經急的團團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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