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多餘坐排骨開的車到顧家會所夜總會時，已過晚上八點。
    按常理，這時候出來玩的人大都還在飯局上，夜總會該是冷清的，可顧家會所偏反著來。
    門口進進出出的人潮湧個不停，王多餘擠進去才發現，別說找個座位，連過道都站得滿滿當當，挪步都得側著身子。
    忽然，舞台燈光驟暗，全場瞬間炸開山呼海嘯般的尖叫，浪頭似的往人耳膜上撞。
    玲花一身深灰色職業裝從後台走出，曾毅的說唱混著密集鼓點，“嘭”地炸開全場。
    《月亮之上》的旋律剛起，“我在仰望，月亮之上……”的歌聲才飄出來，前排觀眾“唰”地全站起來，雙臂跟著旋律甩得帶勁。
    後排的大爺大媽也沒閑著，手搭在膝蓋上，跟著鼓點一下下拍得響亮。
    待到“誰在呼喚，情深意長……”的段落，滿場人早不滿足於揮臂拍膝，個個拋了拘謹，跟著魔性節奏放聲大唱，連嗓子都喊得有些啞了。
    王多餘實在擠不動，隻好繞到外邊，借著會所二樓的防火梯，費了番力氣才摸到舞台側邊。
    負責夜總會的經理瞧見大老板來了，立馬滿臉堆笑地湊上來，姿態殷勤得很：“王副經理，您簽下的這幾位歌手，真是太頂用了！”
    “這半個多月，每晚都這陣仗。我看呐，該打個報告申請擴場地了！”
    王多餘聽著是拍馬屁，卻沒戳破——鳳凰傳奇已唱起第二首，就這片刻功夫，舞台邊緣已堆起小山似的打賞禮物。
    《自由飛翔》的前奏一響，“在你的心上，自由地飛翔……”近千平米的大廳裏，幾千人齊唱的聲浪快把穹頂掀了。”
    “玲花的耳返被震得滑下來，她笑著撿起來戴好，眼裏亮閃閃的全是驚喜。
    場子徹底熱透時，大雄走上台。看來這些日子，他也攢下不少歌迷。
    他唱的是王多餘曾出過的《西海情歌》，“自你離開以後，從此就丟了溫柔……”歌聲剛起，大廳裏還算安靜。
    可到“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不會讓我把你找不見……”滿場人忽然跟著唱起來。
    尤其是些小年輕，許是借著酒勁，又觸到了心裏的故事，當場紅了眼眶，有的甚至抽噎起來，場麵差點收不住。
    王多餘望著這幕，心裏也泛起波瀾——沒想到前世的歌，依舊有這般力量。
    正怔著，人群裏突然亂了下，一個醉醺醺的年輕人衝上台前，喊著要跟大雄合唱。
    保安剛要攔，王多餘擺了擺手。年輕人接過麥克風，跟大雄一塊兒唱起來。
    調跑得沒邊，但那股子全情投入的勁兒，倒像團火似的，把滿場人都暖到了。
    大家使勁鼓掌，氣氛又衝上一個高峰。
    唱完，年輕人激動地抱住大雄，眼裏全是感激。王多餘看著這和諧的場景，嘴角微揚：看來，能幫大雄圓了音樂夢了。
    大雄趁熱又唱了首《4塊5的妞》，這是王多餘即將發行的dvd裏的歌，特意給大雄的。
    他那獨特的煙熏嗓，再合適不過。要知道，王多餘重生前的年代，煙熏嗓能唱的歌多了去，可2004年這會兒，實在沒多少合適的曲目。
    音樂緩緩淌出來，“天黑了 你很憂愁……”方才吵鬧的夜總會漸漸靜了，所有人都浸在那略帶滄桑又裹著憧憬的旋律裏，連呼吸都輕了些。
    大雄的煙熏嗓把歌裏的味兒全唱透了，像領著滿場人走進一個揣著夢又帶點迷茫的世界。
    王多餘站在舞台邊，瞧著台下靜靜聆聽的人群，心裏暗暗得意：我選歌的眼光，果然沒差。
    歌曲快收尾時，不知燈光師怎的，忽然一束光打過來，正落在王多餘身上。
    他的影子被投在光屏上，恰在此時，大雄的歌也唱完了。
    按原計劃，該是夜總會的小歌手上台，可後台出口處，那歌手被經理攔了下來。
    近千人的大廳猛地又沸騰了。人群裏不少是王多餘的歌迷，好在舞台前保安夠多，才勉強攔住往前湧的人潮。
    可“小魚兒！小魚兒！”的喊聲浪頭似的翻湧，震得人耳膜嗡嗡響。
    王多餘有些無奈——他來這兒就想散散心，壓根沒打算上台。
    這時，小經理湊到他耳邊，小聲說：“王副經理，要不您唱一首？觀眾這麽熱乎，不唱怕是難走呢！”
    王多餘的腳步帶著幾分不情願蹭上舞台時，台下的歡呼像是被點燃的炮仗，“轟”地炸開了
    前排穿花襯衫的男人把啤酒瓶舉過頭頂搖得哐當響，後排幾個紮馬尾的姑娘踮著腳揮著小手絹，連角落裏一直悶頭喝酒的大叔都直起腰，扯著嗓子跟著喊“小魚兒”。
    他抬手朝人群揮了揮，指尖剛落，那片沸騰的聲浪才剛壓下去半分，門口突然闖進來五六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
    舉著台黑沉沉的攝像機，嗓子亮得像新磨的菜刀：“王校長！唱首新歌吧！我們這機器正開著呐，回頭剪剪就發學校網站上！”
    王多餘朝門口那堆半大孩子揚了揚下巴，胳膊肘往話筒架上一搭，聲音裹著笑意漫出來：“行啊，既然是我的學生，那我就露一手——唱首還沒發的新歌。”
    這話像顆小石子投進滾水裏，台下頓時起了陣嗡嗡的議論。
    穿皮夾克的壯漢往前湊了湊，粗嗓門壓過了周遭的嘈雜：“小魚兒，你啥時候成校長了？哪個學校的？真要是靠譜，我家小子明年就不讀那破職高了！”
    旁邊立刻有人跟著起哄，“是啊是啊，福利好的話，我們也去當‘王校長’的學生！”
    沒人知道，王多餘晚上八點踏進這夜總會時，就借著跟經理打招呼的功夫，給湯圓發了條信息。
    三分鍾後，後台監控室的屏幕上，舞台兩側、吧台角落、甚至連走廊拐角的探頭都亮了綠燈。
    他早算著今晚得來這麽一出。畢竟那些掏了錢的vip用戶，天天盯著《亮劍》看，再好的戲也有膩味的時候。
    他琢磨著，趁這幾天有空，把夜總會的熱鬧場麵錄下來剪成綜藝，既能給vip添點新樂子，順帶還能把公司簽下的那幾個歌手推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