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主任你來啦？”蚊子滿臉堆笑地走上前，跟對方握了握手。
    朱主任的態度還算客氣，幾句寒暄後主動介紹了一下身邊這位領導，“陳文啊，這位是主管我們車間的厲副廠長。”
    “原來是厲副廠長啊？你好厲副廠長，我叫陳文，非常感謝厲副廠長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跟我們見麵！”
    蚊子倒挺上道，漂亮話一說，隨後也順勢介紹了林楓，“給厲副廠長和朱主任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的老板林楓，昨天剛從錦城過來。”
    比起蚊子這無比殷勤的勁兒，作為老板的林楓卻是微微愣了一下。
    因為這個厲副廠長他知道。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眼前這個男人就是涪虹廠未來的當家人，也是涪虹廠的功勳廠長厲宏偉。
    “厲副廠長你好，真是久仰大名啊！”林楓緩過神，也熱情地伸手跟對方握了握。
    厲宏偉犀利的目光看向林楓，臉上卻是不苟言笑，“哦？你聽說過我？我有那麽有名嗎？”
    這話乍一聽就是隨口一說，可那語氣裏明顯透著幾分質疑和莫名的不悅。
    林楓噎了一下，但還是很快做出了反應，“當然！厲副廠長的大名那可是如雷貫耳！
    別的不說，就幾年前厲副廠長力排眾議，堅持從島國引進的那一批電視機生產線，就這份眼光和魄力就不是常人能比的。
    我對厲副廠長那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能跟厲副廠長見麵簡直是三生有幸！”
    林楓這話看似一通彩虹屁，到也確實是事實。
    要說這厲宏偉對涪虹廠的貢獻，那可不是一句兩句能說清楚的。
    可以這麽說，涪虹廠之所以能在時代的變革中存活下來，並且一躍成為華國改革開放後數一數二的企業，厲宏偉起了關鍵而決定性的作用。
    要沒有他，可能就沒有以後的涪虹廠，也沒有名噪一時的涪虹彩電了。
    厲宏偉的表情微不可察的發生了變化。
    他上下打量著林楓，似乎有點意外林楓竟然能說出這番話，這表明麵前這個年輕人還真是做了功課的，不然怎麽會對他們電視生產線的事如此清楚。
    “好了好了，那個陳文啊，有啥事一會兒吃飯再說，快帶厲副廠長進去，別一直站在門口！”短暫的安靜後，朱主任反應了過來，忙對著蚊子說道。
    “好的好的，包間已經準備好了！厲副廠長請，朱主任請。”蚊子做著手勢，笑嗬嗬的為大家帶路。
    很快地，幾人就來到了國營飯店靠裏麵的一間包間。
    包間裏基本上沒有什麽裝修，相比大廳來說也就是隔出了一個單獨的空間而已，這跟林楓的幸福飯店相比可是差遠了，不過放在這個年代來看倒也正常。
    待大家都落座後，服務員開始上菜，林楓和蚊子也找著話題暖場子。
    當服務員上完菜出去後，厲宏偉主動開口了。
    他看向林楓，眼裏卻恢複了之前那種冷冰冰的神色，“林老板是吧？有些話剛剛在外麵不太好說，這會兒也沒其他人了，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吧！
    我今天過來呢，並不是來跟你談什麽大生意的。
    你們那衣服我也看了，質量確實不錯，但是目前我們廠裏並沒有大批量采購的計劃。
    至於那500件訂單，因為之前已經答應你們了，那我們就勉強收了吧！
    但是貨款我們不能一次性付清，得分三次來付，如果衣服質量沒什麽問題的話，我們力爭在三年內結清貨款。
    具體的條款由老朱一會兒跟你們商量，你覺得呢？”
    厲宏偉這番猝不及防的話讓現場的氣氛瞬間凝滯了。
    蚊子本來正準備給厲宏偉倒茶，茶壺剛拿到手上，就被對方這話給驚得愣在了原地。
    林楓的表情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但心裏也是咯噔了一下。
    果然，這事兒沒那麽簡單。
    其實從厲宏偉出現的那一刻，林楓就隱約感覺到今天這事恐怕不會那麽順利。
    要知道在這之前，那朱主任可沒有說過他們厲副廠長今天也會過來。
    這麽一位廠裏的領導突然出現在這個場合，事先蚊子卻沒有收到任何的招呼，這就充分說明對方就是過來搞突然襲擊的。
    而從剛剛厲宏偉的一番話來看，他們對於雙方這次的合作明顯並不感冒。
    不僅直接阻斷了進一步合作的可能，就連之前已經談好的那500件衣服的訂單，他們也是一副想要人為設置障礙的態度，不然也不會提出那麽苛刻的付款條件了。
    估計是因為蚊子先前用了不常規的手段迫使他們答應，但人家心裏可一直憋著這股子氣呢。
    “厲副廠長，你這……”蚊子首先坐不住了，剛想說什麽，但是被林楓一個眼神給製止了。
    “厲副廠長，來請喝茶。”林楓不動聲色的接過蚊子手中的茶壺，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似的，笑著給厲宏偉倒茶。
    厲宏偉擺了擺手，“茶我就不喝了，這飯也由老朱陪你們吃吧，我呢廠裏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厲宏偉說著就站起身準備離開。
    而他這種態度更是讓整件事都顯得更加希望渺茫。
    “厲副廠長，請稍等。”林楓也站起了身，對著厲宏偉說道，“是這樣，其實我今天也沒有一定要跟涪虹廠簽啥大生意的意思，不過既然來了，厲副廠長能否聽我說兩句？其他事咱們另說，你看行嗎？”
    林楓的話說的很真誠，對著厲宏偉的態度也是不卑不亢，並沒有那種急功近利的殷切感，這讓原本已經打算離開的厲宏偉都微微一怔，看向林楓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複雜。
    稍稍思索後，厲宏偉終於點了點頭，“那行吧，有什麽話林老板你就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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