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29天｜
    緬甸的雨季總是來得猝不及防。
    林黯站在聖心孤兒院鏽蝕的鐵皮屋頂上，雨水順著他的黑色風衣下擺滴落，在水泥地上砸出一個個深色的圓點。他手中的平板電腦泛著冷光，照亮了他緊繃的下頜線。屏幕上，暗河平台的界麵正顯示著一條刺目的任務通知：
    【逆向標價任務002】
    【目標id：7】
    【保證金：2億人民幣】
    【受益人：聖心孤兒院】
    【雇主：unknown7】
    “有意思。”林黯的聲音低沉，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冷笑，“殺了我，還能做慈善？”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輕劃，調出孤兒院昨晚的監控錄像。畫麵中，一個穿黑西裝的男人正站在院長辦公室，左耳上的青銅齒輪耳環在燈光下泛著冷光。男人遞出一張支票，而老院長顫抖著簽下了什麽文件。隨後，護士帶著7號女孩走了進來——那個頸後有著烏鴉胎記的瘦小身影。
    針頭刺入女孩蒼白的皮膚時，林黯的左手不自覺地握緊，虎口的烏鴉紋身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螢火，”他按下耳機，“查到這個unknown7的i沒有？”
    耳機裏傳來沙啞的電子音：“對方用了量子加密跳板，至少繞了七個國家的服務器。不過”情報販子停頓了一下，“這個id的權限高得離譜，能直接修改核心代碼。暗河成立至今，有這個權限的不超過三個人。”
    雨水順著林黯的睫毛滑落。三個人——創始人“教授”，首席架構師陸深，還有他的搭檔謝明川。而前兩個，早在五年前就該死了。
    “繼續查。”他合上平板，縱身從五米高的屋頂躍下，落地時甚至沒有驚動水窪裏的青蛙。
    “暗河初創團隊有三人，其中一個叫陸深的，在五年前意外死於實驗室爆炸，但根據調查顯示，屍體的dna檢測存在一些疑點，隻是好像並不特別確切。”
    林黯微微皺眉，沒有回應。
    孤兒院的舊機房彌漫著黴味和機油的氣息。林黯撬開通風管道的蓋板，從裏麵拖出一個塵封的軍用筆記本。這是他在三年前留下的後手，連“螢火”都不知道的存在。
    鍵盤在黑暗中發出幽藍的光。隨著他的操作，屏幕上快速閃過一串串代碼，暗河平台的後台防火牆像紙片一樣被撕開。他在日誌深處找到一個加密文件夾，標簽是【2018清理行動】。
    解密進度條緩慢推進：859097
    屏幕突然亮起刺目的紅光。
    照片中的在一排服務器機櫃前，白大褂隨意地敞開著，露出裏麵染血的襯衫。他胸口別著的工牌清晰可見——【陸深 首席架構師】。男人的麵容與現在的林黯截然不同，但那雙眼睛冷得像手術刀，深得像午夜的海。
    照片底部有一行血色標注：「陸深：叛徒。處決完成。20181107」
    林黯的呼吸停滯了。
    記憶如鋒利的玻璃碎片紮入腦海——五年前的那個雨夜，實驗室的警報聲刺破耳膜，謝明川拽著他的胳膊大喊“快走”，而身後身後是衝天而起的火光。他的左臉傳來劇痛，仿佛有人用烙鐵在上麵刻字。
    “原來如此”他無意識地摩挲著虎口的烏鴉紋身。整容、假死、成為殺手“林黯”，一切都是為了埋葬“陸深”這個身份。
    但unknown7是誰？為什麽現在才揭穿這個秘密？他究竟有著什麽陰謀？
    平板突然震動，螢火發來新消息：「查到了，昨晚抽血的黑衣人是醫藥集團的人，但奇怪的是」文字在這裏斷開，緊接著發來的是一段模糊的監控視頻。畫麵中，黑衣人的左手小指缺了一截——和謝明川一模一樣。
    林黯的瞳孔驟然收縮。
    曼穀，國際刑警亞太總部。
    葉昭站在全息投影前，衛星地圖上有一個紅點正在閃爍——緬甸仰光，聖心孤兒院。她將圖像放大十倍，熱成像顯示一個修長的人影正快速移動，像一道黑色的幽靈。
    “目標鎖定，代號‘烏鴉’。”她對著通訊器說，聲音冷靜得可怕，“暗河排名前三的殺手，擅長製造意外死亡。”
    “要通知緬甸警方嗎？”副手問道。
    葉昭沒有立即回答，因為她發現，圖像中那人行動時的動作身影和自己記憶深處埋藏的某個人極為相似。葉昭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心中自語道：不可能是他
    她取下頸間的銀鏈，吊墜打開後是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裏的年輕男女站在實驗室門口，男人穿著白大褂，女人則是一身警服。背麵寫著一行小字：「給昭，願代碼如誓。——深」
    五年前，她親手在陸深的死亡確認書上簽字。法醫報告顯示，那具焦屍的dna與陸深完全匹配。但昨晚，暗河後台被入侵的痕跡中出現了隻有陸深知道的漏洞利用方式——就像是用特定的摩斯密碼在向她打招呼。
    “準備直升機。”她突然合上吊墜，“我要親自去。”
    孤兒院的地窖比想象中更陰冷。
    林黯撬開生鏽的鐵櫃，裏麵整齊排列著幾十個血液樣本。他很快找到了標著“7號”的試管，旁邊的檢測報告讓他手指微顫：
    【對象：7號女性（8歲）】
    【血型：rh陰性】
    【基因編輯標記：crisrad37（活性狀態）】
    【dna匹配度：與樣本a比對97】
    樣本a的編號被刻意塗抹，但林黯知道那是什麽——五年前，暗河曾采集所有核心成員的基因樣本。
    “97”這個數字在他腦海中炸開。要麽是直係血親，要麽是克隆體。
    “又是7”林黯忍不住敲打起腦袋來，此時他的腦海中不斷發生記憶閃回，孤兒院、小女孩、烏鴉等等零碎畫麵讓他頭疼欲裂。
    警報聲突然響徹地窖。牆上的監控屏幕亮起，顯示三輛沒有標誌的黑色越野車正穿過雨幕，車頭保險杠上安裝著警用信號。瞬間清醒過來的林黯一眼就認出了後視鏡上掛著的微型警徽——那是國際刑警特別行動組的標記。
    最後一個下車的人讓他的血液凝固。
    葉昭。
    五年了，她剪短了頭發，眼角多了細紋，但握槍的姿勢一點沒變。就像當年在射擊場上，她總是能正中靶心。
    平板突然震動，一封加密郵件自動彈出：
    「遊戲開始，陸深。
    你會選擇死在愛人槍下
    還是親手殺了她？」
    署名處，血紅色的“unknown7”像一道未愈的傷疤。
    林黯迅速銷毀所有數據，轉身沒入暗道。但在最後一幀監控畫麵裏，他看到葉昭突然抬頭，目光直刺攝像頭，嘴唇開合說了兩個字。
    通過唇語，他看得清清楚楚——
    “深哥。”
    倒計時29天，賠償金2億，目標匹配度97
    所有數字都在嘶吼著一個他無法逃避的真相：這場遊戲，從一開始就是為他量身定製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