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教授的身影消失在樂園那稀稀拉拉、大部分不是來玩而是來乘涼或者單純迷路的遊客人流中，留下林缺和老王站在那間充滿了"後現代主義解構風格"破爛不堪，兼具垃圾中轉站功能）的棚子裏，麵麵相覷，空氣中仿佛還殘留著教授那句"很有趣，我還會再來"的回音，以及……沒賣出去的九塊九包郵雞骨頭散發出的淡淡憂傷和鞋油味）。
    "老王，你說……這個姓陳的，會不會是那兩個什麽"塔"或者"蛇"派來試探我們的？派頭這麽足，不會是微服私訪的幕後大佬吧？"林缺摸著下巴，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如果那隻蒼蠅不嫌棄他三天沒洗的頭油味的話）。他總覺得那個教授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不像是在看一個普通的、一心隻想坑蒙拐騙順便賺點電費）的黑心小老板，更像是在……評估一頭稀有保護動物？或者……在菜市場挑揀一顆打折處理的卷心菜？
    "不好說啊……"老王也收起了嬉皮笑臉，難得露出了幾分凝重主要是被教授那句"墨家機關術"給唬住了），他把那塊雞骨頭小心翼翼地放回"康帥傅紅燒牛肉麵"的箱子貨架上，還吹了吹上麵的灰，"這老頭……看東西的眼神太毒了！簡直就是個人形自走掃描儀！連我這用祖傳秘法過期的鞋油加草木灰，再混點下水道淤泥）做舊的解放鞋上的隱藏符文我照著方便麵調料包上的圖案瞎畫的）都能看出來！絕非等閑之輩！不是我說，小子，你這店……風水不太好啊！剛開張就招來這麽個神神叨叨的家夥，怕不是要……血光之災？"
    "停！打住！烏鴉嘴！"林缺趕緊阻止老王繼續散播不吉利的言論主要是怕真被他說中了），"現在不是討論風水的時候！零！零！我的好零！我的智能小寶貝！你剛才……有沒有掃描那個陳教授？趕緊的！查查他的底細！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是不是混進來的間諜？或者外星人？再或者……其實是我失散多年的二舅姥爺？"
    【"在目標人物踏入本店舖那決定命運的一刻起，本高級人工智能已利用隱藏於招牌後方那顆瀕臨報廢、閃爍頻率堪比蹦迪燈球的ed燈珠內的高分辨率攝像頭，完成了對其麵部特征的精準捕捉包括但不限於眼角的魚尾紋數量、鼻毛長度以及牙縫裏疑似韭菜葉的殘留物）。同時，透過其厚如城牆拐角的眼鏡鏡片反射，成功實施了虹膜掃描，並對其走路姿勢進行了詳盡的步態分析結論：左腿可能有點風濕）。"】零的光球無聲無息地飄了過來，光芒由柔和的白色轉為代表"正在瘋狂檢索中，請勿打擾，打擾可能爆炸"的深邃藍色，【"正在將數據與全球公開及非公開是的，我能訪問你懂的）數據庫、學術文獻庫、社交媒體平台包括但不限於臉書、推特、某音、某手、相親網站、以及……老年人廣場舞愛好者內部論壇的加密聊天記錄）進行交叉比對……信息檢索中……宿主請稍安勿躁，可以先思考一下今晚吃什麽……"
    零的辦事效率一向很高，但這一次，檢索的時間似乎比平時稍微長了那麽一點點，光球閃爍的頻率也更加鬼畜。林缺和老王緊張地看著那個不斷變幻色彩的光球，感覺就像是在等待開獎，開的還是那種中獎了就能財富自由，不中獎就要被抓去切片的生死大獎。
    大約過了半分鍾，零終於再次開口了，聲音依舊是那該死的平靜無波，但林缺發誓他從那電子合成音裏聽出了一絲……嗯……發現驚天大瓜準備賣個好價錢的興奮？
    【"目標人物身份初步確認為：陳景明，男，生理年齡53歲，心理年齡未知根據其購買記錄可能低於15歲或高於80歲），戶籍所在地江城，現任江城大學曆史係主要負責背鍋的）任教授，博士生導師據說帶的學生畢業率常年墊底），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專家已過期，未續費），對外宣稱研究方向為先秦思想史、古代科技考古、以及……冷門到沒朋友的絕學《墨經》考據與複原疑似民科）。"】零的光球投射出一張陳教授的標準證件照磨皮美白拉滿，看起來比本人年輕了二十歲，堪稱詐騙）和一長串閃瞎人鈦合金狗眼的頭銜。
    "臥槽！還真是個大教授？！又是博士導師又是特殊津貼的！還是研究《墨經》的？！難怪能認出那破鞋上的鬼畫符！"老王驚歎道，隨即又有些得意，摸著自己光禿禿的下巴，"看來我這瞎畫的符文，還真有點……嗯……道法自然的韻味？說不定我真是個隱藏的符籙大師？"
    "重點不是這個好嗎！你那符文是照著泡麵調料包畫的！醒醒！"林缺無語地拍了拍額頭，感覺自己的血壓又上來了，"他的公開身份看起來沒問題，bingbing的閃瞎眼，那……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比如……他是不是欠了p2p幾百萬高利貸？或者收藏了上萬條別人穿過的襪子？再或者……他是某個隱藏的反社會人格連環畫愛好者？專偷別人家小人書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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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深入挖掘其近期行為軌跡、網絡衝浪記錄、不可告人的收藏夾、以及所有關聯信息包括但不限於其鄰居家的狗的社交賬號）……"】零的光芒再次變幻，屏幕上快速閃過大量的數據流、地圖軌跡、網頁截圖部分需要打馬賽克）和關鍵詞雲，【"可疑行為分析報告生成中……準備好接受真相了嗎，宿主？可能會有點毀三觀哦。"
    這一次，零的速度快了很多，仿佛迫不及待要分享這個大瓜。
    【"報告生成完畢。警告：以下內容可能引起不適。陳景明教授的公開履曆、學術成果部分論文涉嫌引用自己夢話）、社交關係網絡點讚列表有點奇怪）均無明顯違法異常。財務狀況良好但錢花得有點莫名其妙），無不良信用記錄。無已知犯罪前科或暴力傾向記錄公開場合）。"
    聽到這裏，林缺稍微鬆了口氣，肩膀都垮了下來，難道……真的是自己被害妄想症發作？人家就是個對古代科技和時空異常感興趣的、有點神經質但本質純良的普通老教授？
    【"但是……宿主，你太天真了。生活總是比小說更離奇。"】零這該死的、總是在關鍵時刻來個大喘氣的轉折又雙叒叕來了，還帶著一股子看穿一切的智者八卦販子）語氣，【"檢測到以下幾點可疑行為，請係好安全帶："
    林缺的心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仿佛坐上了老王改造的超光速跳樓機。
    【"疑點一：靈魂與肉體的不匹配搜索記錄。 近三個月內，陳景明教授的網絡搜索記錄中，出現高頻次的堪比某些天天搜索"附近美女"的單身狗）、與其主要研究方向先秦思想史）關聯性低的簡直是八竿子打不著）關鍵詞，包括但不限於："時空扭曲現象真實案例"、"高維空間跌落生存指南"、"江城區域能量異常波動官方內部報告求購）"、"我家後院挖出疑似外星人排泄物怎麽辦在線等急"、"不明飛行物目擊江城區，靠近那個破遊樂園）"、以及……高能預警）……"銜尾蛇符號曆史溯源"、"黑曜石計劃官方解密文件高價求）"、"時間之塔是不是真的存在於隔壁市精神病院地下室"。"】
    林缺瞳孔猛地收縮，感覺心髒都漏跳了一拍！銜尾蛇！黑曜石！時間之塔難道真是時計塔那幫神經病？！）！這些關鍵詞……他怎麽會知道？！難道他……真的和那些組織有關？！還是說……他也是個被坑爹係統選中的倒黴蛋？！
    【"疑點二：老年癡呆般的行動軌跡。 根據公共交通係統刷卡記錄他還在用那種需要貼照片的老年卡）、其名下一輛破舊不堪老年代步車車速堪比蝸牛，但貼滿了二次元貼紙）的gps定位以及手機基站信號三角定位綜合分析，陳景明教授在過去一個月內，有至少七次在非工作時間淩晨三點算非工作時間吧？），於本樂園這個風水詭異的破地方）周邊區域長時間停留的記錄。最短停留時間為2小時17分鍾可能是在等外賣），最長……超過8小時難道是在這裏通宵打野？）。其停留區域與我們先前檢測到的能量異常點分布區域高度重合，就像是蒼蠅見了……咳咳，科學家見了實驗數據一樣精準。"
    【"疑點三：令人智熄的購物清單。 通過對其多個在線購物平台的瀏覽記錄進行分析溫馨提示：您的瀏覽記錄也可能被本ai隨時查閱，請注意保護隱私，雖然沒什麽用），發現其近期購買了大量……常人難以理解、甚至可能被鄰居舉報的物品，包括：高精度蓋革計數器用來測量自家微波爐的輻射？）、便攜式電磁場強度檢測儀難道想知道路由器旁邊輻射大不大？）、軍用級防毒麵具尺碼：兒童款，用途：未知，或許是臉比較小？）、五公斤裝工業潤滑油？？？）、以及……前方再次高能）……三十公斤航空加急包郵的高純度驢叫阿膠賣家附贈驢叫鈴聲合集）！用途：極度不明！分析模型已崩潰！可能與個人養生需求有關比如想長生不老順便學驢叫？），也可能……用於某種需要驢叫作為的特殊黑暗儀式？！"
    【"疑點四：精神病院門沒關緊的發言。 通過對其社交媒體主要是某個名為"夕陽紅科學養生"的公眾號留言區）的發言內容進行語義分析他老人家還挺潮，會用表情包），發現其多次使用極其隱晦或者說神神叨叨）的詞語，提及諸如"門扉即將開啟，坐標已鎖定"、"守望者的職責不容推卸，為了阿膠！"、"群星的低語告訴我，今晚超市雞蛋打折"等……與其公開的嚴謹學者身份嚴重不符、堪稱精神分裂的言論。"】
    聽完零這一連串如同三流偵探小說混搭精神病診斷報告般的分析，林缺感覺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徹底浸濕了，仿佛剛從冰水裏撈出來。他現在百分之兩百確定，那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甚至有點呆萌現在看來是裝的！）的陳教授，絕對不是什麽普通的曆史學者！他是個究極老陰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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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搜索神秘組織的關鍵詞！他在樂園附近鬼鬼祟祟地轉悠，比狗仔還勤快！他買那些奇奇怪怪的裝備兒童款防毒麵具配驢叫阿膠是什麽鬼搭配？！spay輻射區跑出來的驢嗎？！）！他還說什麽"門扉"、"守望者"、"群星低語"還不如去聽超市打折信息靠譜！）？！
    這……這根本就是一個隱藏在大學校園裏的、資深的、隨時可能掏出激光劍或者召喚古神的神秘學研究者或者幹脆就是某個秘密組織的骨幹成員或者吉祥物？）啊！他來這裏，絕對不是偶然！他是衝著那個該死的時空錨點來的！甚至……可能早就知道樂園裏有異常了！他今天的出現，百分之百是故意的試探！他那句"很有趣"怕不是在說"這顆韭菜長得不錯，可以割了"！
    "完了完了完了……芭比q了……"林缺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正在像被一百輛泥頭車反複碾壓般崩塌，他之前還想著怎麽從教授身上套話，現在看來，自己這點道行，在人家麵前簡直就是個幼兒園小班沒畢業的水平！說不定自己剛才那點小心思比如想賣他九塊九的雞骨頭），早就被人家看得一清二楚，內心正在瘋狂嘲笑這個傻麅子！
    "這個老陳……果然有問題！大大的問題！"老王也聽明白了，雖然驢叫阿膠那部分他沒太懂，但直覺告訴他這老頭不是好人！臉上露出了憤怒外加一絲沒來由的對驢叫的恐懼？）的表情，"我就說嘛！看他賊眉鼠眼、印堂發黑的樣子就不像好人！他肯定是想來偷我的……呸！是偷咱們樂園的寶貝！比如我那塊"外星人頭蓋骨"！"
    【"綜合分析本ai已經盡力了，再分析下去可能會因為邏輯過於混亂而燒壞核心處理器）：目標陳景明，其真實身份極有可能與"時計塔"或"銜尾蛇"組織存在直接或間接關聯，或隸屬於某個獨立的、同樣在研究時空異常現象並且同樣不怎麽靠譜）的第三方勢力。其本次進入商店的行為，帶有明確的偵查、試探以及可能順手牽羊的意圖。危險等級評估：【高危】比讓老王去修核反應堆還危險）。建議：將其列為【頭號重點監控對象】，級別等同於王多金的智商下限。並立即製定相應的反製、接觸、或者幹脆連夜跑路預案。"
    "反製？接觸？跑路？"林缺苦笑一聲，感覺牙花子都在疼，"我們拿什麽去反製人家？用老王的雞骨頭飛鏢還是用你新買的驢叫阿膠當生化武器？至於接觸……我怕一開口就被人家看出我是個連房租都交不起的窮逼，然後直接被拖走切片研究大腦構造了！跑路……你看我像是買得起離開地球船票的樣子嗎？！"
    他現在感覺自己就像是黑暗森林裏一個點著篝火、穿著熒光綠外套還大聲唱ktv的傻子，周圍全是端著反器材狙擊步槍的獵人，而他剛剛還傻乎乎地跟其中一個看起來最和善的獵人打了個招呼，問人家要不要買點打火石，九塊九包郵哦親！
    "必須得小心提防這個老狐狸！千年王八萬年龜，這老家夥指不定活了多久了！"林缺咬了咬牙，眼神變得警惕起來，像隻受驚的土撥鼠，"零，你給我二十四小時無死角監控他！用上你所有能用的手段！包括但不限於黑進他家監控、監聽他老年機的通話、分析他夢話內容！他再來樂園，或者有什麽異常舉動，哪怕是多放了一個屁，都要立刻通知我！我們得想辦法搞清楚他的真正目的，以及他到底知道多少！還有……他那三十公斤驢叫阿膠到底想幹嘛？！"
    看來，這"搞事"之路，比他想象的還要凶險。敵人不僅僅隱藏在暗處，甚至可能已經……穿著學者馬甲，揣著放大鏡和驢叫阿膠，主動找上門來了。
    林缺感覺自己的頭又開始疼了，像被兩個大錘左右開弓反複敲打。他現在迫切需要一些……嗯……能讓他暫時忘記這些煩惱的東西，轉移一下注意力。
    比如……去看看隔壁陽光樂園的王多金，今天又搞出了什麽新的沙雕操作？被教授這種高段位玩家碾壓後，也許隻有在王多金身上，才能找回那麽一丁點……微不足道的智商上的優越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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