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都。
    牧雪健在自家破舊小院，正在耐心地給王狗蛋的爺爺奶奶介紹學校的好，並且將學校內的環境形容的天花亂墜。
    這讓王狗蛋的爺爺奶奶都有些不太相信。
    畢竟誰敢相信一個鄉村裏的學校，要比首府的小學要更好。
    在猶豫許久過後，王狗蛋的爺爺奶奶相視一眼，兩人眼中都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牧老師，我們願意相信你。”
    “你說這個學校好，我們就信你。”
    “隻要狗蛋能讀書，這比什麽都強。”
    王狗蛋的奶奶轉頭看著狗蛋，眼中滿是愧疚。
    “這孩子，就喜歡讀書，我們也沒這個能力。”
    “我們全聽您的安排，牧老師。”
    牧雪健看著狗蛋的爺爺奶奶，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他也隻是微微一笑，隨後拍拍胸脯保證著。
    “叔叔，阿姨。”
    “這事兒就交給我吧。”
    等安頓完一切，牧雪健囑咐王狗蛋這周就在家裏等著就行，學校的事情他去處理就行。
    在弄完這一切，牧雪健回到了家中，解開褲腰帶換上拖鞋，靠在沙發上長出一口氣。
    就這樣不知過去多久，家門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牧雪健才從昏睡中蘇醒過來。
    牧雪健的妻子看著睡眼惺忪的丈夫，也是溫柔地笑了笑。
    “怎麽在這裏睡著了。”
    牧雪健揉揉發酸的鼻頭，從床上緩緩坐了起來。
    “沒注意，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睡著了。”
    妻子笑笑沒有多說什麽，在將東西都準備好放下以後，便開始準備晚飯。
    在廚房忙碌的妻子，也是不斷詢問著牧雪健今天去石頭村的情況如何。
    提到這個事情，牧雪健也是來了興致，給妻子耐心解釋著石頭村小學的樣貌。
    妻子聽後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是嗎？”
    “這老板厲害啊，還在造福家鄉，還給孩子們修了學校。”
    “就是可惜了，學校裏沒有一個初中老師。”
    妻子長歎一口氣過後，於是繼續切菜。
    而屋內的牧雪健卻若有所思。
    不知過去多久，吃飯的時候，牧雪健仍然抓著筷子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妻子看到丈夫一直在走神，也是笑著調侃。
    “老牧，你這想啥呐？”
    “他們學校缺老師，難不成你還要去？”
    妻子隻是隨口的一句調侃，但很快她就注意到牧雪健沒有任何回應跟反駁。
    妻子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向牧雪健，眼神中更是多了幾分驚奇。
    他沒有想到牧雪健對此竟然沒有任何反駁的意思。
    同床共枕這麽多年，她怎麽可能看不透牧雪健的想法。
    妻子無奈地哀歎一聲，她並沒有什麽太多的情緒，隻是一邊夾菜一邊嘀咕著。
    “想去就去吧。”
    “反正咱家小牧馬上大學畢業了，也有著落了。”
    “你去也好，正好你喜歡孩子。”
    牧雪健抬頭看了看妻子，很是詫異。
    “你不反對？”
    “反對？”
    妻子冷哼一聲，故作嫌棄的模樣。
    “我反對有用嗎？”
    “咱都一起過日子，過了多少年了。”
    “你什麽尿性，我還不知道。”
    聽到妻子這話，牧雪健也是露出燦爛的笑容。
    他本來猶豫的事情就是，他要不要放棄現在穩定而安逸的生活，再去石頭村多做做好事兒。
    畢竟他是打心底可憐這群孩子。
    如果他不去，就更沒有人要去那邊支教。
    雖然這算是支教，可是當地環境卻明顯要好很多，牧雪健很想去幫忙，但顧忌家裏妻子的想法。
    不過誰都沒有想到妻子竟然會如此的開明。
    在有了妻子的準許以後，牧雪健開心得一整晚都沒睡覺。
    隔天早上，牧雪健就直奔向了學校。
    一來學校先去找了教導處，給王狗蛋辦理轉學的手續，隨後就拿著相關手續直奔了馬校長的辦公室。
    片刻後，辦公室內傳來馬校長的驚呼。
    “老牧！”
    “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你在跟我開玩笑吧！”
    牧雪健一臉認真地看著馬校長，嘴上也是耐心解釋著。
    “是這樣的，馬校長。”
    “這事兒我跟我妻子商量過了。”
    “我是準備去那邊的，請校長安排一下。”
    馬校長徹底愣住了。
    作為商都的優秀教師，現在更是他們第三實驗中學的中流砥柱。
    你告訴我，他下了一趟鄉，就突然要去支教。
    如今教學資源如此匱乏的情況下，誰會願意放走這樣的優質教學資源呐？
    馬校長看牧雪健來真的，也是當即回絕著。
    “不行！”
    “這事兒誰同意了！我都不能同意！”
    “這不是胡鬧嗎？！”
    “你是咱商都的優秀教師，你怎麽能去那種地方呐？”
    牧雪健眉頭微微皺起。
    在他心目中，在什麽地方教書都是教書，目的都是培養孩子。
    馬校長這種給一個學校與地區進行劃分，讓牧雪健十分難受。
    “馬校長，這個事情我已經決定了，你看……”
    “不管用！”
    馬校長猛地擺手，語氣中也多了幾分怒意。
    “我們給你工資，給你房子，給你各種福利。”
    “商都教育局各種優待你。”
    “你怎麽能說走就走呐？”
    “你這不是把這種事情當兒戲了嗎！”
    牧雪健也是頓時語塞。
    確實這十多年來，商都待他不薄，他就這麽走了也確實不合適。
    但是那邊確實也需要一個人來幫忙。
    這讓牧雪健很是難受，他看著眼前的馬校長，無奈地長歎一口氣。
    “馬校長，我意已決。”
    “等周一，我就放棄優秀教師，主動離職吧。”
    “到時候我直接轉去那邊了。”
    這話一出，馬校長也都徹底傻眼了。
    放棄優秀教師這些待遇，這相當於牧雪健要從頭做起。
    不過以他的水準，再加上原本的名號，在那邊也就是三兩年的事情。
    馬校長萬萬沒有想到，牧雪健為了這個事情，能狠到這種程度。
    他看著眼前推門離開的牧雪健，焦急地在後麵追著呼喊。
    “牧老師！”
    “牧老師你等等！”
    “咱們再商量一下！你不能走啊！”
    ……
    三天後，商都教育局收到了牧雪健調離申請。
    他們也對牧雪健進行了挽留，但得知牧雪健執意要去支教，眾人也沒有再繼續阻攔。
    最主要的是大家都知道內幕。
    他們給出的待遇，肯定比不上林一峰給出的待遇。
    幾乎在手續辦好的第一時間，教育局就給林一峰打去了電話。
    胖東來辦公室內。
    林一峰聽著電話內講述的情況，表情錯愕。
    “嗯。”
    “這樣的嗎？”
    “那太好了！”
    等掛斷電話以後，旁邊許青衣跟郭馮生看著喜出望外的林一峰頓感疑惑。
    “峰哥，怎麽了？”
    許青衣輕聲詢問著，林一峰卻笑得格外燦爛。
    “青衣，咱找到初中老師了！”
    “而且還是優秀教師！”
    “一會兒我給你個地址，你去接一下這個老師，晚上咱們一起吃頓飯。”
    許青衣跟郭馮生聽到這個消息也是紛紛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他們沒有想到跑斷腿都沒有找到的老師，現在竟然有一個優秀教師會主動送上門來。
    兩人也為學校的這個事情而感到高興。
    當天晚上，林一峰帶著郭馮生訂下了商都最好的飯店。
    等許青衣開車帶著牧雪健夫婦來的時候。
    牧雪健心中還是有點忐忑不安的。
    他沒有想到自己前腳剛剛調走，後腳這邊的大老板就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
    這就可想而知這個大老板的人脈有多廣，以至於商都教育局都要給他幾塊薄麵。
    在來的路上，牧雪健夫婦也是在腦海裏想象著見到林一峰該怎麽說話。
    是叫哥更適合，還是直接叫老板最穩妥。
    直到推開包間門，牧雪健看著屋內的兩個年輕人，眼神中帶著幾分疑惑。
    老板沒來嗎？
    牧雪健夫婦忐忑不安地入座以後，仍然耐心地等待著心目中的“老板”出現。
    直到林一峰拿起菜單遞給了緊張兮兮的牧雪健。
    “牧老師，你看你要吃點什麽？”
    牧雪健愣了一下，疑惑地反問著。
    “直接點菜嗎？”
    “不等人了嗎？”
    這話一出，林一峰三人都愣住了。
    等人？
    等什麽人？
    許青衣也是眨巴著眼睛看了看牧雪健。
    “牧老師，還有人要來嗎？”
    這下輪到牧雪健夫婦犯懵了。
    沒人了嗎？
    兩邊大眼瞪小眼。
    但好在林一峰反應足夠快，看出來了牧雪健在“等”什麽。
    林一峰起身微笑著主動握手，並且順帶著自我介紹起來。
    “牧老師，忘記自我介紹了。”
    “我是林一峰，就是目前讚助希望小學的人。”
    “我的名字你估計沒有聽說過，但是要說胖東來、蜜雪冰城，這些你應該都知道。”
    牧雪健愣在了原地。
    而他的妻子卻捂著嘴巴，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林一峰。
    “這些都是你家的店？”
    林一峰微微一笑，隻是點了點頭。
    這讓牧雪健的妻子激動不已。
    “我老去胖東來買東西。”
    “我都沒有想到咱商都還有這麽良心的超市。”
    “怪不得我家老牧回來，一直稱讚學校的老板是個好人。”
    “沒想到胖東來老板跟學校的老板竟然是同一個人。”
    郭馮生此刻也是很有眼力地從旁邊手包裏摸索了片刻，急忙放在桌子上幾張胖東來的千元購物卡，將桌子轉了過去。
    “阿姨，你既然經常來，這卡你就先拿著用吧。”
    “這次主要是來得匆忙，我們也沒準備什麽禮物。”
    “請您笑納。”
    牧雪健的妻子看著五張千元額度的購物卡，急忙推脫起來。
    “不能，不能。”
    “這太貴重了。”
    “我不能收。”
    許青衣見兩人推脫，也是故意在旁邊打著圓場。
    “哎，阿姨，這並不貴重。”
    “就算再多的錢，我們也沒辦法給孩子們找來向牧老師一樣的老師。”
    “對比牧老師為了我們學校的貢獻，我們這些根本不值一提。”
    許青衣這一番話直接給足了牧雪健尊重。
    不但承認了牧雪健的地位，還讓倆人知道，他們將牧雪健的事情放在了第一位。
    這也讓牧雪健很舒服，隻是輕輕拍拍妻子的手背。
    “人家叫你拿著，你就先拿著吧。”
    隨後牧雪健的目光就放在了林一峰的身上。
    作為一個老師，他出於自己職業道德，他很想要幫助小學。
    但是出於一個即將給林一峰打工的人，他現在更多好奇林一峰到底是什麽來曆。
    如此出手闊綽的程度，牧雪健已經能夠想象到，他去了學校以後待遇肯定不成問題，甚至可能還要比商都這邊更好。
    畢竟商都教育局對於他這種優秀教師，可沒有闊綽到出手就是五張千元的購物卡。
    林一峰笑眯眯地看著牧雪健。
    溫和老練的態度，讓牧雪健一度懷疑林一峰隻是看起來年輕，實際上也就比自己小了兩歲。
    在飯桌上，兩邊都有意無意地避開工作上的事情，盡量聊一些家常話題。
    直到飯吃得差不多，最後兩邊喝茶開始閑聊的時候。
    林一峰突然坐正，雙手合攏放在桌子上，輕聲詢問著。
    “牧雪健老師，我們知道你是商都的優秀教師。”
    “來我們學校，確實有點委屈您了。”
    “不過這方麵我們肯定不會虧待你，薪資待遇方麵，您直接提。”
    “甚至您有什麽要求，我們會盡量滿足。”
    牧雪健的妻子倒吸一口冷氣。
    此刻她也不敢再繼續插話，隻是靜靜地陪伴在丈夫身邊。
    牧雪健也沒有想到，林一峰會讓他主動開條件，這著實給他問住了。
    在思考片刻以後，牧雪健試探性地詢問著。
    “薪資每個月一千五，應該沒有問題吧。”
    這話一出，林一峰他們三人都愣住了。
    原本他們給出的薪資，是一個月兩千。
    這對比商都一個教師頂薪一千三來說，還要高出七百塊。
    沒有想到牧雪健還專門降了價格。
    牧雪健的妻子看到林一峰他們愣神，以為他們不願意給這麽多，於是急忙將購物卡放在桌子上隨時準備退回。
    而且牧雪健的妻子態度很強硬，在那邊明確表示。
    “我們家老牧這兩年身體不太行了。”
    “該有的保障都得有，社保這些都不能斷。”
    牧雪健夫婦發現，他們說完這些條件以後，對麵三人沉默了。
    這一刻他們也是開始擔心，林一峰他們是不是隻是看起來出手闊綽，實際上還是商人的本質，想在教育這方麵盡可能地壓低成本。
    但牧雪健轉念一想卻感覺到了不對勁兒。
    林一峰對於學校裏的投資，那可謂是出手毫不吝嗇，怎麽可能會在他工資方麵節約成本。
    可他的妻子卻不知道這些，此刻妻子卻憂心忡忡地壓低了聲音，揪了揪牧雪健的袖口。
    “老牧……”
    就在這時，林一峰笑著撓撓頭。
    “嗯，牧老師，這些都是小問題。”
    “我們都能接受。”
    “不如這樣吧，我們說一下我們的待遇，你再考慮一下要不要來。”
    這話一出，牧雪健心中也是咯噔了一下。
    不會對方真想在自己身上省成本吧？
    但想到學校裏的孩子，牧雪健也是下定決心，隻要待遇不是那種特別低，他都能夠接受。
    可林一峰開口第一句話，就震驚了這夫婦倆一整年。
    “是這樣的，我們月薪給您兩千二百塊，最高的規格工資。”
    “然後年終獎金，根據學生成績來定，一萬到兩萬不等。”
    “其次就是逢年過節，福利方麵這我們無法保證，主要是我們這個學校不大，想要什麽其實可以直說的。”
    牧雪健的妻子呆若木雞。
    大概沉默了接近足足一分鍾過後，她才弱弱地詢問著林一峰。
    “林老板，你沒有騙我們吧。”
    “我們家老牧！”
    “月薪兩千二？”
    林一峰笑了笑。
    他之所以主動開出條件，是因為牧雪健預期太低了。
    雖然按照牧雪健給出的條件，他能夠節省下一筆錢，但這筆錢給的林一峰他不痛快。
    畢竟這可是為了學校，來村子裏上課的老師，拯救了村子的燃眉之急。
    甚至可以的話，牧雪健還能幫助學生們考上更好的高中，光是中考培訓這方麵，牧雪健就值這個價格。
    “這點沒問題吧？”
    林一峰挑挑眉頭，衝著呆滯的牧雪健詢問了一聲。
    牧雪健回過神來木訥地點了點頭。
    “沒問題，沒問題。”
    “嗯，那就行了。”
    林一峰故作思考，繼續講著。
    “接下來就是……”
    “還有啊！？”
    這下可給牧雪健夫婦徹底嚇傻了。
    林一峰光是前者的條件，就已經超越大多數的人了。
    沒有想到這時候林一峰還要繼續說下去。
    這下輪到牧雪健夫婦兩人慌了。
    林一峰敢說，他們都有點不敢要了。
    林一峰卻衝著牧雪健笑了笑，輕聲安撫著。
    “這都是最普通的福利。”
    “您作為我們學校的老師，未來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請教你。”
    “待遇這邊，我們肯定要給到最好的。”
    牧雪健連連點頭。
    “夠了，夠了，這些就夠了。”
    “給太多，我真的接受不起。”
    “林老板，你們實在是太高看我了。”
    林一峰擺擺手，則是繼續給牧雪健報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