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賭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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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恥而後勇,李承乾每天五禽戲打的更頻繁了。
    李世民時不時會過來瞟幾眼,然後帶著一臉不忍直視的表情,唉聲歎氣的離開。
    春耕籍田撒下的小米,李承乾時常去看,長勢極好,隻等著五月收獲。
    李靖進宮授課,李承乾打五禽戲給李靖看,“師傅,學生打的就那麽差?”
    “說句公允話,不是很差,上佳!”
    軍神不會騙人,李承乾滿心不解,“那陛下為何看我總是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李靖道:“五禽戲是養生的,不屬於拳腳功夫,了解陛下的戰績,陛下看不上殿外這兩下子太正常了。望子成龍,做父母的哪個不一樣兒女繼承自己的長處。”
    李承乾暗暗吐槽:繼承天可汗的戰力,皇帝這輩子是別想了!
    “殿下養病期間,魏王在幕僚的鼓動下造謠生事,惹得京師流言紛紛,甚至引起了今年製考士子對殿下的質疑,陛下大怒,命國舅領刑部和大理寺徹查此事。”
    他有另一個自己的記憶,當然知道皇帝故意封禁東宮給李泰下套,如今這樣的結果也在意料之中。
    “陛下怎麽處置,不是我可以置喙的。雷霆雨露,盡出天門。天可汗,也不是我目前可以違逆的。”
    不到萬不得已,不跟皇帝拚命。
    李靖道:“前些時日侯君集前往寒舍,閑談有關謀略布陣之事,提到兩個人。”
    “哪兩個人?”
    李靖道:“韓信與蕭何。”
    李承乾道:“人都以為,無蕭何引薦,韓信未必有機會跟隨漢高祖。不過學生不這麽認為,漢高祖有識人之明,韓信非池中之物,有沒有蕭何引薦,史書上都會有淮陰侯。”
    李靖道:“侯君集心誌不小,品性卻不佳,殿下莫要與之往來太甚,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臣教導過侯君集兵法,侯君集的為人旁人看不清楚,臣是再清楚不過,他心術不正絕非臣胡謅。”
    李承乾拱手拜謝李靖,他與李德謇往來甚密,當初拉攏侯君集時,李靖也曾借李德謇之口提醒過他侯君集野心勃勃。隻是那個時候,他不廢而廢,放手一搏,是他唯一的出路,哪怕毫無勝算。
    蘇氏有六個月的身子,愈發的嗜睡,李象去弘文館念書,李靖離開之後,東宮又隻剩下李承乾,習慣了快節奏的生活,閑賦在家就有些難熬了。
    “殿下,長孫國舅求見。”
    舅父來了,李承乾放下翻了一半的《素書》迎了出去,親自烹茶為長孫無忌奉上。
    “舅父來的正好,陪我對弈一局,前兩個月忙的腦袋發悶,這兩天是閑的發慌。”
    長孫無忌抿了口茶湯,“承乾,這一次來是有正事同你講。”
    “陛下讓舅父事無巨細的查青雀以及他那一堆幕僚,是決心要送青雀出長安,舅父此來,是要我上疏為青雀開脫?”
    當初他被廢黜,囚禁在內侍省數月,衣食不足,就是李治上疏,說他即便犯下大錯,也是天家骨肉,請皇帝念及父子之情,在衣食上厚待於他。
    “舅父放心,我什麽德行,陛下心中有數,這道奏疏上不上,無關緊要。”
    長孫無忌道:“承乾不會對青雀趕盡殺絕,這些我知道,陛下也知道。上疏也不是為了陛下安心,是在朝野博一個賢良名聲,群臣希望看到太子仁孝溫厚。”
    “舅父,我與青雀劍拔弩張,他多次坑害於我,這個時候我不落井下石,在朝野看來就已經是厚道人了。能位列太極殿,哪一個不是人精,我上疏保青雀,大臣們隻會覺得我裝腔作勢,令人厭煩,至於仁孝溫厚……”
    李承乾笑了一聲,又捧了一盞新茶給長孫無忌,“吳王恪與齊王祐被彈劾,是我出言為他們辯護,陛下下詔申飭,又以權萬紀為齊王府長史,也是我攔下陛下的詔書,維護了吳王與齊王。”
    話說到這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李承乾平日裏所作所為,已經是個溫厚仁孝的太子,上疏維護李泰,反倒顯得沽名釣譽,虛偽造作。
    “年輕人,腦袋轉的就是快。後生可敬,後生可畏。”
    李承乾輕輕一笑,恭維長孫無忌,“舅父平日裏教導,我都記在心裏,半點不敢忘記。”
    “哈哈……哈哈哈……”
    長孫無忌突然大笑起來,讓李承乾一時摸不著頭腦。
    “我查完此事,將卷宗交給陛下,陛下說要同我賭一把。陛下說他賭承乾不會上疏維護青雀,我賭經過我的遊說承乾會上疏維護青雀。”
    這兩個人,真不是一般的無聊,李承乾不語,低頭喝茶。
    “陛下贏了!”
    皇帝和長孫無忌倆無聊,李承乾這個時候也閑得慌,人一閑就喜歡八卦,李承乾十分好奇的發問:“賭約定下了,彩頭是什麽?”
    說到這個,長孫無忌就來氣,皇帝要哄兒子,坑他出錢又出力。
    “食鐵獸和猞猁,我選一個養。”
    “舅父,您可以兩個都養!”
    未來有動物保護法,有賊心沒味道,可現在是大唐,隻要有那個實力,什麽動物都能養。
    “養不了兩個,就養猞猁,主要是好養,代價會小一些,食鐵獸挑食,不好養。”
    長孫無忌輕輕一笑,“我可是聽說了,承乾你三天兩頭往衛國公府跑,還被人彈劾了,說你同朝中大臣往來太密。”
    李承乾聽罷,“隨他們怎麽彈劾。”
    從前他會怕,現在他根本一點不帶怕,反而是皇帝怕,怕他真死在貞觀十七年。
    “承乾,不是舅父挑撥你們父子關係,實在是君心易變,往來重臣府邸,你要學著收斂。”
    李承乾輕笑,這句話聽來,倒是有幾分真切的情意,到底是母親相依為命的兄長。
    “皇權之下無父子,何況舅甥,新君上位多拿舊臣立威。舅父,將來萬一我不成了,您也抽身早退,如此,或許可保長孫氏一族無虞。”
    這話聽得倒像是讖語,長孫無忌心裏頭悶哄哄的,複又想起李承乾夢中開悟,得仙家點化,或許是提前預知了什麽。
    “承乾,你今年才二十一,大好的年華,怎麽能說這樣不吉利的話?這樣的話,往後不要再說了。”
    李承乾沉默片刻,話點到為止,長孫無忌能聽多少,就不是他能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