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尉遲寶琳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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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遂良拿著文書,百思不得其解,向房玄齡問道:“這個權萬紀沒得罪過太子吧?或者說太子同吳王恪私交何時如此深厚了?”
房玄齡道:“不用問那麽多,陛下要怎麽處置,那就怎麽處置。”
貞觀朝至今,這還是第一遭,因為大臣上疏彈劾皇子,被要求有司嚴肅處理。
“這可不是好兆頭,這就說明往後,進言不再是無罪了。”
房玄齡聽得眉頭一皺,糾正褚遂良:“進言一直是無罪的,有罪的是借進言,貶斥他人,踩著他人的骨血往上爬。”
“不錯!”岑文本跟著附和:“關於權萬紀進言之事,當初張蘊古的案子就是一個例子。張蘊古枉死,就應該追究權萬紀的罪責。”
高士廉道:“權萬紀一句話,害死一條重臣的性命,陛下沒有嚴厲追究此事,以至於後來更多的人學習權萬紀。那於誌寧和杜正倫彈劾東宮,難道沒有誇大其詞的意思?”
閻立本道:“權萬紀之前就彈劾過吳王和齊王,那一次陛下手詔申飭,那時太子殿下主政尚書省,將手詔攔下了。勸說陛下應該先遣人調查彈劾事件的真實性,事後證明,齊王遊戲享樂是誇大其詞,吳王恪肆意踐踏民眾莊稼,純屬汙蔑。當時,就此事隻是申飭了權萬紀幾句,並沒有進一步處罰。”
楊師道開口:“太子殿下的意思,這一次倘或跟上一次一樣,就要以誣告之罪,追責權萬紀。”
房玄齡道:“爭執那麽多沒用,陛下和太子殿下有了明確的指示,且附和朝廷各例規章,那麽我們就按照君上的意思,處置此事就是了。權萬紀是朝廷命官,追責文書,最後還是要陛下禦覽。”
皇帝登基初期,廣開言路,雅納諫臣,直言進諫成為大臣們快速上升的一條渠道,一開始確實湧現出一堆有識之士,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直言上疏成了政客鑽營的手段。
貞觀十年前後,皇帝抬舉李泰,東宮就頻繁被彈劾,至此已然演變成黨派鬥爭的工具。李泰失勢,也湧現了一堆彈劾魏王李泰的言官,不過皇帝並沒有采納。
如今朝中隻東宮一家,皇帝偏向太過明顯,沒個正當理由,誰也不敢彈劾東宮。
東宮維護藩王,權萬紀這一遭栽跟頭,往後沒有事實依據,藩王也是不能隨便彈劾的。
物傷其類,眾大臣何嚐不怕,這群人彈劾不了皇子,又把矛頭對準他們?
彈劾皇子,皇帝可以不采納,采納了也多是申飭,或者遷個王爵,他們不是皇帝兒子,弄不好丟官去職都是輕的,誰都不想落一個張蘊古的下場。
李覺出生,李承乾暫時不用去尚書省當值,詞典編撰基本結束,一直在東宮賦閑。權萬紀一案掀出來風浪,李承乾知道的不多,此事還是尉遲寶琳日常訴苦,順便提起。
預料之中事,有張蘊古那條命墊在那裏,朝中沒人不慌,很多事情,隻要有人撕開一個口子,那就一場軒然大波。
魏征因敢於進言得到重用,就有無數的人覺得自己是下一個魏征,學魏征學得又不像,聞到味兒就一擁而上,扮虎不成反類犬。
“殿下,您和吳王、齊王很熟嗎?”
李承乾道:“不怎麽熟,你為何這麽問?”
這話是真的,都是皇子,可他多了一個太子的身份,無論是住處還是教育體係,他都具有很強的獨立性。
“不熟,殿下為何維護吳王和齊王?”
李承乾笑笑,這傻小子不知受了誰的忽悠,來這裏套他的話。
“寶琳,我從來不是維護誰,是探求事情的真相。若吳王和齊王真的行了不法之事,自有朝廷律法處置,屆時我不會多說一句。”
尉遲寶琳若有所思點頭,“我能再問一個問題嗎?”
李承乾點頭,“你說!”
“魏公說話那麽難聽,在朝廷上時常讓陛下很下不來台,很多人都不怎麽喜歡他,您為什麽那麽喜歡他?”
“很多時候,難聽的話不一定是害你,好聽的話恭維背後是刀子。”
尉遲寶琳聽得不是很懂,又問:“那您為何要把孔公……”
“我剛才說過了,有的人說難聽的話,是恨鐵不成鋼,想讓你成材,有些人說難聽的話,就是踩著你展示他自己的高尚,以此達到某種目的。要你成材的人,話說的難聽,卻是就事論事。後者隻為自己沽名,為了自己的前途,圖的是升官發財。我的意思,不是說圖升官發財是錯的,人向往財富和尊貴,這沒有錯,錯在踩著別人的骨血向上爬。”
尉遲寶琳道:“那麽,殿下如何辨別對方目的如何?”
李承乾道:“在於他是否就事論事。”
“原來如此,雖然臣還是聽不太懂,但臣也明白了,臣學不來魏征。”
李承乾笑道:“誰要你學魏師傅了?”
尉遲寶琳道:“沒人讓臣學魏公,那日臣和父親去國舅府裏做客,吃了酒,也不知怎麽就聊起了魏師傅,臣問國舅殿下為何喜歡魏公,國舅讓臣問您。”
李承乾暗暗搖頭,尉遲父子這是給長孫無忌坑了,東宮寵臣沒有姓長孫的,他對長孫無忌,一直以來,也隻是表麵上的尊敬和親近,從不交心,長孫無忌這是借尉遲寶琳,探查他的喜好,培養長孫家的人。
“寶琳,你不需要學任何人。魏師傅的好你學不來,你的好也不是魏師傅能學來的。”
聞言,尉遲寶琳大喜,瞪大眼珠子不停的問:“真的嗎?真的嗎?臣真的那麽好?殿下您不知道,父親他一直喊臣蠢才。”
李承乾抿嘴輕笑,拍拍尉遲寶琳肩膀:“寶琳啊!你要明白一個道理,兒子都是別家的好。陛下常說我,小胳膊小腿,沒你一半皮實。”
尉遲寶琳道:“這是實話,殿下您不知道,家裏那老爺子打臣可狠了,吊起來打的,臣的皮實都是打出來的。”
李承乾尷尬一笑,身體素質好壞,可不是挨多少打練出來的。
“鄂國公是猛將,看你這麽活蹦亂跳,他老人家沒下狠手,也就嚇唬嚇唬你。”
尉遲寶琳這就不讚同了,道:“殿下,您是沒瞧見家父打人的樣子,上次臣把字典甩過去,他追了臣三條街。”
李承乾不知道該咋說,把字典砸在父親臉上,放在二十一世紀也很炸裂的好不好?何況封建時代,講究三綱五常。
“九月初發行《貞觀詞典》,臣第一時間買一本。”
李承乾暗道:然後回去繼續摔到尉遲恭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