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上來不少的青魚，飯後李承乾又去處理青魚，挨個把裏麵的青魚石給挖了出來。
    這一手的血汙，李世民有些嫌棄：“君子有仁德之心，故遠庖廚，承乾，你也體麵點兒。”
    李承乾暗暗吐槽了一句：體麵哥！
    “父親你是武將，殺人比殺雞熟練，臣殺個魚您還要叨叨兩句。”
    李世民：……
    “據說青魚石有助眠之用，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唐代經濟重心在北方，北人好羊肉，不好魚肉，將青魚石發揚光大還是宋人。
    要不怎麽說，可以笑宋人外交上文弱，但宋人的藝術、審美、文學、飲食文化等，在整個中國曆史，那都是天花板的級別的存在。
    “然後呢？你掏這麽多青魚石要做什麽？你睡不著覺，我不相信，你這種沒心沒肺的人會睡不著覺。”
    李承乾道：“臣把它帶回去，讓人填到枕芯裏頭，送給師傅安眠。”
    李世民暗暗在心裏罵了一句：老棺材瓤子。
    有那麽一瞬間的衝動，李世民想踹承乾一腳，最後還是忍住了。
    “你幹脆搬去鄭國公府，同魏叔玉拜把子，做魏征的兒子去。”
    李承乾道：“叔玉定下與衡山的親事，臣與衡山是同胞兄妹，同叔玉也算是兄弟了。”
    李世民心裏頭十分不痛快，控製不住的想要踹李承乾。
    “這些青魚石可以做兩個枕芯，另一個是父親您的。”
    李承乾暗道：杜荷是真的下了功夫，他就隨口說了一句，喜歡青魚的肉質，釣上來十條有八條都是青魚。
    李世民有些舒暢了，小崽子也不是那麽不上道。那麽多的金銀財寶賞賜下去，總算換了點兒實際的東西。
    李承乾在一堆石頭裏扒拉，挑了其中幾個比較大的青魚石，未經打磨的磨砂質感，光澤度也不錯，打磨之後必定晶瑩剔透。
    就是顏色不太好，杜荷一個男的，配個妃色的墜子，有些違和，不過仔細一想，四大爺那一堆粉嘟嘟的瓷器，杜荷帶妃色的墜子，似乎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再說了，杜荷也不一定帶。
    李承乾將青魚石洗幹淨，喚了仆從進來，打包收好。
    回去的路上坐馬車，皇帝的親衛不知何時已經到了，李覺睡著了，杜荷表示他會照顧好雍王，太子陪好皇帝就行，李世民難得給杜荷投過去一個讚賞的目光。
    馬車上有話本子，李承乾起了八卦之心，拿過來翻了幾頁。
    “長安什麽時候流行這東西了？”
    李世民笑道：“這東西在勾闌戲場，如今可是紅火的不得了。”
    李承乾思索片刻，皇帝早就下令解除宵禁，市坊的限製也逐漸被放開，經濟發展起來了，市民群眾團體壯大了，市民文學發展迅速，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後世話本子，找兩個講給我聽。”
    老生常談，李承乾又講了一遍牛郎織女，李世民聽罷，一句話高度凝煉總結：“一個下三濫誘拐大家閨秀，最後成功了。”
    皇帝的評價，在李承乾預料之中。
    “這種事情發生在大族裏麵，隻要那姑娘不昏頭，照樣找個門當戶對的嫁了。大族聯姻，講究的是利益捆綁，互利共榮，兒郎的德行和女兒的貞操，從來都不是衡量標準。”
    李承乾點頭，這個是真的，宋朝那套女子貞操觀出來之前，婚姻嫁娶都是利益至上，貞操啥的都不是事兒。別的不說，皇帝的後宮，韋貴妃就是二嫁皇帝。
    “那姑娘要是真的昏頭，非牛郎不嫁，最後的結局不會好，一杯毒酒清理門戶。自家女兒委身牛郎，於大族而言，那是可以被傳承下去的奚落。”
    李承乾表示能理解，這就好比有人說林黛玉為啥不給賈寶玉做妾，開什麽玩笑？
    黛玉妹妹的爹地是探花，全國統一的公務員考試第三名，天子門生，仕宦清流的招牌。
    並且，林妹妹五歲的時候，林如海就是皇帝心腹巡鹽禦史，沒有貴人提攜能行嗎？
    林黛玉就是做妾，那也隻能給皇家做妾。
    同理，若牛郎織女的故事發生在大族，該大族沒能及時清理門戶，往後出門對手都得問候一句：“你家女兒偏喜歡偷衣服的毛賊，偷看人洗澡的淫賊，你家品味奇特，教養奇葩……”
    話絕對有多難聽，要多難聽。
    古代對門風格外看重，政治清洗不一定清洗到親戚，但這種敗壞門風的破事兒，一定可以連累到親戚，牛郎織女的事情在大族之中得不到好的解決，這大族很快就會被疏遠。
    再直白且露骨一點的說，階級具有封閉性，門當戶對的亂來，頂多是一張桌子大家換個座次吃飯，區別在於誰坐主位。
    牛郎織女的故事映射在大族之中，那就是給一無所有的底層勞動者，在世家大族的席麵之上硬擠出來一個位置。
    總而言之一句話，大族之中，男女關係可以比親戚關係亂，但一定得是門當戶對的亂，若門不當戶不對，藏著就行，大家看破不說破，但你非要擺在台麵上，拉低大家的檔次，那就隻有請你退群。
    “換一個故事，靠譜點兒的講。”
    李承乾思索片刻，又講起了“收留”的故事。
    李世民聽完大為震撼，不可思議的看著承乾：“你們那個時代的人，太讓人費解了。這些話本子都是怎麽流傳的？好心收留十三年，生了六個孩子，長子十二歲。這是收留嗎？承乾啊承乾，你真是給我重新定義了收留這個詞語的解釋。”
    李承乾笑笑，很多事件的確是很讓人費解的。
    李世民歎氣，怪不得他的承乾去了另一個世界之後，精神狀態變得匪夷所思，天天看這種話本子，人能正常才怪。
    “看樣子，高先生和付先生對你的教育還是頗為嚴格的，這種亂七八糟……”
    李世民的聲音戛然而止，李承乾要是沒看過這種話本子，怎麽會在這裏給他講故事。
    “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是少看，都是害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