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李覺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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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小子,防你老子防的這樣厲害。”
    李承乾笑道:“父親征遼東,劉洎言語有失,父親曾告誡劉洎: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
    李世民聞言,神色有些凝重:“我何嚐不是褚遂良汙蔑劉洎,又有賓王作證他的冤屈。可劉洎行事太過強勢,我身後他必定和輔機相爭。我動手,處置的隻有劉洎一個,他的門生故吏和子孫後代尚可保全。”
    長孫無忌黨同伐異出了名的狠,高陽的謀反案基本將整個貞觀二代全部洗了一遍。劉洎屬於江東士族,劉洎要是犯到長孫無忌手裏,於本就勢弱的江東士族而言,是具有毀滅性的。
    政治是平衡的藝術,不是一家獨大,李唐出身關隴,但物極必反,關隴太過強勢反而不利於政局的穩定。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原因,金刀之讖,漢末之後廣為流傳,有唐一朝三百,就沒有幾個劉姓官員爬到高處。
    金刀之讖不僅影響劉姓官員,非劉姓官員,名字裏有關金刀的也因避諱改名,大名鼎鼎的楊國忠原名就是楊釗。安史之亂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楊國忠和安祿山的矛盾十分尖銳,安祿山雖然認了貴妃為母,仍然怕哪天被楊國忠陰了。
    後來,安祿山發起叛亂,楊國忠因與哥舒翰不和,在李隆基那裏力勸哥舒翰出潼關作戰,打亂了哥舒翰原本的戰略布局,導致潼關失守,長安陷落。可以說,金刀之讖雖然沒應在劉姓之人身上,唐朝由盛轉衰,某種意義上暗合了金刀之讖。
    “父親能維護大臣,卻不願意維護臣。”
    李世民頓了一頓,道:“你不是臣,你是子,還是君。”
    李承乾輕笑:“太子是君之臣,臣之君。在您麵前,臣就是臣,需要陛下的維護。”
    一聽到“陛下”二字,李世民知道這個話題必須適可而止,再繼續下去,這兔崽子就要玩兒冷戰了。
    “承乾,你喜歡飛白書嗎?為父教你。”
    李承乾搖頭:“臣喜歡渤海縣男歐陽公的字,還喜歡秦小篆。”
    歐陽詢寫正楷的,李世民不解:“飛白靈動飄逸,你為何不喜歡?”
    李承乾道:“字是用來寫文章,文章就是要人看,楷書就是最直接的一種字體,一眼望去沒有任何花柳呼哨的裝飾。父親,您就說,處理奏疏的時候,是不是楷書看著最舒服?”
    “楷書是處理奏疏的要求,那秦小篆也不符合你的要求啊!”
    李承乾道:“楷書的實用性高,秦小篆的美觀性最高,臣是這麽以為的。”
    “以貌取字。”李世民輕笑:“承乾,你是真心希望我長命百歲吧?”
    李承乾點點頭,皇帝應該不是個搶兒媳婦的貨,皇帝遲一些退休,他就可以實現從太子升級太上皇,一步到位的退休生活,偶爾以旁觀者清的上帝視覺勸導一下執政有誤的兒子,這種生活多少人求之不得。
    “那你是不是要給為父分擔些政務?”
    李承乾心下暗道:皇帝真心要他繼位,咋不給他分一點大內兵權?
    “父親,眾所周知,臣小胳膊小腿,三天兩頭就要病一場,還是將養為上。”
    皇帝的話是不能信的,他倒下了直接受益人是李覺或者李治,此二人一個幼小,一個體弱,最終受益人是長孫無忌,今日馬發情事件,若真有人動手,背後是誰不言而喻,可皇帝還是隻要他給個答案,到底安得什麽心?
    “李承乾,你不要這麽懶行不行?我不管,你必須參加中朝。”
    李承乾道:“那我回去就在腦袋上磕個洞,今日臣的坐騎無故發情,父親你不加追究,一會去臣的腦袋就多了一個洞,您猜一下大臣會怎麽想?”
    李世民氣的目瞪口呆,他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兔崽子這麽無賴?
    李承乾到底沒去參加中朝,李世民知道自家兔崽子是真幹得出那種事情,用承乾的話說:缺德但不損陰德,損人和但不傷天和。
    不用參加中朝,也沒有老師來上課,下了早朝之後的李承乾有大把的時間。
    陪妻子和幼子用過午膳,帶著兒子睡午覺,醒來之後就是教學時間。
    李覺已經定了裴行儉為啟蒙師傅,但那是明年的事情,眼下自己有空閑,李承乾還是決定和兒子培養父子感情,盡可能為李覺提供一個正常的家庭環境。
    “阿耶,這些歪歪扭扭的是什麽字體?”
    李覺識字卡用的是楷書,李承乾喜歡中山篆和秦小篆,主要是顏值太抗打了。
    “寫字要目不斜視,身子端正。”
    李承乾糾正了兒子的坐姿和拿筆的姿勢,一邊手把手教李覺寫字,一邊回答李覺問出來的問題。
    “那是篆書,已經不流行了,平日裏練來修身養性,陶冶情操。”
    “阿耶從前也是這樣教導阿兄的嗎?”
    李承乾皺眉,李覺怎麽突然問這個話,可能是這是非地待久了,他的三叉神經有些敏感。
    “沒有!”
    李覺不解的問父親:“阿耶為何不教導阿兄呢?”
    “你阿兄出生的那年,為父也才十二歲,自己都還是孩子。一直到你阿婆去世,為父成長了許多,才開始教導你阿兄,不過那是你阿兄已經六歲了,早就過了啟蒙的年紀。”
    李覺似懂非懂的點頭:“他們都說阿兄喜歡算學,阿兄的算學還是阿耶教的。”
    李承乾點頭:“孔夫子說人要因材施教,你阿兄偏好算學,為父自然不會強迫於他。”
    “那阿耶會教我算學嗎?”
    “穆穆要是喜歡,為父自然會傾囊相授。”
    李覺嘟嘟嘴巴,有些神傷:“他們都說我是嫡長子,不可以像阿兄一樣,不思進取,專攻異端。”
    李承乾眸底暗了暗,語氣卻是依舊溫柔:“君子六藝就有數,算學怎麽會是異端呢?他們是誰?怎麽連君子六藝都不知道?”
    李覺撓撓頭:“一個大叔,不知道名字,應該是阿耶宮中的衛士,我要是能見到他,一定可以認出來。”
    東宮要清理門戶了,李承乾笑著道:“那穆穆要是見到了,問一下名字,讓阿耶知道是誰。”
    “所以阿耶,算學不是異端,阿兄可以學,我也可以學對嗎?”
    李承乾想勸一下兒子,作為未來儲君培養,小崽子要學的東西老多了,攻算學很吃力的。
    “好,你想學,阿耶教你。”
    隻有千年做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若他此刻說不行,隻怕李覺多想,認為他教兄長不肯教自己。
    一番思索過後,李承乾決定順著兒子的思緒來,等到課程上來,小家夥自然而然就放下了算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