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客酒店。
    蘇槿正在收拾回京市的行李，聽到敲門聲響起。
    她合上行李箱，去開門。
    走廊一個人也沒有，靜悄悄的隻能聽到蘇槿的呼吸聲。
    蘇槿卻好整以暇地倚在門框上，道：“出來吧。”
    拐角處便出現一道人影，他渾身的皮膚青白，整個人看上去一點兒人氣都沒有。
    正是秦陽。
    秦陽走到蘇槿麵前，年輕的臉上沒有戲耍黃德超時的猙獰和惡意滿滿，隻剩下靦腆。
    “蘇大師，”秦陽撓撓頭，略顯局促地站在蘇槿麵前，“我剛剛看到了，黃德超被警察帶走了。”
    “謝謝您。”
    秦陽說著深深地朝蘇槿鞠了一躬。
    “我知道帶我爸去報案的律師是您請的。”
    又鞠了一躬。
    秦陽還想跪下給蘇槿磕頭道謝。
    隻是他的膝蓋微微彎一下，就有一股力量將他托了起來。
    秦陽疑惑地看向蘇槿。
    蘇槿：“現在可不興跪拜那一套了。”
    秦陽：“我……我隻是不知道如何報答您。”
    蘇槿實在是幫他太多了，沒有蘇槿，他可能害死黃德超為自己報仇，但他也因為沾染了人命變成厲鬼。
    而他所受的冤屈和傷害也不可能公之於眾，黃德超和海城衛視的某些人更不可能被繩之以法。
    秦陽十分感激蘇槿，可他已經死了，要如何才能報答蘇槿呢？
    蘇槿擺擺手：“你昨晚給我提供的熱度就算是對我的報答了。”
    “可……”
    秦陽還想說什麽，卻看到蘇槿忽然扔了一個東西過來。
    他順手接住。
    是一張畫著衣服的黃表紙。
    秦陽不解：“大師，這是？”
    蘇槿屈指一彈，黃表紙無火自燃。
    待火光消失後，秦陽身上的衣服也換了一套。
    那是一套藍白色的中學校服，背麵寫著海城第三中學。
    秦陽注意到身上衣服的變化，他目光閃動地低頭盯著海城三中的校服看。
    “蘇大師……”他明白蘇槿的意思，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蘇槿也不想再聽秦陽說感謝的話，揮揮手道：“回去吧，她在等你回家。”
    鬼是不會哭的，可秦陽卻覺得自己現在熱淚盈眶。
    他哽咽道：“……好，謝謝大師。”
    蘇槿擺擺手，轉身回到客房裏，關上了房門。
    秦陽深深地注視著已經關閉的房門好一會兒，身影漸漸淡去，直至消散。
    -
    海城第三中學，傍晚。
    正是放學的時候，穿著藍白校服的學生陸陸續續從校門口裏走出來。
    他們三五成群，說說笑笑，臉上洋溢著青春的朝氣。
    校門口不遠處，一個滿頭白發的婦人引頸朝著學校張望，表情有些著急。
    學生們看到她後，都不由得露出同情之色。
    這個婦人曾經是海城三中的語文老師，五年前退休，今年正好六十歲。
    好像兩年多之前，她的兒子因為意外去世，她就瘋了。
    每天傍晚都要在學校門口徘徊，聽說是想接兒子回家。
    學校擔心她傷害其他學生，就派保安看著她。結果她什麽都不做，就安安靜靜地等在校門口，等學生走光，校門關上後，她便一臉失落地離開，第二天又重複這樣的動作。
    今天也一樣。
    婦人等著等著，太陽落山了。
    餘暉將天空染成橙黃色，把學校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學生都走得差不多，隻看到幾個零星的人影。
    等最後一個學生走出校門，門衛看到那道孤獨且執著的身影，可憐地搖了搖頭。
    再過不久，天完全暗下來，她就會低著頭，喃喃自語地離開。
    這樣的場景門衛天天見到，不覺得奇怪，卻還是心疼。
    但是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樣。
    門衛看到婦人忽然抬起頭，早就哭得渾濁的雙眼此刻卻無比透亮。
    她抬起手朝校門口的方向不斷揮舞著。
    “陽陽！陽陽！媽媽在這兒！”
    像是有人接近她，她抬手去接了什麽東西。
    嘴裏說道：“今天累不累啊？學習的壓力是不是很大？放輕鬆，爸爸在家給你準備了你最愛吃的紅燒肉……”
    婦人的身影在門衛眼裏漸行漸遠，門衛卻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那樣輕鬆慈愛的笑。
    在影影綽綽的光影裏，門衛似乎看到婦人身邊跟著一個瘦高的身影，穿著海城三中的校服。
    他眨眨眼，那個身影又消失了。
    門衛笑了笑，自言自語道：“也該回來讓她看看了。”
    -
    海城衛視的調查還在繼續，整個海城衛視幾乎停擺，大大小小的領導都被暫停工作，接受調查。
    不過這些都和蘇槿沒關係了。
    第二天一早，蘇槿便搭乘飛機回到京市。
    飛機落地京市機場的時候，已經是中午。
    從航站樓裏出來，熾烈的陽光投下，蘇槿抬頭遮了遮太陽。
    下一瞬，便有一片烏雲落在蘇槿的頭頂上，為她遮住日光。
    蘇槿就在烏雲的遮擋中，走向停在不遠處的網約車。
    上車，直接讓司機送她去棋盤大街。
    上車後沒多久，蘇槿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陳豐國打來的。
    接通電話。
    蘇槿：“陳老，有事嗎？”
    陳豐國：“蘇大師，您回京市了？”
    蘇槿：“嗯。”
    陳豐國：“那您明天有事嗎？到我這邊來開一個集訓總結會。”
    這是每年都有的流程，之前也有教練在蘇槿麵上提過。
    蘇槿：“應該有時間，我明天再看看。”
    陳豐國不勉強蘇槿，道：“你要是不想來也沒事。”
    正事說完了，陳豐國卻沒掛斷電話，有些欲言又止。
    蘇槿便問：“陳老，還有其他事嗎？”
    陳豐國在電話裏長歎一口氣，頗有些難為情地說道：“論壇上的事，都是小一輩的胡說八道，你別放在心上，我已經讓論壇管理員刪帖了。”
    蘇槿挑挑眉，論壇的什麽事？
    她不動聲色地說道：“我知道了。”
    蘇槿具體什麽態度，陳豐國也聽不出來，隻能再次叮囑蘇槿不要在意後，才結束和蘇槿的通話。
    蘇槿則點開玄A，來到玄術交流區。
    一眼就看到那條飄在論壇首頁，後墜一個火紅的“ho”的帖子——
    【李濤，對此次集訓中，蘇槿帶走大妖蠱雕的角和妖丹這件事大家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