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秀晴的眼神一秒變八次，風雲莫測。
    蹲籬笆子？
    有這麽嚴重嗎？
    “過去那麽些年，每次說嚴查嚴查，不也沒事嗎？你別自己嚇自己！”孫秀晴懷著僥幸心思，斥責顧長衛。
    顧長衛當即板起麵孔，“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媽，您真打算不見棺材不掉淚嗎？”
    孫秀晴被他這一身凜然正氣，震得上下嘴皮子直打架。
    她一個農村小老太太，哪有那麽大的膽子！
    隻不過，從前確實一直都是這麽過的，可自打兒子這次從部隊裏回來之後，他們家好像徹底要變天了……
    兒媳婦騎在她脖子上耀武揚威。
    現在連兒子也對她惡言相向……
    孫秀晴想哭！
    她的命好苦！
    同一時間，唐年年拍著沁寶的背，給孩子哄睡著了。
    唐年年盯著小家夥看了好一會兒。
    粉嘟嘟的小團子，麵頰有點皴了。
    明顯是照顧得不夠細致。
    看樣子，葉司雯也隻是嘴上喊得熱鬧，可私下裏還真做不到那麽好。
    沒媽的孩子像根草啊。
    唐年年又聯想起了自己小時候。
    再看沁寶時，她的眼神就更慈愛了。
    本來就粉白的小姑娘，精心嬌養之後，應該會更加可愛！
    小孩子新陳代謝快，消化快，餓得快。
    一會兒沁寶醒來了，讓她吃點什麽好呢？
    中午飯吃的是白菜包子，餡裏有點肉，但不多。
    唐年年想到自己的小金庫0點更新。
    如果明天變換成鴕鳥肉、鱷魚肉啥的，她就不敢隨便煮給孩子吃了。
    趁著今天是豬肉，先換三斤出來吧！
    天寒地凍的，沒冰箱也不擔心肉放壞，三斤豬肉夠他們這一家子人吃上兩天的了。
    說幹就幹。
    唐年年立馬跟係統兌換出了肉，拿著進了廚房。
    到底還在七零年代，家裏的調味料選項沒那麽多。
    好在鹽管夠，醬油和蒸肉粉也都有！
    唐年年挑了五六個紅薯，洗淨切塊，鋪在大海碗最底層。
    再切出一斤豬肉，改刀成大肉條，加上蔥薑醃製一會兒過後，裹上蒸肉粉，就放鍋裏開始蒸。
    冬日天冷，重新燒火起灶時間太長，所以孫秀晴習慣了不熄灶，留著燒透的炭，便於隨時燒煮點什麽。
    這也倒是方便了唐年年。
    她往灶眼裏添了點柴火，灶肚子很快就燃起了火苗。
    小廚房上空炊煙嫋嫋，讓人光是看著這煙，都忍不住期待灶上鍋裏的成品。
    “小唐同誌在家嗎？”
    門口忽然傳來問話聲，唐年年從廚房窗口伸出頭去，朝外張望。
    來人是個三十多歲的村婦，身上穿著花夾襖，神色有些窘迫。
    “大姐你找我？”唐年年不認識對方，因此有些茫然。
    婦人靦腆地笑了笑，“是，我找你……哦，我是聽我姑說，供銷社今天新上的處理布全讓你打包買走了，我想問問，你能不能讓點給我？”
    婦人名叫王金兒，同是向陽村的村民。
    唐年年朝她走近時，看見她身上的花襖看著是鮮豔，可卻有好幾處補丁。
    腳上的棉鞋倒是厚實，卻並不合腳。
    想來也是日子艱難，所以才會看上她這點處理布。
    “行啊姐，你要多少。”
    唐年年客氣的將她領進了屋。
    王金兒搓了搓手，依舊是一副放不開手腳的模樣。
    “不要多了，就買一塊錢的。”
    王金兒從棉襖內袋裏翻了又翻，十幾張票子加起來，才湊出一塊錢。
    “我知道處理布是二毛八一尺，但你本來就是好意讓給我的，就給我三尺就行，我就很感謝了！”王金兒賠著笑說道。
    唐年年點點頭，“那行。”
    說著，她就上抽屜裏找剪刀。
    “媽媽……”
    聽見沁寶糯聲糯氣的喊她，唐年年才發現小家夥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
    孩子見著屋裏有外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伸著藕節似的小手臂要抱抱。
    唐年年連忙抱起沁寶，同時也因為耽誤了這會兒功夫，不好意思地朝王金兒笑笑。
    “孩子剛接回來，不熟悉環境，所以怕生。”
    王金兒也跟著訕笑起來，擺手說道：“沒事沒事，我家小娃也這樣……”
    沁寶趴在唐年年肩頭，還是嗚嗚噥噥的。
    一雙葡萄大眼還總盯著王金兒看。
    王金兒和她對上視線，趕忙說：“小唐同誌，要不我還是在外邊等吧。”
    唐年年頷首微笑，“好，那辛苦姐久等一會兒了。”
    等王金兒出了屋，屋裏孩子的嗚咽聲也就漸漸小了。
    沒多久，唐年年拿著疊好的布走了出來，交到了王金兒手裏。
    “姐，我家沒尺子，我比了個大概，你看看數目對不對。”
    王金兒：“你是讀過書的人，算數肯定比我一個鄉下人厲害……你裁多少就是多少，我信你的。今天真是麻煩你了！那你忙你的吧，我回了！”
    唐年年送客到門口，“好，姐你慢走啊，回頭要是不夠用，再來找我，我再勻點給你。”
    王金兒又一疊聲的說了好幾次感謝，這才漸漸走遠。
    等她走了，唐年年抱著沁寶進了廚房，向孩子展示鍋裏的粉蒸肉。
    撲麵而來的肉香，饞得沁寶說話都囫圇不清了。
    “好香啊媽媽……這是啥？能吃了嗎？”
    唐年年肚裏的饞蟲也被粉蒸肉的香氣勾了出來。
    她把沁寶放下，讓她離灶台遠點兒，自己則拿著厚抹布，把大鍋裏的那碗粉蒸肉端了出來。
    母女倆剛一人一口炫上，葉司雯就從外邊回來了。
    “哇，這什麽味道……好啊沁寶，你背著姨姨吃獨食！你個小沒良心的——”
    “你別總是這麽說她。”唐年年截住葉司雯半真半假的玩笑話，“是你自己出門辦事去了，怎麽能說是沁寶故意背著你呢？再說，你這不也趕上趟了嗎？老拿嘴扒拉孩子幹什麽。”
    葉司雯早前就憋著一股勁兒。
    隻是礙於顧長衛在，她不好發作。
    這會兒，她看出顧長衛母子都不在家裏，葉司雯也就不收著自己的話刀子了。
    “我和沁寶一直就是這麽鬧的，總不能因為她多了你這麽個媽媽，我就不能和她相處了吧？唐年年，你未免太霸道了點！”
    唐年年理直氣壯，“我就這麽霸道。沁寶現在是我的女兒，我不允許任何人隨便說她的不是。”
    唐年年嘴上不讓葉司雯，手上也沒閑著。
    她吹涼了麵前的這塊粉蒸肉，不慌不忙的喂進了沁寶嘴裏。
    肉塊對孩子來說還是有點大了，可沁寶偏偏貪心，不願意咬斷，一口包掉這塊肉，吃得兩邊腮幫子鼓鼓的。
    像一隻小倉鼠。
    葉司雯越看沁寶這副模樣，就越覺得憋悶生氣。
    “沁寶！你別搞得好像我們之前虧待了你似的！”
    沁寶往唐年年懷裏躲，顯然是不想和葉司雯產生正麵衝突。
    唐年年沒好氣的橫了葉司雯一眼，“你吃不吃？要吃肉就自己去拿筷子，別那麽囉嗦。我就不明白了，有肉吃還堵不住你這張嘴。”
    葉司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