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唐年年心中警鈴大作。
    她拎著手裏的小水桶，反手就往身後砸。
    但來人似乎早有預料，輕盈躲開了她的攻擊。
    同時拽著她往水房裏拖，反扣著她的手臂，粗魯地將她抵在了水房硬邦邦的水泥牆上，讓她麵朝牆趴著，並用膝蓋死死抵住她的右腿，讓她難以反抗。
    “嘿嘿，就讓我摸一下……”
    陌生而蒼老的男聲，讓唐年年瞬間惡心和恐懼到了極點。
    她碰上壞人了！
    唐年年更加拚了命的掙紮。
    哪怕臉被粗糙的水泥牆麵刮破，也絕不臣服！
    正氣係統……
    她有正氣係統！
    救我！
    唐年年在心裏大喊。
    【抱歉宿舍，係統暫時還沒有這個權限……】
    什麽？！
    唐年年的心差點沉進了冰湖。
    但她隻失望了001秒。
    下一瞬，她感覺到男人的手掌有脫力的跡象。
    她使用最大力氣，奮力甩頭，終於和男人的手掌錯開。
    “顧長衛！”
    唐年年大喊出聲。
    同時，她看準歹人又要捂上來的手掌，下死力氣狠狠一咬！
    “啊！！”
    歹人吃痛驚呼，企圖推開唐年年。
    然而，她卻瞪著赤紅的眼睛，越咬越深。
    滿口都是鐵鏽味，又鹹又苦。
    可是在沒有確定自己已經安全之前，唐年年不敢掉以輕心。
    直到聽見顧長衛的喝令聲：“年年！……馬大傻！放開我媳婦！”
    話音剛落，唐年年就感覺身後飄起一陣勁風。
    再然後，是人體撞擊水房的巨大動靜。
    小小的水房震了震，似乎差點要散了。
    唐年年也快散架了。
    她滿嘴是血，脫力的靠在水房的外牆上，一步走都不動了。
    顧長衛暴打了偷襲人的馬大傻一頓，打得他暈死過去。
    等他收了手再來看唐年年，隻一眼，他的心就差點碎了。
    收拾得幹幹淨淨的小媳婦，像是丟了魂似的，嘴角和下巴上滿是半幹的血跡，衣服因為此前的掙紮而淩亂不堪，整齊的麻花辮也變得亂糟糟的……
    “沒事了。”
    顧長衛走過去抱起了她，將她帶回了屋裏。
    沁寶一見到唐年年臉上的血，頓時哇的哭了出來。
    “誰欺負我媽媽了！讓我打他！我伯爺爺有槍！開槍崩了他！”
    孫秀晴一看也明白出事了，她趕到後院水房看了一眼，見到地上滴著的鮮血，惶恐不安。
    再看水房裏癱著一個人，更是嚇得臉比紙白。
    孫秀晴匆匆忙忙去試探了暈倒的馬大傻的鼻息，暫時鬆了口氣。
    可她又看到馬大傻鼻青臉腫，半死不活，氣衝衝的殺回了屋裏找顧長衛。
    “馬大傻他是個傻子！他平時就喜歡在村裏嚇唬大姑娘小媳婦，一般大家吃了虧都不會說什麽，反正這傻子又不能人事……最多也就是受一場驚嚇而已！可你打他幹什麽啊？那馬家是講道理的人嗎？你把馬大傻揍成這樣，回頭他們追究起來——”
    “他們追究起來，就說是我揍的！那又怎麽了！”顧長衛忽然暴吼，“我管他是不是傻子！他敢動我顧長衛的女人，我沒直接打死他，就已經對得起組織紀律了！”
    孫秀晴被吼得啞巴了。
    沁寶也很生氣，鼓著淚眼推搡著孫秀晴，把她從他們屋裏往外趕。
    “不準凶我爸爸！”
    孫秀晴這會兒心亂如麻，見兒子都不願意看她一眼，隻能氣得跺腳，關門出去了。
    顧長衛放唐年年在炕上坐好，拿搭在木架子上的毛巾，一點點給她擦掉了嘴邊的血跡。
    唐年年沒哭也沒鬧，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忽然抬眼看向顧長衛。
    “他死了嗎？”
    顧長衛沒有回答，隻是問：“要他死嗎？”
    唐年年忽然就沒那麽怕了。
    她也說不清是為什麽，隻是被顧長衛這樣問，這樣看著，她就知道，日子是踏實的。
    不管敵人是誰，都無所畏懼！
    唐年年冷靜了下來。
    “他不用死，我們去報警，把他抓起來！”她捉緊顧長衛的手，娓娓道：“聽媽剛剛那話，這人必是慣犯！慣犯不能留著，留著也是禍害。但是，又不能因為這麽一個害人精而髒了你的手，所以，咱們去舉報他！把他抓起來關著最好！”
    顧長衛聽得心口一緊。
    接著是密密麻麻如針刺似的疼。
    這都什麽時候了。
    她剛剛才受了那麽大的驚嚇，卻在回過神後，還替他著想，怕他殺了那狗畜生會髒了手！
    唐年年縮在顧長衛懷裏，緊緊環住他的腰肢。
    “我沒事，你不要生氣，咱們要冷靜……不能因為一個壞人的出現，就攪渾了咱們自己的日子。”
    被她兩句話撫慰，顧長衛心底裏的凶戾殺氣漸漸平息。
    他替唐年年散開辮子，梳順了頭發，哄著她躺會兒，又囑咐沁寶陪著媽媽，然後便出了家門。
    沒過一會兒，他又回來了。
    帶了生產隊保衛科的三個人，還有他幾個發小，一起在水房把還昏著的馬大傻揪了出來，用門板抬著要送生產隊辦公室去。
    孫秀晴衝了出來，攔住他們的去路。
    她怒瞪著顧長衛，覺得自己這個兒子真是死腦筋。
    她把顧長衛拽到了旁邊說話。
    “你鬧出這麽大動靜幹什麽？鬧大了傳出去，別人會真以為馬大傻對你媳婦做了什麽呢……那你以後在隊上可是要遭人笑話的！”
    “媽，年年受了委屈是真事，這人為禍鄉裏也是真事！碰上這麽大的麻煩，你第一時間想的不是給你兒媳婦伸冤出氣，不是想著怎麽將壞人繩之以法，而想的是麵子和名聲？！”
    顧長衛氣急了。
    “嘴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要怎麽說就怎麽說！”
    “但這混蛋今天必須受罰！必須定罪！”
    “別人家或許忍得了，我顧長衛，和我媳婦唐年年，就是忍不得！”
    “我們絕不縱容這種仗著癡傻，就禍害婦女兒童的混蛋混雜在群眾中間！”
    說完，他掙開了孫秀晴的手，領著叫來的人，快步把馬大傻抬走。
    孫秀晴氣得一陣心悸，等顧長衛走遠了，就找著唐年年發難。
    誰料，唐年年這邊，沁寶早有預料。
    她太矮了，夠不著門鎖插銷。
    於是踩著小板凳，也堅持把門鎖了。
    孫秀晴推門剛要罵，發現門緊閉著，就隻喊了一聲：“唐年年！”
    沁寶在門邊回她，“奶奶，媽媽她需要睡一會兒！有什麽話，你等她醒了再說！要是你繼續喊，一會兒等爸爸回來，我就告訴爸爸，說你私底下偷偷罵媽媽！”
    孫秀晴兩眼一黑。
    她兒這是帶了個什麽活祖宗回來啊！
    家裏本來有唐年年這一個攪家精就已經夠煩了！
    現在還來個小祖宗！
    往後她日子怎麽過！
    他們顧家在他們第七大隊的臉可算是要丟完了！
    孫秀晴在家裏受夠了惡氣又沒處撒，隻能出去和幾個同齡的村婦擺龍門陣。
    等她擺完龍門陣回來，顧長衛也回到了家。
    他手裏拿了從衛生院買的外傷藥膏，要回屋給唐年年臉上處理傷口。
    孫秀晴偷偷剜了兒子一眼。
    又花錢了！
    她想要跟進去看看唐年年的情況，卻再次被顧長衛有意擋住了。
    “媽，我照顧年年就行，您歇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