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艇的艙門在液壓聲中緩緩開啟，深海的壓力讓耳膜刺痛。劉彤調整著呼吸麵罩，透過幽藍的海水，看到那座如同巨型機械水母的深海基地——“紅皇後”的核心。
    顧肖的通訊器裏傳來電流雜音：“聲呐顯示，三百個機械體正在靠近，我們隻有七分鍾。”
    劉彤冷笑：“夠用了。”
    她抽出腿側的戰術匕首，刀鋒在深海的微光下泛著冷芒。顧肖瞥她一眼，忽然伸手，將一枚微型爆破芯片貼在她的後頸。
    “保險。”他嗓音低沉，“如果你失控，它會讓你睡一覺。”
    劉彤挑眉：“你確定不是想趁機綁我回去？”
    顧肖低笑：“可以考慮。”
    下一秒，兩人同時蹬離潛艇，如兩道黑影刺向深淵。
    基地外圍的機械守衛察覺異動，瞬間鎖定目標。它們的關節由液態金屬構成，動作快得不像機械，而是某種活物。
    劉彤在水下依舊靈活，匕首精準刺入第一台機械體的核心樞紐，順勢借力翻身，躲過第二台的激光切割。顧肖則直接近身格鬥，徒手拆解了三台機械體的能源核心，爆炸的火光在深海中無聲綻放。
    通訊器裏，楚陽的聲音斷斷續續：“注意……它們……會學習……”
    果然，第四波機械體的動作已經調整，開始模仿劉彤的格鬥風格。
    顧肖眼神一冷，直接啟動電磁脈衝彈，短暫癱瘓了周圍的機械體。
    “走！”他拽住劉彤的手腕，衝向基地入口。
    基地內部，燈光慘白。
    走廊盡頭，一道熟悉的身影靜靜站立——林晚。
    她不再是全息影像，而是真實的、活著的軀體。白裙依舊，眉眼溫柔，可瞳孔深處泛著機械的冷光。
    “彤彤。”她微笑，“你終於來了。”
    劉彤的呼吸一滯，握刀的手微微發顫。
    顧肖擋在她身前，槍口對準林晚的眉心：“遊戲結束了。”
    林晚輕笑：“不，遊戲才剛開始。”
    她抬手，基地的牆壁突然透明化，露出數百個培養艙——每一個艙體內，都漂浮著一個劉彤的克隆體。
    “ntx7計劃的真正目的，從來不是武器。”林晚的聲音溫柔如昔，“而是‘完美人類’的誕生。”
    她走向最近的一個培養艙，指尖輕撫玻璃：“你是唯一成功的‘情感樣本’，但還不夠穩定。所以……我們需要重置。”
    劉彤的瞳孔驟縮：“重置？”
    “抹去你的記憶，重新編寫人格。”林晚微笑，“放心，媽媽會親自引導你。”
    顧肖的槍響了。
    子彈穿透林晚的胸口，卻沒有鮮血流出。她的傷口處，液態金屬緩緩蠕動，愈合如初。
    “12號，你還是這麽衝動。”她歎息，“你以為，你能保護她多久？”
    顧肖冷笑：“一輩子。”
    基地突然劇烈震動，警報聲響徹走廊。
    陳蓉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我們黑進了主控係統，但隻能撐五分鍾！”
    劉彤和顧肖對視一眼，同時衝向主控室。
    林晚沒有阻攔，隻是站在原地，輕聲呢喃：“你會回來的，彤彤……你永遠是我的女兒。”
    主控室內，紅皇後的核心——一顆巨大的生物計算機正在運轉，屏幕上閃爍著無數代碼。
    楚陽遠程接入係統：“找到終止協議了，但需要生物密鑰——必須是林晚的dna，或者……”
    他頓了頓，“……或者劉彤的。”
    劉彤毫不猶豫：“怎麽做？”
    “把手按在識別器上。”楚陽聲音沉重，“但係統會強製讀取你的記憶，你可能會……崩潰。”
    顧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不行！”
    劉彤抬眼看他，忽然笑了：“顧肖，你信我嗎？”
    他沒說話，指節發白。
    她輕輕掰開他的手指：“等我回來。”
    劉彤的手按上識別器的瞬間，無數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湧來——
    ——五歲時，林晚給她注射藥劑的溫柔微笑。
    ——十歲那年，她在訓練場跌倒，遠處樹影下有個少年的身影。
    ——十五歲第一次殺人後，她在雨夜顫抖，有人默默遞來一條幹燥的毛巾。
    ——二十歲，她中彈瀕死，顧肖抱著她衝破槍林彈雨，血染透了他的襯衫。
    “活下去。”記憶裏的顧肖對她說，“我等你。”
    係統提示：【身份驗證通過，終止協議啟動】
    整個基地開始崩塌，海水瘋狂湧入。顧肖衝上前，一把將劉彤拽進懷裏。她的瞳孔渙散，嘴角卻帶著笑。
    “顧肖……”她輕聲說，“我想起來了……你每年都偷偷給我送生日禮物……”
    他抱緊她，衝向逃生艙：“閉嘴，留著以後再說。”
    逃生艙彈射出去的瞬間，深海基地在身後炸成一片火海。
    海麵上，朝陽初升。
    劉彤在顧肖懷裏睜開眼，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胡子該刮了。”
    顧肖盯著她，忽然低頭吻住她。
    這個吻又凶又急，像是確認她還活著。
    劉彤喘著氣推開他：“……我沒事。”
    他嗓音沙啞：“我知道。”
    遠處，救援直升機的聲音傳來。
    陳蓉的聲音從通訊器裏響起：“兩位，打擾一下，有個壞消息——”
    “林晚的信號……出現在顧氏老宅。”
    顧氏祖宅籠罩在暴雨中，青苔斑駁的石獅眼裏閃著詭異的紅光。劉彤踹開腐朽的銅門，潮濕的黴味混著血腥氣撲麵而來。
    “這裏有三十七個熱源信號。”陳蓉舉著熱成像儀，戰術靴碾過滿地碎玻璃，“等等…怎麽會有嬰兒的哭聲？”
    楚陽突然按住她的肩膀：“別動！”
    他蹲下身，用匕首挑開地毯——下麵竟是用鮮血繪製的顧氏家徽，中央擺放著個繈褓大小的金屬盒，顯示屏上跳動著倒計時：00:15:00
    “是基因鎖。”楚陽臉色驟變，“需要四組dna驗證，我們剛好……”
    話音未落，走廊盡頭傳來高跟鞋的脆響。林晚穿著染血的旗袍，懷裏抱著個機械嬰兒：“真慢啊，我等得孩子都餓了。”
    陳蓉突然甩出電磁網，卻被林晚懷中的嬰兒張口吞噬。楚陽趁機將劉彤拽到身後：“這玩意是ntx7的終極形態！”
    機械嬰兒突然發出刺耳鳴叫，陳蓉的電子眼瞬間爆出火花：“它在幹擾神經！”
    “接著！”楚陽甩給她一副特製目鏡，轉身掏出兩把改裝過的激光筆，“彤姐，還記得畢業考核那招嗎？”
    劉彤瞬間會意，翻身躍上橫梁。顧肖默契地擲出匕首，釘在她落腳點的瞬間，劉彤借力蕩到林晚頭頂——
    “就是現在！”
    楚陽的激光筆突然分裂成光網，將機械嬰兒困在能量場中。陳蓉同步黑入嬰兒的核心係統，卻在讀取數據時倒吸冷氣：“這東西…用的是顧肖的基因序列！”
    顧肖正要扣動扳機的手猛地頓住。
    林晚輕笑著掀開嬰兒後頸，露出與顧肖鎖骨下一模一樣的月牙形條形碼：“驚喜嗎？這才是真正的ntx712號。”
    全息投影突然展開：二十年前的實驗室裏，真正的顧肖早已死在培養艙，現在站在這裏的，不過是承載記憶的克隆體。
    劉彤的匕首“當啷”落地：“不可能…”
    “你以為的初遇，不過是第79次輪回。”林晚撫摸機械嬰兒的頭，“每次你死亡，我們就會重啟他的記憶芯片，就像…”
    她打了個響指，顧肖突然痛苦跪地，後頸裂開道血口，彈出枚染血的芯片。
    楚陽突然甩出磁力索纏住林晚：“陳蓉！改寫芯片編碼！”
    陳蓉的機械手指化作數據接口，直接插入顧肖後頸。鮮血順著她的義肢流淌，她卻笑得瘋狂：“抓到你了！紅皇後的核心代碼！”
    劉彤趁機撲向金屬盒，割破手掌按在基因鎖上。四道驗證光柱同時亮起——
    “楚陽！你的虹膜！”
    “陳蓉！聲紋驗證！”
    “顧肖…堅持住！”
    當最後一道光柱轉為綠色時，機械嬰兒突然自爆。氣浪掀翻眾人的瞬間，顧肖用身體護住劉彤，後背被炸得血肉模糊。
    金屬盒緩緩開啟，裏麵是枚水晶u盤。全息影像投射出顧肖真正的記憶：
    ——每個輪回裏，他都會在暴雨夜救下劉彤。
    ——每次她中彈身亡，他就跪在廢墟裏拔出自己的記憶芯片。
    ——實驗室的白牆上，血寫的正字記錄著整整七十八次失敗。
    林晚在火光中癲狂大笑：“這次是第79次！你們永遠逃不出……”
    槍聲響起。
    楚陽舉著冒煙的脈衝槍，冷冷道：“你話太多了。”
    晨光穿透祖宅的彩繪玻璃時，顧肖的傷口開始詭異愈合。陳蓉盯著檢測儀：“他的細胞…在逆向生長！”
    劉彤握緊水晶u盤：“裏麵有終止程序。”
    “但會清除所有克隆體記憶。”楚陽擦拭著眼鏡，“包括現在的他。”
    顧肖突然抓住劉彤的手，將u盤按進自己心口：“動手。”
    劉彤的手在發抖：“你會忘記一切…”
    “那就再追你七十九次。”他笑著吻上她的槍口，“我保證每次都會更快找到你。”
    當u盤藍光爆閃時，陳蓉突然拔掉自己的電子眼接入係統：“加個保險！”
    楚陽同時割開手腕，將血液接入電路：“算老子一份！”
    數據風暴席卷整個祖宅，所有克隆培養艙接連爆炸。當顧肖再次睜開眼時，看到的是渾身是血卻笑著的三人組。
    “初次見麵。”劉彤伸手，無名指上的黑鑽戒指閃著光，“要入夥嗎？”
    顧肖握住她的手，指腹擦過她掌心的舊傷疤：“榮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