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燼的肋骨被某種滾燙的東西生生頂開時，他聽見了自己骨骼碎裂的輕響。
    那不是疼痛，是更原始的撕裂感——仿佛有雙無形的手正攥著他胸腔裏的法則線，將他與整個宇宙的連接一寸寸抽離。
    “代價：時淵法典30%權限開放。“
    黑屏的界麵突然炸開刺目的紅光，血字在視網膜上灼燒。
    陸燼瞳孔驟縮，終於看清那行字時，喉間湧上腥甜——三個月前在黑市買下的阿瑞斯殘卡，根本不是什麽戰鬥輔助，而是刻著初代血契的陷阱！
    他早該想到，能在黑市流通的古卡怎會沒有後手，可當時被“增幅因果推演“的描述迷了眼......
    “原來如此......“
    瑪爾達的尖叫裹著碎冰刺進耳膜。
    陸燼抬頭，正撞進她猩紅的瞳孔——那裏麵翻湧著狂喜與癲狂，“時淵法典才是最初的預言載體！
    難怪輪回重啟總差臨門一腳，原來鑰匙......“
    “閉嘴！“陸燼咬碎後槽牙，青黑血沫濺在法典鎏金表麵。
    他能感覺到，隨著血契鑽入心髒，法典內部的封印正在鬆動，某種沉睡的力量順著血管往上竄。
    但此刻更危險的是瑪爾達——她盯著法典的眼神，像饑餓百年的狼終於看見了獵物。
    “璃兒！“他突然轉向沈璃。
    那女孩正跪在光陣邊緣，時之卡牌在她掌心裂開蛛網紋。
    原本銀白的卡牌此刻泛著妖異的紫，每道裂痕都滲出幽藍流光，那是聖典反噬的征兆。
    沈璃的額發全被冷汗浸透，指尖還保持著結印的姿勢，指節白得近乎透明：“時空凍結抗性+150%......“她聲音發顫，卻突然抬頭，眼底燃著孤注一擲的光，“阿燼，我賭命。“
    話音未落，她突然拔起胸前的玉牌。
    那是用初代使徒骨血凝練的時空錨點，此刻被她捏碎在掌心。
    陸燼還沒反應過來，沈璃已抓起裂成兩半的時之卡牌，逆著光陣的引力衝向他——卡牌尖端閃著寒芒，直刺他後心！
    “沈璃你瘋了？“淩蘇夜的驚呼混著熵能蛇的嘶鳴炸響。
    陸燼想躲，可血契正鎖死他的神經。
    後心一涼，卡牌刺入的瞬間，他聽見沈璃貼著他耳際的喘息：“用我的時空錨點啟動因果律逆流......這樣你就能......“後半句被劇烈的咳嗽截斷，她的血順著卡牌流進他身體，混著時之卡牌的幽藍，在他脊椎畫出一道光鏈。
    界麵突然彈出新數據：【因果律逆流啟動中——當前進度：37%】
    “接住這個！“
    另一隻手扣住他手腕。
    淩蘇夜不知何時繞到他身側，素白的量子物理教授此刻像浴血的戰士，左眼皮正在跳動，金紋如活物般爬過眼尾。
    她的指尖抵著他腕間動脈，冰寒的熵能順著血管灌進來，與阿瑞斯血契的灼熱在他體內相撞，炸出細碎的雷響。
    “混沌紀元能量與神諭法則融合度：67%。“界麵刷新的提示讓陸燼瞳孔微縮——淩蘇夜竟在強行融合兩種相悖的力量！
    他能感覺到，她的熵能正裹著血契的青黑紋路往心髒鑽，每前進一分，她的金紋就深一分，直到左眼完全被金色籠罩。
    “蘇夜......“陸燼啞聲喚她。
    淩蘇夜沒抬頭，隻是攥緊他手腕的手又用了幾分力。
    她的指甲幾乎要掐進他肉裏，可語氣卻輕得像在說實驗數據：“瑪爾達的聖典用的是神諭法則，熵能能吞法則......“她頓了頓，喉結滾動，“當年末日裏，我吞過一顆恒星的熵......“
    陸燼突然想起古籍裏的記載：末日幸存者，熵能操控者，可吞天地法則為己用。
    原來這才是淩蘇夜的裏層身份——她不是什麽普通教授，是從宇宙末日裏爬出來的吞熵者。
    瑪爾達的尖叫突然拔高。
    陸燼轉頭，正看見她的光繭徹底崩碎，聖典核心的光粒如暴雨傾盆。
    但那些光粒在觸及三人光陣的瞬間就被凍結——沈璃的時空錨點起作用了！
    因果律逆流的進度條跳到62%，瑪爾達的動作開始倒轉，她臉上的狂喜逐漸凝固，最後竟變成驚恐。
    “不！你們不能......“
    “能。“陸燼扯出血沫橫飛的笑。
    他能感覺到，時淵法典在他掌心發燙，30%權限開放帶來的力量正順著血管湧遍全身。
    那些被封印的記憶片段開始翻湧：混沌紀元的星軌，初代使徒的戰歌，還有輪回重啟時那道貫穿宇宙的白光......
    “進度99%。“界麵的提示讓三人心頭一緊。
    沈璃的卡牌在陸燼後心徹底碎裂，她的身體晃了晃，差點栽倒。
    淩蘇夜的金紋已經爬過鼻梁，她的熵能蛇從袖口鑽出來，纏上陸燼的手腕，將最後一絲能量渡過去。
    陸燼的掌心，時淵法典突然泛起鐵鏽味——那是原本被封印的鏽蝕部分，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剝落。
    “因果律逆流完成。“
    界麵的提示音剛落，瑪爾達的身影突然從空中消失。
    陸燼喘著粗氣抬頭，正看見她消失前的最後一個表情：驚恐到扭曲的臉，和指向他的顫抖手指。
    但下一秒，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陸燼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聽見沈璃的抽氣聲，聽見淩蘇夜的熵能蛇退回血管的嘶鳴。
    然後，他感覺掌心的法典在震動。
    那震動從指尖傳到手臂，再到心髒，像某種古老的共鳴。
    “哢嗒。“
    鏽蝕的法典表麵突然裂開一道縫。
    陸燼瞪大眼睛，看著鎏金的書頁從裂縫中湧出，在他麵前展開成半透明的全息投影。
    無數光粒在書頁間穿梭，那些他從未見過的古老文字正在浮現，每一個都像活過來的星子。
    界麵瘋狂刷新著紅色警告，可陸燼已經看不清內容了。
    他的視線被全息法典裏的某行字吸引——那是用混沌紀元古文字寫的，他竟無師自通地看懂了：
    “當持鑰者的血與時空錨點、吞熵者的能共鳴時，時淵法則將顯真容......“
    “阿燼？“沈璃的手搭上他肩膀，“你怎麽了？“
    陸燼沒有回答。
    他盯著全息法典裏突然亮起的光團，那光團正以極快的速度旋轉，中心隱約能看見......輪回之眼？
    界麵的警告聲終於清晰起來：
    【警告！時淵法典真容即將顯現——】
    【警告！檢測到“輪回之主“觀測......】
    【警告！】
    陸燼的指尖在全息法典的光粒上輕輕一顫。
    那些懸浮的混沌古文字突然像被風吹散的星屑，重新排列成一行猩紅血字：【檢測到創世卡牌共鳴——共鳴源：初代使徒意識殘留】。
    “使徒......“他喉間溢出破碎的低喃。
    三個月前在敦煌石窟見過的壁畫突然閃回——十二位持法典的身影立在坍縮的星雲中，最中央那位的法典紋路，竟與此刻全息投影裏流轉的光軌完全重合。
    原來時淵法典不是鑰匙，是初代使徒用意識與法則澆築的棺材，而他，是被選中的開棺人。
    “哈......哈......“瑪爾達的笑聲從虛空中炸響。
    陸燼猛然抬頭，正看見她的聖典核心裂開蛛網紋，青銅色的密鑰紋章從裂縫中翻湧而出，在她掌心凝成半透明的蛇形圖騰，“以為逆轉因果就能破局？
    你們不過是輪回之主養在罐子裏的實驗品！“
    界麵紅光驟亮，【神諭抗性：100%】的提示幾乎要灼穿視網膜。
    陸燼突然明白——血契的代價不是開放權限，而是用瑪爾達的神諭法則為引，將她的聖典與法典鎖進同一因果鏈。
    當她試圖抽取法典力量時，反被血契裏沈璃的時空錨點、淩蘇夜的熵能反噬，此刻她的神諭法則，正像被紮破的氣球般瘋狂泄漏。
    “機會！“淩蘇夜的金紋已經爬至右耳，她突然拽住陸燼手腕，熵能蛇從她袖口竄出，在聖典核心外織出銀色牢籠，“封印環在核心最內層！
    刺穿它，瑪爾達的聖典就會坍縮成星塵！“
    陸燼的時淵之刃在掌心凝聚。
    那是法典顯真容後自動具現的武器，刀刃上流轉的不是金屬光澤，而是無數重疊的因果線，每一條都指向聖典核心的薄弱點。
    他深吸一口氣，正要突進——
    “哢！“
    脆響比心跳還快。
    陸燼的瞳孔在瞬間縮成針尖。
    沈璃的時之卡牌從中間斷成兩截，幽藍流光像被掐斷的琴弦，從斷裂處瘋狂外泄。
    她的指尖還保持著結印的姿勢，卻在顫抖，仿佛有雙無形的手正攥著她的骨骼往碎裏掰。
    界麵彈出的提示讓他耳中嗡鳴：【時空錨點崩潰——沈璃的生命倒計時：00:05】
    “璃兒？“他想撲過去，可熵能牢籠突然收緊，將他往聖典核心的方向扯。
    淩蘇夜的指甲深深掐進他手背：“冷靜！
    時空錨點崩潰會引發連鎖坍縮，現在隻有刺穿封印環才能切斷因果鏈！“
    沈璃卻笑了。
    她的唇色比雪還白，卻踮起腳，用斷卡的尖端輕輕碰了碰陸燼的額頭。
    那是他們小時候玩捉迷藏時，她總愛做的小動作。“阿燼，你看......“她的聲音像飄在風裏的蛛絲，抬手時，斷裂的卡牌在掌心浮起，“時空凍結的範圍......在縮小。“
    陸燼這才注意到，原本籠罩整個空間的銀白光幕正在收縮，邊緣的光粒像被吃掉的糖霜，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沈璃的眼尾滲出血珠，那是時空之力反噬的征兆，可她的指尖還在結印，仿佛要把最後一絲力量都擠進卡牌裏。
    “倒計時00:03。“界麵提示音像催命的鍾。
    淩蘇夜突然鬆開手。
    她的金紋已經爬滿半張臉，左眼完全被金色覆蓋，卻在此時露出近乎溫柔的笑：“去救她。
    熵能牢籠我還能撐三秒。“話音未落，她的熵能蛇突然膨脹成巨蟒，用身體纏住聖典核心，鱗片摩擦的聲響裏，她咬著牙擠出一句，“三、二......“
    陸燼的時淵之刃“當啷“墜地。
    他轉身衝向沈璃的瞬間，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
    沈璃的身體正在變得透明，像被雨水打濕的畫，可她的手還舉著斷卡，斷口處的幽藍流光，正與聖典核心的青銅紋章產生微弱共鳴。
    “阿燼......“她的指尖撫上他的臉頰，“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她的瞳孔裏浮起細碎的星芒，那是時空旅人記憶複蘇的征兆，“初代使徒......用時空錨點封印輪回之眼時......也是這樣......“
    倒計時跳到00:01的瞬間，沈璃突然握住他的手，將斷裂的時之卡牌按進他掌心。
    卡牌的斷口割破兩人手掌，鮮血混著幽藍流光，在他們相握的手間凝成細小的光繭。
    界麵瘋狂刷新著亂碼，陸燼卻聽見沈璃在他耳邊說：“幫我......把它......嵌入聖典核心......“
    時空凍結的光幕“啪“地碎裂。
    瑪爾達的尖叫再次炸響，可陸燼的視線裏隻有沈璃逐漸透明的臉。
    她的睫毛還沾著血珠，卻笑得像當年在古籍館裏，舉著破譯出的古文字對他晃：“阿燼你看，我又解開一個秘密。“
    而他掌心的斷卡，正在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