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燼的後頸燙得幾乎要燒穿皮膚，脊椎最深處那股蠕動的力量突然暴漲——像有無數細小的根須正順著骨髓往腦腔鑽。
    他踉蹌著扶住石牆，指節在青灰色石壁上摳出白痕，右眼的年輪轉得幾乎要撕裂眼眶。
    "宿主被控製概率：99%——檢測到"脊椎先知"啟動"世界樹幼芽"。"
    沙啞的機械音突然炸響在腦內，陸燼猛地抬頭，卻見眼前的空氣裏浮起一串淡金色數據流——那本該沉寂的界麵竟以殘損形態重啟，每個字符都在閃爍，像將熄的燭火。
    他喉間泛起腥甜，正要咬破舌尖強行保持清醒，下一秒，後頸的金色紋路突然灼亮如熔金。
    "現在...讓我們見證真正的紀元降臨。"
    這句話從陸燼嘴裏吐出來時，他自己都被驚得瞳孔驟縮。
    聲帶不受控地震動，尾音甚至帶著程硯慣有的低啞語調。
    他能清晰感覺到，有另一段記憶正順著脊椎根須往意識裏鑽：程硯站在混沌紀元的廢墟中，將"時淵法典"按在他心口時說的"小燼，這是你要守護的因果"；程硯在修複室替他包紮被卡牌碎片劃傷的手背時，指腹擦過後頸的溫度；還有程硯在輪回核心啟動前，望著血色光團時那句"有些犧牲，總得有人先踏進去"。
    "不——！"陸燼咬碎了舌尖，鐵鏽味瞬間漫滿嘴腔。
    他踉蹌著撞向另一側石壁，想用疼痛撕開那層裹住意識的溫軟繭殼。
    可後頸的紋路卻順著耳後爬上鬢角，他能看見自己左手的血管裏浮起淡金色脈絡，像某種活物正沿著血脈奔湧。
    "陸燼！看這裏！"
    尖銳的女聲混著玻璃碎裂的脆響炸開。
    陸燼偏過頭，正看見懸浮在穹頂的金色沙漏突然迸裂出萬千星屑。
    那些星屑在空中凝結成沈璃的虛影——她的紫色瞳孔不再是往日的呆萌，而是燃著灼目的銀芒，發梢甚至泛起時光逆流的灰白。
    "警告：檢測到"初代使徒"的原始記憶。"界麵的殘損字符再次閃爍，這次是沈璃的聲線。
    虛影沈璃猛地抓住陸燼的手腕，她的手掌穿過他的皮膚，卻在接觸的瞬間在兩人之間投下一段記憶：年幼的程硯跪在焦土上，將瀕死的初代使徒抱在懷裏，對方染血的手指正按在程硯後頸——那裏，同樣浮著與陸燼此刻一模一樣的世界樹紋路。
    "脊椎不是弱點..."虛影沈璃的聲音突然撕裂成兩段，一段是她自己的，一段是初代使徒的，"是他的"時間容器主控鍵"！
    程硯用千年時間把自己煉成了鑰匙，而你...是他找了七世的鎖！"
    話音未落，虛影突然被一道紫色霧團撕碎。
    陸燼抬頭，正看見淩蘇夜搖搖晃晃地站在輪回核心前。
    她原本清冷的白大褂浸透了冷汗，左手緊攥著與瑪爾達融合後的熵寂卡牌——那卡牌表麵浮著細碎的紫色電花，正與陸燼後頸的紋路同步脈動。
    "能量同源率：程硯心跳=脊椎脈動頻率。"淩蘇夜的界麵投影在卡牌上，數據條紅得刺眼。
    她忽然低笑一聲，那笑聲裏帶著孤注一擲的瘋狂："原來你把自己的心跳當密碼鎖？
    那我就用瑪爾達的"**記憶"給你換套係統！"
    陸燼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淩蘇夜將卡牌尖端對準自己心髒。
    紫色電花在她指尖跳躍，刺進皮膚的瞬間，她的身體猛地繃緊，喉間溢出破碎的**。
    可下一秒，從傷口噴湧而出的不是鮮血，而是濃稠的金色液體——那是瑪爾達最原始的混沌能量，帶著灼燒靈魂的熱度。
    "接住！"淩蘇夜咬著牙將血霧推向陸燼。
    金色液體在空中凝結成細針，精準刺入他後頸的紋路中心。
    陸燼痛得蜷縮成團，卻在意識即將被黑暗吞噬前，聽見淩蘇夜的低語："小燼，你說過...數據不會騙人。
    現在，該我給你喂組新數據了。"
    灼熱與刺痛在脊椎裏炸開。
    陸燼感覺有兩股力量在爭奪他的意識：一邊是程硯溫柔的"小燼，跟我重建完美紀元"，一邊是淩蘇夜的能量在灼燒那些根須，沈璃的記憶碎片在切割他的神經。
    他的右手不受控地按在胸口，那裏時淵法典的虛影正發出微光，像在回應某種召喚。
    "哢嚓——"
    一聲骨裂般的輕響。
    陸燼突然感覺後頸的紋路鬆動了一瞬。
    他拚盡全力睜開眼，正看見自己手背的血管裏，浮起一絲與程硯紋路顏色不同的金——那是時淵法典的光。
    可還沒等他抓住這絲希望，脊椎最底端突然傳來劇烈的抽痛。
    他低頭，驚恐地看見自己小腿的皮膚下，正有暗金色的藤蔓狀凸起在蔓延，像某種植物的根須正試圖破體而出。
    "屬性疊加漏洞..."
    界麵的殘損提示剛跳出半行，就徹底熄滅。
    陸燼的瞳孔在黑暗中縮成細線，他能聽見自己骨骼發出的哢哢聲，還有程硯的笑聲，正從更深處的黑暗裏傳來。
    "小燼，你看..."那聲音混著藤蔓生長的沙沙聲，"我們的樹，要發芽了。"陸燼的脛骨突然發出爆豆般的脆響。
    暗金色藤蔓穿透皮膚的刹那，他看清了那些根須表麵的紋路——竟是與程硯書房裏那幅《神諭樹譜》完全一致的脈絡。
    喉間的腥甜湧到舌尖又被他生生咽回，意識裏程硯的聲音正像溫水煮蛙般軟化最後防線："小燼，你看這樹芽多漂亮，它會代替所有輪回..."
    破碎的界麵突然在視網膜上炸出刺目紅光。
    陸燼渾身劇震——那0.5秒的空隙，像黑夜裏突然裂開的門縫。
    他死死咬住後槽牙，在藤蔓刺穿左膝的劇痛中，用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血痕，將全部注意力鎖在太陽穴突突跳動的頻率上。
    "陸燼！"
    這聲喊帶著時光倒轉的回響。
    沈璃的殘影從破碎的沙漏星屑裏擠出來時，發梢的灰白已經蔓延到耳後，左手攥著半張斷裂的時之卡牌——邊緣還掛著未完全消散的星屑，像被人硬生生從法則裏扯斷的琴弦。
    她的指尖穿透藤蔓纏繞的空氣，直接按在陸燼後頸第七節脊椎上："他模仿我凍結時空時總愛壓這裏！
    這是破綻！"
    斷裂卡牌刺入脊椎的瞬間，陸燼的脊椎骨發出瓷器碎裂的輕響。
    暗金色藤蔓突然瘋狂收縮，在他小腿上勒出深可見骨的血痕。
    他眼前閃過程硯教他修複宋瓷時的畫麵："胎骨有隱裂的地方，敲擊聲會比別處悶半拍"——原來所謂師徒情誼，早被刻進了骨骼的共振頻率裏。
    脊椎從尾椎到頸椎依次裂開，露出藏在骨髓深處的暗金色光團。
    那光團逐漸凝成人形：程硯穿著他最常穿的墨綠長衫，眉眼與陸燼記憶裏分毫不差，隻是左眼泛著與陸燼界麵相同的數據流，右手裏攥著半截與陸燼心口時淵法典共鳴的殘卷。
    "世界樹幼芽激活——代價：三人意識被格式化。"
    界麵的機械音終於徹底崩潰，變成刺耳鳴響。
    陸燼感覺有冰涼的數據流正順著鼻腔往腦仁裏鑽，程硯的聲音卻變得格外清晰："別怕，格式化後你們會成為最完美的守樹人..."
    "用混沌裂隙切斷他的"時間臍帶"！"
    淩蘇夜的尖叫混著電流炸裂。
    她的左眼眶裏，瑪爾達的暗紫色紋路正順著淚腺爬滿臉頰，熵寂卡牌在掌心燃燒成紫色光團，表麵浮起的不再是數據條，而是與程硯光團相連的半透明銀線——那是維係"時間臍帶"的因果鏈。
    "蘇夜！"陸燼想喊她停下，喉嚨卻被數據流堵成蜂窩。
    他看見淩蘇夜的白大褂下擺正在消失，像被某種更高維度的力量抹除；看見她咬破的唇畔溢出的不是血，而是與瑪爾達能量同色的紫晶碎屑；更看見她握著光團的手在發抖，卻還是精準地按在了因果鏈與程硯光團的連接處。
    "混沌裂隙，開。"
    淩蘇夜的聲音輕得像歎息。
    紫色光團突然膨脹成吞噬一切的漩渦，因果鏈在接觸的瞬間發出玻璃碎裂的尖嘯。
    陸燼感覺脊椎裏的程硯意識正被這股力量撕成碎片，可那些碎片沒有消散，反而順著他與沈璃、淩蘇夜的因果鏈瘋狂逃竄——沈璃的沙漏突然泛起血色漣漪，淩蘇夜的瑪爾達紋路開始扭曲成陌生符號。
    "孩子們..."
    低沉的女聲突然在三人意識裏回蕩。
    陸燼認出那是瑪爾達的聲音，帶著混沌紀元特有的沙啞："你們的**還不夠溫暖..."
    金色光芒突然包裹住三人。
    陸燼最後看見的畫麵是：沈璃的沙漏表麵浮起細密的裂紋，那些裂紋裏滲出的，竟與程硯光團同色的暗金；而他的界麵在徹底熄滅前，用最後一絲能量彈出一行血字——"輪回核心新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