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褪色的紅綢門簾漏進"燼古齋"，陸燼跪坐在檀木案前，指尖沾著核桃油，正順著鏽蝕法典虛影的紋路緩緩擦拭。
    三個月前從敦煌莫高窟帶回來的殘卷，此刻在他掌心泛著青銅般的冷光，像塊被歲月啃噬過的龜甲。
    "叮——"
    視網膜突然泛起刺目的猩紅。
    陸燼的手猛地頓住，核桃油在宣紙上洇開團渾濁的暗黃。
    他能清晰聽見自己喉結滾動的聲音——自聖殿之戰後徹底沉寂的界麵，此刻竟在視野右上方跳出一行血字，每個筆畫都在發抖："警告：檢測到"因果獵犬"氣息——戰力：深淵級（因果吞噬型）"。
    "蘇夜！"他頭也不回地喊了一聲，混沌裂隙在脊椎處嗡鳴著裂開細縫。
    身後傳來瓷器輕碰的脆響，淩蘇夜的白大褂下擺掃過他肩膀時，帶著實驗室特有的冷香："在。"她的指尖已經凝聚起淡紫色的熵寂光團，"需要啟動能量屏障？"
    "不。"陸燼的瞳孔微微收縮，裂隙裏滲出的黑霧如活物般纏上展櫃。
    他盯著櫃中那排青灰的戰國玉琮，喉間溢出低笑："那些老東西藏著時空錨點，得護好。"話音未落，櫥窗玻璃突然發出蜂鳴般的震顫——三道金色光刃穿透晨霧，在空氣中劃出燃燒的軌跡，像三把淬了金漆的匕首直刺展櫃。
    陸燼的混沌裂隙瞬間暴漲。
    黑霧裹住展櫃的刹那，他視網膜上突然炸開全息數據流，所有數字都在瘋狂跳動，最終凝結成一個泛著暗金的"零"字："屬性：因果/時——戰力：混沌之主（+90%創世增幅）"。
    冷汗順著他後頸滑進衣領，這是他第一次在界麵裏見到"創世增幅"的標注，連呼吸都跟著滯了一拍。
    "別用鏽蝕法典實體化！"
    熟悉的聲線裹著碎金般的震顫炸響在耳畔。
    陸燼猛地抬頭，就見沈璃的時之沙漏殘影浮在半空，金鏈在虛空中繃成弓弦，晶化的麵容比三個月前更淡了幾分，像片隨時會被風卷走的金箔："那是"創世之痕"的誘餌！"她的聲音帶著時空扭曲的雜音，尾音像被剪刀剪斷的絲線，"它們要......"
    話未說完，一道光刃擦著陸燼耳畔飛過，在牆麵留下焦黑的痕跡。
    他反手將沈璃的殘影拽進裂隙，轉頭正撞進淩蘇夜沉如深潭的紫瞳。
    熵寂卡牌在她掌心燃燒成銀色漩渦，黑洞般的能量場正吞噬著光刃："界麵顯示因果律吞噬量73%——"她的聲音突然頓住，指尖的漩渦裏浮出幾縷銀亮的數據流，"等等，這些獵犬在反芻。"
    陸燼湊過去，就見數據流裏閃過零星的畫麵：沈璃趴在案前研究拓本時翹起的發尾，淩蘇夜在實驗室揉著太陽穴改論文的側影，還有他自己蹲在修複台前，用小刻刀剔除古陶裂紋裏積塵的模樣。
    最頂端的畫麵突然清晰——是聖殿之戰最後一刻，沈璃晶化前的笑臉，金鏈纏上他手腕時的溫度。
    "瑪爾達的紋路。"淩蘇夜的指甲掐進掌心，紫晶紋路順著血管爬上手背，"這些記憶被標記了，它們在......收集我們的因果。"
    陸燼的喉嚨突然發緊。
    他望著展櫃裏被黑霧護得嚴嚴實實的玉琮，又看向淩蘇夜指尖翻湧的數據流，最後落在掌心那道金鏈手鏈上——沈璃說要學修複古瓷的承諾還熱著，此刻卻被這些惡心的數據流反複咀嚼。
    "再撐三分鍾。"他摸向腰間的時淵之刃，刀柄上的紋路突然發燙，"我需要確認......"
    界麵再次閃爍，這次的血字比之前更紅，像要滴出血來："警告：因果獵犬集群逼近——檢測到"零"的創世抗性波動值突破臨界......"
    話音戛然而止。
    陸燼望著突然黑屏的界麵，聽見窗外傳來成百上千道振翅聲，像有群烏鴉正貼著屋簷飛過。
    他轉頭看向淩蘇夜，後者的熵寂漩渦已經開始搖晃，額角滲出冷汗："它們在共享因果，吞噬效率提升40%。"
    "裂隙借我。"陸燼突然按住自己脊椎的混沌裂隙，那裏跳動著聖殿之戰後新生的力量，熱得燙人。
    他望著掌心鏽蝕法典的虛影，喉結動了動，"沈璃說那是誘餌，但如果誘餌裏藏著鉤子......"
    淩蘇夜的瞳孔猛地收縮："你瘋了？那可能觸發......"
    "總得有人當這個鉤子。"陸燼笑了，血沫混著金液從嘴角溢出——是沈璃的時之原漿在他血管裏沸騰。
    他將裂隙核心對準法典虛影，能清晰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蘇夜，等會無論發生什麽......"
    "保護好玉琮。"淩蘇夜截斷他的話，紫焰在指尖凝聚成更熾烈的漩渦，"我知道。"
    當裂隙核心刺入法典虛影的瞬間，陸燼的視網膜突然被強光填滿。
    界麵瘋狂刷新著亂碼，最後定格成一行不斷閃爍的猩紅大字："警告：創世之痕激活——"
    窗外的振翅聲突然拔高成尖嘯。
    陸燼望著虛空中浮現的無數金色光刃，又低頭看了眼腕上的金鏈，輕聲說："小璃，這次換我當容器。"
    暗金色的光芒從法典虛影裏噴湧而出時，陸燼的視網膜被數據流撕裂成碎片。
    界麵瘋狂刷新著亂碼，最後"叮"地一聲彈出新窗口，猩紅的"組合技：時淵之翼×神諭預言之核——因果穿透率：72%"在視野裏炸開，像團燒紅的鐵烙進瞳孔。
    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脊椎處的混沌裂隙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那是核心被強行抽離的劇痛。
    但比疼痛更劇烈的，是湧入腦海的記憶碎片：青銅色的星空下，戴鳥羽冠的初代使徒手持法典，指尖劃過虛空時說"創世之痕...是瑪爾達的"因果律反麵"！" 那些被歲月鏽蝕的記憶帶著鐵鏽味的腥甜，在喉間翻湧成滾燙的血沫。
    "陸燼！"
    沈璃的聲音裹著時空亂流砸進耳膜。
    他猛地抬頭，就見時之沙漏的虛影正在劇烈震顫，原本晶化的麵容上竟凝出淚珠般的金液，在半空墜成細碎的星子。
    沙漏底部投射出的金色年輪突然暴漲，像道燃燒的鎖鏈纏上正從天而降的"零"——那團由因果光刃凝結成的虛影，此刻正咧著沒有五官的"嘴"，露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獠牙。
    "他的心跳頻率與程硯同步！"沈璃的聲音被時空裂縫扯得支離破碎，金鏈卻精準纏住陸燼手腕，將他拽向"零"的下撲軌跡，"那是"時間容器"的共鳴！
    程硯在借"零"的手......"
    陸燼的混沌裂隙突然在掌心凝聚成時淵之刃。
    他望著"零"虛影中翻湧的因果光刃，界麵上"抗性波動：15%"的提示讓他瞳孔驟縮——這是自聖殿之戰後，第一次在創世級敵人身上看到數值下降。
    他咬碎舌尖，血腥味混著沈璃的時之原漿在口腔炸開，反手將時淵之刃刺進"零"的虛影："小璃，你的年輪能鎖多久？"
    "0.3秒。"沈璃的沙漏突然崩裂成千萬金砂，在"零"腳下織出張金色羅網，"足夠你劃開因果裂隙。"
    話音未落，陸燼的時淵之刃已在虛空中劃出暗紫弧光。
    界麵瘋狂跳動的數字突然靜止，"抗性波動：23%"的提示讓他喉間溢出笑聲——這是用命換的破綻。
    他反手抓住淩蘇夜的手腕，熵寂卡牌的銀芒正從她掌心滲出，在兩人交握處凝成漩渦："蘇夜，把瑪爾達的倒影喂給熵寂！"
    淩蘇夜的紫瞳裏翻湧著星河。
    她早注意到"零"身後那道若隱若現的倒影——瑪爾達的銀發與程硯的金絲眼鏡重疊，像幅被揉皺的油畫。
    此刻她指尖的熵寂漩渦突然暴漲，將那道倒影扯進吞噬區，界麵上"熵能轉化率：89%"的提示讓她睫毛輕顫："陸燼，它在抗拒......"
    "抗拒就對了。"陸燼的混沌裂隙突然開始倒流，那些被"因果獵犬"啃食的記憶碎片正順著裂隙往回湧——沈璃翹起的發尾、淩蘇夜揉太陽穴的側影、他自己修古陶時專注的眼神，此刻都裹著暗金流光，像把淬毒的匕首紮進"零"的虛影。
    他能清晰聽見"零"發出的尖嘯裏摻著程硯的聲音，混著瑪爾達的冷笑，在耳道裏炸成刺目的白噪點。
    "砰——"
    古董店的檀木地板突然裂開蛛網紋。
    陸燼踉蹌著扶住案幾，就見裂縫中伸出半截焦黑的手掌，斷指處還滴著閃著數據流的金色血液。
    那是記憶檔案員的手，指甲縫裏還嵌著時淵圖書館的青銅碎屑："快...去"時淵圖書館"...那裏有...零的起源坐標..." 話音未落，手掌便化作漫天金蝶，隻在地麵留下枚青銅鑰匙形狀的光斑。
    陸燼彎腰去抓那光斑，指尖卻穿了過去。
    界麵突然彈出新提示："檢測到"初代使徒"意識殘留——因果律密鑰鎖定：時淵圖書館青銅門"，紅色警告在視野裏閃爍，"需要......"
    "需要什麽？"他對著空氣低吼，脊椎處的混沌裂隙突然縮回體內，疼得他額頭抵著案幾直喘氣。
    抬眼時，"零"的虛影已徹底潰散，隻餘幾片因果光刃紮在牆麵，像被拔了牙的野獸。
    淩蘇夜蹲在他身側，正用白大褂袖口擦他嘴角的血："界麵黑屏了？"
    "沒。"陸燼扯出個笑，目光落在地麵那枚鑰匙形狀的光斑上，"它在等我們去圖書館找答案。" 他伸手按住沈璃留下的金鏈手鏈，溫度還在，"小璃的沙漏碎了，得找地方修。"
    淩蘇夜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光斑，紫瞳裏閃過銳光："檔案員的血裏有圖書館的坐標。" 她指尖凝聚起熵寂光團，輕輕碰了碰光斑，"需要因果律密鑰......"
    "所以我們要去時淵圖書館。"陸燼站起身，時淵之刃在掌心重新化作法典虛影，"現在。" 他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界麵突然跳出模糊的地圖，青銅門的輪廓在敦煌方向若隱若現，"沈璃說過，那裏藏著卡牌文明輪回的真相。"
    淩蘇夜將手搭在他後背："我跟你去。" 她的熵寂卡牌在掌心發燙，"但先處理傷口——你的混沌裂隙在滲血。"
    陸燼低頭看了眼脊椎處滲出的黑霧，突然笑出聲："正好，用這血當鑰匙。" 他彎腰拾起地上的戰國玉琮，指尖拂過上麵的饕餮紋，"走，去敦煌。"
    窗外的風卷著金蝶掠過門簾，在兩人腳邊鋪出條金色小徑。
    陸燼望著小徑盡頭的天空，界麵最後閃爍的紅光裏，"因果律密鑰：需要"的提示像團火，在視網膜上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