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燼的指尖剛觸到青銅鼎冰涼的鼎身，後頸便竄起一道電流般的刺痛。
    界麵藍光毫無預兆地在視網膜上炸開，數據流滾動的嗡鳴裏，"鏽蝕法典實體化率：73%"的猩紅數字刺得他瞳孔收縮，緊跟著跳出的第二行提示讓他血液驟冷——"檢測到"虛空龍因果鏈"正在吞噬本體記憶"。
    "哢嗒"。
    茶盞被他後退的腳跟撞翻，滾燙的茶水潑在青石板上騰起白霧，他卻渾然未覺，喉結劇烈滾動："法典...在用我的意識喂養龍？"三天前與虛空龍建立因果鏈時的劇痛突然在太陽穴翻湧，那枚被捏碎的"因果之眼"此刻竟在眼窩深處發燙，像有無數細針正順著視神經往大腦裏鑽。
    "陸燼！"
    沈璃的聲音帶著哭腔。
    他猛地轉頭，正看見少女發梢的星砂突然脫離發絲，在半空凝成旋轉的時之羅盤——青銅色的指針瘋狂震顫，界麵投影在羅盤表麵，"記憶汙染：陸燼·古董修複師（剩餘87%）"的字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下跳。
    沈璃咬破指尖的動作快得像道殘影，血珠剛彈向青銅鼎，她腕間的銀鈴就隨著顫抖發出細碎聲響："是瑪爾達的**！
    初代使徒說的"陣痛"根本是...是她用輪回**啃食你的過去！"她的指尖還滴著血，另一隻手死死攥住陸燼的袖口，指節泛白，"快用時淵法典的"契約反噬"！
    再晚你的修複師記憶就要被啃光了！"
    陸燼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修複師記憶裏最清晰的畫麵是師傅臨終前塞給他的青銅鑰匙，是三年來在檀木桌上用竹刀剔除青銅器鏽斑的每一道刻痕——這些碎片正在意識裏模糊，像被雨水打濕的墨跡。
    他反手握住沈璃的手腕，時淵法典的紋路在掌心亮起："反噬需要龍核共鳴，可我的因果之眼..."
    "砰！"
    雕花窗欞轟然碎裂。
    陳淵裹著碎木屑砸進來時，陸燼甚至沒看清他是怎麽跳的。
    黑市拍賣師的西裝下擺沾著焦痕，右手捏著的虛實卡牌還泛著幽藍微光，界麵幾乎同時彈出新提示："異常波動：虛空龍殘骸→維度遊商隕落點"。
    "都閉嘴！"陳淵甩卡牌的動作帶起一陣風，虛影在半空展開，竟是幅星圖，"遊商殘魂的記憶碎片說...**陣列需要"混沌初開的因果律"才能重啟！"他突然撕開左臂的襯衫，金色紋路正順著血管往肩膀蔓延，像活物般蠕動，"而陸燼——"他紅著眼眶指向陸燼，"你他媽就是活體開關！"
    淩蘇夜的熵能太陽在此時突然暴漲。
    一直癱在櫃台後的量子教授猛地直起腰，指尖的光團裏竟裹著半片龍鱗，她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陳淵的星圖在定位古董店的坐標。"她抬手指向牆角的青銅鼎，"那滴金血...是虛空龍的眼淚。"
    陸燼的呼吸驟然急促。
    他能感覺到青銅鼎在發燙，鼎足縫隙滲出的金血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多，在青石板上暈開的花型裏，竟隱約浮現出初代使徒的麵容——銀發，左眼豎瞳，右眼青銅齒輪。
    界麵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警告！鏽蝕法典實體化率突破75%——"
    "記憶汙染剩餘：79%——"
    "虛空龍因果鏈吞噬速度提升300%——"
    陸燼踉蹌著扶住櫃台，時淵之刃在腰間發燙，法典紋路順著手臂爬上麵頰。
    他看見沈璃的時之羅盤開始崩裂，星砂簌簌墜落；陳淵的金色紋路已經爬上脖頸，遊商殘魂的低語混著界麵警報在耳邊炸響；淩蘇夜的熵能太陽正在吸收金血，光團裏的龍鱗泛起詭異的生機。
    青銅鼎的震顫突然加劇。
    鼎身的饕餮紋裂開細小的縫隙，滲出的金血不再是一滴，而是成串往下淌，在青石板上匯集成小股溪流。
    陸燼的視網膜上，界麵數據流開始瘋狂閃爍，最後一行提示在崩潰前清晰浮現："檢測到"因果律**壁"共鳴完成——"
    "小心！"沈璃突然撲過來。
    陸燼隻來得及側頭，便聽見身後傳來"哢嚓"一聲脆響。
    他轉頭的瞬間，正看見青銅鼎的鼎耳徹底斷裂，金血噴濺的方向，竟直指他心口——那裏，一道鏽蝕的法典虛影正在皮膚下緩緩隆起，像有什麽東西要破體而出。
    青銅鼎炸裂的轟鳴比雷暴更凶。
    陸燼被氣浪掀得撞穿櫃台，檀木碎片紮進後背的瞬間，他聽見自己胸骨發出"哢"的輕響——比這更疼的是心口那道灼燒，鏽蝕法典的虛影正像生鏽的刀刃般刺破皮膚，暗紅紋路順著血管爬向脖頸，界麵數據流在視網膜上瘋狂扭曲，最後一行提示炸成刺目紅光："共生體覺醒——虛空龍因果之眼正在覆蓋宿主意識"。
    "不......"他喉間溢出破碎的低吟，瞳孔突然映出重疊的麵容——銀發女人左眼豎瞳如蛇，右眼是旋轉的青銅齒輪，與他此刻鏡中的臉完美重合。
    瑪爾達的聲音在意識深處響起，帶著腐葉與龍涎的腥甜："多完美的容器，連輪回**都省去重塑......"
    沈璃的尖叫刺破耳鳴。
    他抬頭正看見少女跌跪在碎瓷片裏，時之羅盤在掌心滲出星砂，那些原本流轉的青銅指針已徹底崩解，沙粒裹著血珠凝成細鏈，正往他眉心鑽。
    界麵突然跳出新提示："記憶固化程序啟動——"
    "疼就咬我！"沈璃哭著按住他後頸，星砂觸碰到皮膚的瞬間，陸燼感覺有冰涼的手攥住即將消散的記憶碎片，師傅的竹刀、檀木桌上的鏽斑、暴雨夜第一次修複破損青銅鼎的震顫......這些畫麵突然清晰得刺目。
    界麵數字瘋狂跳動："記憶汙染剩餘：79%→78%→77%......"
    "夠了！"陸燼想推開她，卻發現自己的手已經半龍化——指甲變成暗金利爪，手背覆蓋著細碎的鱗甲。
    沈璃卻像沒看見，咬破的指尖按在羅盤中心，鮮血滴在星砂上綻開紅蓮："初代使徒的血能給法典鍍層因果屏障！"她的聲音帶著哭腔的哽咽，"我在古籍裏看過......瑪爾達用自己的**孕育虛空龍時，就是用......"
    "別說了！"陸燼的龍爪扣進她手腕，卻不敢用力。
    他看見沈璃的瞳孔裏浮起淡金色紋路，那是初代混沌使徒的血統在覺醒，而她另一隻手的沙粒正刺入自己心髒——不是表皮，是真的，帶著濕滑的悶響，紮進左胸第三根肋骨間。
    "沈璃！"
    陳淵的嘶吼混著卡牌碎裂聲炸響。
    黑市拍賣師的虛實卡牌在半空展開，幻象裏的星圖突然扭曲成荊棘，試圖纏住沈璃自殘的手。
    但太遲了，沙粒已經沒入她心髒，血珠順著指縫滴落，在青石板上濺出細小的血花。
    時之羅盤卻在此刻爆發出刺目金光，星砂裹著沈璃的血沒入陸燼眉心，他的界麵突然刷新："因果屏障構建完成（強度：83%）"。
    可下一秒，陸燼心口的鏽蝕法典突然暴長。
    那道虛影不再是書頁，而是化作半透明的龍形，暗金鱗片泛著腐敗的綠斑，龍首張開時，他看見沈璃的星砂正被它吞噬——每吞一顆，龍身就凝實一分。
    界麵警報聲撕裂耳膜："警告：虛空龍已獲取"時間錨點"——新輪回周期倒計時：72小時"。
    "它要......"陸燼的聲音啞了。
    他望著龍形虛影腹部鼓脹的肉瘤，那裏正滲出粘稠的金液，在虛空中凝結成卵狀輪廓。
    瑪爾達的笑聲在意識裏炸響："猜對了，我的小容器。
    這是創世龍卵，等它破殼，新的卡牌文明輪回就將重啟......而你，會成為最完美的**。"
    "去你媽的輪回！"陸燼的龍爪攥緊時淵之刃，刀刃上的法典紋路突然與心口的鏽蝕龍影產生共鳴。
    他感覺有滾燙的力量從丹田升起，那是時淵法典在反抗——畢竟，誰會甘心做容器？
    界麵突然彈出"因果推演中"的提示，數據流瘋狂滾動："破局點：沈璃的因果屏障（剩餘79%）、淩蘇夜的熵能太陽（吸收龍血進度：41%）、陳淵的虛實星圖（定位精度：87%）"。
    "蘇夜！"他轉頭看向量子教授。
    淩蘇夜的熵能太陽正在吸收地麵的金血，光團裏的龍鱗已經泛起活物般的光澤，她抬眼與他對視，冰藍色瞳孔裏燃著火焰："我在壓縮龍血中的熵能，再給我三分鍾。"
    "陳淵！"陸燼又看向黑市拍賣師。
    陳淵脖頸的金色紋路已經爬到下頜，像條活蛇般吐著信子，但他仍在維持星圖，虛空中的荊棘幻象正纏住鏽蝕龍影的龍爪："星圖定位完成！
    古董店坐標已同步給所有盟友，半小時後支援抵達——"
    "夠了。"陸燼打斷他。
    他能感覺到心口的龍影在掙紮，因果屏障正在被腐蝕，界麵顯示"屏障強度：75%→73%"。
    他低頭看向沈璃，少女已經暈過去，蒼白的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心髒處的沙粒傷口正在滲出淡金色血液——那是初代使徒血統的力量，正在緩慢修複她的傷。
    "72小時......"陸燼喃喃重複界麵的倒計時，龍形虛影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龍吟。
    他感覺有什麽東西在意識深處蘇醒，不是瑪爾達，而是時淵法典的意誌——那些被他吞噬的卡牌在共鳴，混沌裂隙、時空折疊、因果律武器......所有組合技的數據在界麵上閃爍，像等待排列的棋子。
    "想拿我當**？"陸燼的龍爪按在心口，時淵之刃的寒光映出他半龍化的麵容，左眼是人類的深棕，右眼卻泛著法典的幽藍，"先問問我的卡牌答不答應。"
    話音未落，他脖頸突然傳來刺痛。
    陸燼抬手觸碰後頸，指尖沾到一片滑膩的鱗片——暗金色，邊緣帶著腐敗的綠斑，與鏽蝕龍影的鱗片如出一轍。
    界麵在此時彈出新提示，紅色字體刺得他瞳孔收縮："虛空龍因果律滲透：17%"。
    窗外傳來警笛聲，是陳淵的支援到了。
    但陸燼知道，真正的戰爭，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