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燼的掌心剛觸到龍卵裂隙邊緣，時淵法典內部便傳來細碎的青銅齒輪咬合聲。
    那聲音像極了他修複過的西周編鍾，卻帶著刺骨的寒意，順著脊椎直竄後頸。
    腦內界麵突然開始閃爍，紅色警告條如蛇信子般舔過視網膜：【警告：持有者權限降級——檢測到“程硯”正在覆蓋因果律協議】
    “操！”陸燼低咒一聲，鱗片覆蓋的手掌驟然一麻。
    法典封皮上的紋路突然活了過來，青銅色光流如毒蛇纏上他的手腕，下一秒——劇痛炸開。
    他看著自己的掌心在光流中崩解，指節處的鱗片簌簌剝落，露出下麵滲血的皮肉，“這老東西…居然把意識刻進我的記憶**！”
    “陸燼！”
    沈璃的驚呼混著時之沙粒崩碎的脆響。
    他轉頭，正看見她發間的羅盤尖刺突然黯淡，原本籠罩周身的金色沙霧被某種青灰色漣漪攪成碎片。
    界麵上“時之力屏蔽率：90%”的字樣刺得他瞳孔收縮，沈璃整個人被那漣漪掀飛，後背撞在漂浮的混沌紀元殘骸上，碎石崩裂的聲音像極了她之前拆解古籍時紙頁斷裂的輕響。
    “抓住！”
    一道金色鎖鏈破空而來，精準纏住他腳踝。
    沈璃的指尖還在滲著時之沙粒的殘光，她逆著衝擊的方向攀爬鎖鏈，發梢沾著碎石粉末：“快撕開法典核心！他用‘世界樹根須’篡改了虛空共鳴！”
    陸燼咬著牙，另一隻手扣住法典封脊。
    鏽蝕的龍鱗在他指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像極了程硯每次講課時翻動古籍的動靜——那老東西總說“文物的歎息比黃金珍貴”，此刻倒成了最毒的陷阱。
    當他強行折斷一片龍鱗時，界麵突然跳出猩紅倒計時：【抗性：混沌（+100%）——反噬倒計時：03:00】
    法典在他手中劇烈震顫，青銅紋路順著他的手背爬上眼眶。
    陸燼眼前泛起重影，恍惚看見程硯站在裂隙另一端，白大褂上沾著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星塵：“叛徒，你永遠是輪回**的胎盤細胞。”那聲音混著法典內部的共鳴，像無數根鋼針紮進他的顳葉，“你以為用因果律當鍍層就能跳出棋盤？這具法典，本就是輪回的**壁。”
    “去你媽的**。”陸燼抹了把嘴角的血，鱗片重新從手臂生長出來，這次泛著混沌屬性特有的暗金光澤。
    他能感覺到沈璃的鎖鏈在腳踝處發燙，那是她正用最後的時之力維持連接。
    界麵突然閃爍起淡紫色光暈，那是龍卵新生宇宙的能量在滲透——或許可以用這個對衝程硯的因果律覆蓋？
    “抓緊！”沈璃的聲音帶著破音，她的指尖已經觸到他的手腕，時之羅盤在掌心流轉，“再撐三十秒，我需要......”
    話未說完，法典突然爆發出刺目的青銅光。
    陸燼被震得踉蹌，卻在跌倒前抓住沈璃的手腕。
    他看見她眼底閃過堅定的光，羅盤上的紋路開始與他眉心的青銅印記共鳴——那是他們曾在古籍裏見過的“共鳴屏障”啟動前兆。
    界麵在此時跳出新提示，字跡因能量波動而扭曲：【檢測到時之羅盤與因果律鍍層......】
    倒計時的紅光與新生宇宙的紫光在兩人身周交織，程硯的聲音逐漸模糊，卻在最後一刻撞進陸燼耳中：“就算你撕開裂隙......輪回的臍帶......還在你身體裏......”
    陸燼握緊沈璃的手，鱗片下的血管突突跳動。
    他能感覺到法典的反噬正在啃噬他的意識，但更清晰的，是沈璃掌心的溫度——那溫度透過時之沙粒的殘光，像一把火，要燒穿所有輪回的枷鎖。
    沈璃的指尖在陸燼眉心前頓了頓，時之羅盤的青銅紋路燙得她掌心發紅。
    她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蓋過了法典的轟鳴——這是她第一次用初代使徒血統做引子，古籍裏隻說過“共鳴屏障需以血為契”，卻沒寫過被刺穿的會是最信任之人的眉心。
    “忍著。”她咬碎後槽牙，羅盤尖端猛地紮進陸燼眉骨。
    刺痛如電流竄入大腦，陸燼瞳孔驟縮成針尖。
    他看見界麵上“因果律幹擾屏蔽率”的數字開始跳動，72%、74%、75%！
    血珠順著羅盤邊緣滾落，滴在法典封皮上竟綻開冰藍色的花——那是沈璃血脈裏的時之疫苗在滲透。
    “用我的初代血統……給法典鍍層時間疫苗！”沈璃的聲音帶著哭腔，指尖沙粒突然化作半透明鎖鏈，纏住法典表麵翻湧的青銅紋路。
    那些原本要啃噬陸燼意識的光流觸到鎖鏈便發出焦糊的氣味，像極了她上次修複《時淵殘卷》時，用碳14檢測筆灼燒黴斑的聲響。
    變故發生在屏蔽率剛跳到75%的瞬間。
    鏽蝕法典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青銅封皮裂開蛛網狀縫隙，程硯的身影從中擠了出來。
    他不再是白大褂教授的模樣，軀體由流動的青銅溶液構成，背後纏著粗如人臂的世界樹根須，每根根須上都掛著半透明的記憶碎片——是陸燼修複古董時的剪影，是沈璃破譯古籍時的側影，甚至有他十二歲在巷口買煎餅果子的畫麵。
    “屬性壓製：時/因果（共鳴率85%）！”界麵紅光刺得陸燼睜不開眼。
    程硯抬起手，掌心凝聚出半透明的因果律利刃。
    那刀的形狀和陸燼常用的時淵之刃如出一轍，連刃紋裏的混沌金斑都分毫不差——這老東西竟在他意識裏偷了武器模板！
    “你以為殺死終焉體就能終結輪回？！”程硯的聲音像兩塊青銅大鼎相撞，震得周圍混沌殘骸簌簌墜落。
    利刃揮出的瞬間，陸燼後頸的鱗片突然炸立——這是他“戰力數值界麵”預判到致命危機時的本能反應。
    他想拽著沈璃側身閃避，可程硯的攻擊軌跡卻在界麵上分裂成十七種可能，每一種都精準鎖死了他的心髒位置。
    晚了。
    劇痛從後背炸開，陸燼看見自己剛凝聚的時淵之翼被齊根斬斷。
    暗金色的羽毛混著血珠簌簌墜落，其中一片擦過沈璃的臉頰，在她臉上劃出細長的血痕。
    他聽見沈璃的尖叫被風聲撕碎，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飛撞——撞碎了一塊刻著“混沌紀元·終焉”的黑色石碑。
    “咳……”陸燼咳出一口血，指縫間滲進石碑碎裂的粉塵。
    他想撐起身體，卻發現右手正按在法典的裂痕上。
    法典突然劇烈震顫，像母親分娩前的**。
    一道金色的光團從裂縫中浮起，逐漸凝成人形——是個穿著月白旗袍的女人，金發如瀑，眼尾有顆朱砂痣，麵容與他記憶裏所有故人都不重疊，卻讓他喉頭發哽。
    “記憶體·蘇晚晴。”界麵的字跡在血霧中扭曲，“警告：世界樹核心密鑰激活——檢測到‘陸燼意識’正在被格式化……格式化進度：17%……”
    陸燼伸手去碰那女人的臉，指尖穿過光團時卻觸到溫熱的溫度。
    這不合理，記憶體該是冷的——像他修複過的所有古籍殘頁。
    程硯的冷笑從背後傳來：“驚喜嗎？你以為‘時淵法典’是你的金手指？它不過是世界樹用來培育輪回種子的**，而她……”他的青銅手指戳向蘇晚晴的額頭，“是上一輪回的‘胎盤’，用來給你這個‘新種子’輸送養分的。”
    蘇晚晴的金發突然泛起微光。
    陸燼看著那些發絲化作細碎的時之沙粒，從指縫間滑落，滲入法典的裂縫。
    界麵在沙粒觸碰到法典的瞬間跳出新提示，字跡因能量波動而扭曲模糊，但最後幾個字清晰得像刻在視網膜上：【時之疫苗……融合度：30%……】
    “陸燼！”沈璃的呼喊混著時之鎖鏈崩斷的脆響。
    他抬頭，正看見她被世界樹根須纏住腰肢，蒼白的臉因為窒息而漲得通紅。
    程硯的青銅手掌已經按在法典核心上，那些根須正順著他的手臂往法典裏鑽，每鑽一寸，陸燼就感覺自己的記憶被撕掉一頁——十二歲的煎餅攤、第一次修複青銅器時的震顫、和沈璃在古籍館裏發現共鳴紋路的夜晚……
    蘇晚晴的沙粒還在往法典裂縫裏鑽。
    陸燼突然笑了，血沫從嘴角濺在界麵上，將“格式化進度：23%”染成曖昧的粉色。
    他撐起染血的手臂，暗金鱗片從碎裂的皮膚下重新生長，這次帶著灼燒般的熱度——是混沌屬性在暴走。
    “老東西，”他舔了舔嘴角的血，“你說胎盤？那我就讓你看看……”他的指尖抵住眉心的羅盤，時之沙粒順著傷口倒灌進大腦，“種子發芽時，是會撐破**的。”
    界麵紅光驟亮，在“格式化進度：25%”的數字旁，新的提示如星火般炸開：【檢測到“時之疫苗”異常活性——建議啟動“因果律鍍層·二次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