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燼喉間溢出破碎的悶哼。
    那枚藏在血肉裏的金色心髒裂開時，像是有人用燒紅的鐵釺直接捅進胸腔。
    他踉蹌著撞向燭龍母體崩裂的龍鱗，青銅符文順著血管爬過鎖骨，在頸側泛起冷光，連瞳孔都被染成了斑駁的古銅色——這是他從未見過的身體反應，界麵數據流卻早就在他視網膜上炸開猩紅警告："混沌終焉體能量：臨界值90%"。
    "沈璃！"他本能地去抓掌心殘留的時之力溫度，卻隻觸到一片冰涼。
    母體心髒處突然傳來令人牙酸的撕裂聲。
    陸燼抬頭的瞬間，眼前的血色被更濃重的黑暗覆蓋——混沌終焉體的虛影正從母體心髒裏擠出來，半透明的軀體裹著程硯扭曲的麵容與初代使徒的龍角，每一道觸須都在滴著泛金的血，那是輪回能量被榨幹後的殘渣。
    界麵數值瘋狂跳動，最終定格在"戰力：超越創世級（混沌/時/因果三重共鳴）"，連數據框都在滲出雪花噪點，像是係統在恐懼到崩潰。
    "用你們的輪回核心做燃料——熵寂紀元即將誕生！"終焉體的聲音像兩把生鏽的鋸子在摩擦，程硯的陰鷙混著初代使徒的癲狂，震得陸燼耳膜發疼。
    他這才看清那胚胎的真相：所謂"新宇宙種子"不過是層糖衣，裏麵裹著的是終焉體的寄生繭，每一次文明重啟的輪回能量，都是程硯給這怪物灌的血。
    "去你媽的燃料。"陸燼咬著牙抹掉臉上的血，指節捏得發白——他能感覺到沈璃的時之力核心正在體內發燙，不是之前的溫暖，是灼燒，像有根細針紮進靈魂最深處。
    界麵突然彈出新提示："反向錨定率：47%——終焉體正在抽取時之核心能量。"
    "陸...燼。"
    極輕的呼喚撞進耳膜。
    陸燼猛地轉頭，看見沈璃的身影懸浮在半空中。
    她的身體正在結晶化，發梢、指尖都凝著幽藍的冰晶，連眼尾都結了細碎的冰碴，可她的手卻在動，沙粒正逆著熵增方向重組，在掌心擰成時之鎖鏈，"唰"地絞碎了纏向陸燼咽喉的終焉體觸須。
    界麵突然跳出亂碼，接著是一行顫抖的血字："因果律斷絕——檢測到"虛空共鳴"波動源。"
    "沈璃！"陸燼撲過去要接住她，卻被她結晶化的指尖抵住胸口。
    那點冷意順著皮膚鑽進去，竟比心髒裂開的疼更清晰。
    她的瞳孔裏泛著時之羅盤的碎片光，聲音輕得像要化在風裏："別碰我...時之力核心在逆流。"
    陸燼這才注意到她的手腕——原本幽藍的晶體正在泛黑，裂紋從核心處蛛網般擴散，"47%的反向錨定"原來不是抽走能量，是終焉體在把腐化的熵能灌進時之核心。
    他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界麵上的數值每跳動一次，沈璃身上的冰晶就多一道黑紋。
    "用燭龍母體做誘餌。"她突然刺向他的脊椎。
    陸燼吃痛悶哼，卻感覺有冰涼的數據流順著神經竄進大腦——是她強行把時之力解析的數據塞進了他的界麵。
    新的提示浮出來："燭龍龍血含混沌原初因子，可幹擾終焉體能量同步率。"
    "你怎麽..."
    "我是時空旅人啊。"她笑了，冰晶在唇角碎裂，"早該想到...程硯用輪回養寄生巢，母體的血裏...早攢了反製的籌碼。"
    終焉體的觸須再次抽來，這次裹著黑色的熵霧，所過之處空氣都在融化。
    陸燼抱著沈璃就地翻滾，後背擦過母體崩裂的龍鱗，血腥味突然在鼻腔裏炸開——那不是普通的血，是黑紅中泛著金斑的龍血，沾到皮膚的瞬間就開始灼燒，可界麵卻瘋狂跳動："能量同步率下降至82%！"
    "有用！"陸燼眼睛一亮，單手撐地扯斷一截龍鱗，龍血順著斷口噴濺而出，在半空凝成金斑血霧。
    終焉體的虛影明顯一頓，觸須上的熵霧開始扭曲，像是被什麽力量強行攪亂了頻率。
    "繼續！"沈璃的指尖深深陷進他脊椎，時之力順著神經末梢湧進他的界麵，"用龍血覆蓋母體心髒...它的能量源在那！"
    陸燼咬著牙爬起來，時淵之翼在背後展開，暗金與青銅的能量纏繞著劃破空氣。
    他能聽見終焉體的嘶吼裏多了裂痕，能看見界麵上"能量同步率"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跌：75%、68%、59%...
    可沈璃的身體卻在加速結晶。
    她的雙腿已經完全變成了藍水晶，手臂上的冰晶正順著他的手掌攀爬，像要把兩人凍成一座雕塑。
    陸燼能感覺到她的魂魄之光正在變弱，像快燃盡的燭火，可她的眼睛還亮著，亮得像時之羅盤最中心的星："陸燼...你答應過的。"
    "我記得！"陸燼吼道。
    他想起第一次見她時，她蹲在古籍堆裏啃包子，說"等我譯完這本，你陪我去看日出"；想起她被時之風暴卷走前，抓著他的手腕說"這次換你拽著我走"。
    終焉體的咆哮震得天花板簌簌落灰。
    陸燼望著它逐漸實體化的軀體，突然扯開染血的衣襟，將最後一截龍鱗按進母體心髒——那裏還插著沈璃的時之力核心，幽藍與黑紅的能量正在瘋狂對衝。
    界麵突然炸開刺目的白光，所有數據都在瘋狂閃爍，最後定格成一行血字："禁忌疊加準備——需要混沌裂隙與母體核心同步共振。"
    陸燼抬頭，看見終焉體的瞳孔裏映出自己的倒影。
    他的胸口還在滲血，青銅符文已經爬上了脖頸，可他卻笑了，露出染血的牙齒："來啊，怪物。"
    他反手握住時淵之翼，暗金能量在指尖凝聚成裂隙尖刺。
    沈璃的時之力順著脊椎湧進他的血管，在眼底織成幽藍的網。
    界麵的警告聲還在耳邊炸響，可他聽得最清楚的，是沈璃的呼吸——越來越輕，輕得像一片要化在風裏的雪。
    "這次...我拽緊你。"他低喃著，將裂隙尖刺對準了母體心髒。
    界麵的數據流裏，一行新的提示正在浮現："禁忌疊加——啟動倒計時。"時淵之刃刺穿母體心髒的瞬間，陸燼的視網膜被界麵炸開的刺目紅光灼得發痛。"禁忌疊加：悖論湮滅×虛空共鳴"的血字還在震顫，裂隙深處突然湧出無數青銅胚胎——那些裹著黏液的肉團每一顆都在蠕動，表麵爬滿與終焉體同源的符文，最前端的胚胎甚至裂開細小的嘴，將裂隙邊緣遊離的熵寂能量吸成一縷黑霧。
    "這是...程硯用輪回能量培育的寄生體！"陸燼喉間泛起鐵鏽味。
    他能感覺到這些胚胎與終焉體之間若有若無的聯係，就像母巢與工蜂的神經網——難怪之前界麵檢測到"因果律斷絕"，原來程硯早把寄生繭撒向了所有平行宇宙，用眼前這個終焉體做樞紐，要一次性抽幹所有時間線的熵能。
    "嗤——"
    尖銳的撕裂聲從頭頂炸響。
    陸燼抬頭的刹那，終焉體半透明的軀體突然爆成萬千青銅鎖鏈，每根鎖鏈都纏著暗金電弧，"啪啪"抽在燭龍母體崩裂的鱗甲上。
    龍血濺起的瞬間，鎖鏈表麵的符文突然亮得刺眼，界麵瘋狂跳動的倒計時終於定格："熵寂紀元倒計時：01:00:00"。
    "沈璃！"
    這聲嘶吼幾乎要撕碎陸燼的聲帶。
    他看見沈璃懸浮的身影正在被鎖鏈末端的漩渦虹吸——那些本該逆熵重組的沙粒此刻正順著鎖鏈倒灌，幽藍的時之核心在她胸口明滅，周圍的黑紋已經爬滿半張臉，連睫毛上的冰晶都泛著死灰。
    "別讓她的時之力核心與世界樹密鑰..."沈璃的唇形剛動，一道時空亂流突然從裂隙深處卷來。
    陸燼被掀得撞在龍角上，脊椎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眼前金星亂冒。
    他勉強抓住鎖鏈穩住身形，卻看見沈璃的指尖正從他掌心滑落——結晶化的皮膚已經冷得像塊冰，連體溫都要被亂流抽幹。
    "陸...燼..."她的聲音裹在亂流裏，像一片隨時會碎的雪花，"看...界麵..."
    陸燼猛地低頭。
    界麵上的數據流正在重組，原本混亂的"能量同步率"突然清晰起來：終焉體的戰力數值正以每秒1%的速度飆升，此刻已經跳到99%。
    而在數據下方，沈璃的時之力核心狀態顯示著"逆向融合度：92%"——那是她用最後的意識，強行把自己的能量與終焉體綁定，用靈魂做誘餌，給他爭取解析弱點的時間。
    "瘋子。"陸燼的眼淚混著血珠砸在鎖鏈上。
    他想起三天前在古籍閣，沈璃舉著半塊破碎的時之羅盤說"輪回鎖的鑰匙在初代使徒心口"，想起昨晚她偷偷把時之核心的解析數據塞進他的法典夾層，說"如果我撐不住，你就把我當工具用"。
    "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他咬著牙抹掉臉上的血，青銅符文已經爬過耳後，在眼底凝成古銅色的豎瞳。
    界麵突然彈出新提示：沈璃的意識碎片正混在數據流裏，每個碎片都閃爍著幽藍的光，"快用虛空龍共鳴覆蓋龍血——那是初代使徒的致命盲區！"
    "虛空龍共鳴？"陸燼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想起陳淵曾說過，初代使徒在混沌紀元與虛空龍簽訂過共生契約，而燭龍母體的血裏恰好封存著當年的龍鱗——那些被他扯斷的龍鱗此刻正散落在母體心髒周圍，黑紅的血珠還在緩緩蠕動，像有生命的活物。
    終焉體的嘶吼突然變調。
    陸燼抬頭，看見它那張扭曲的臉上浮現出恐懼——鎖鏈的蠕動速度明顯變慢，龍血濺到的地方正在泛起金色漣漪，那是虛空龍的共鳴在激活。
    他的指尖不受控製地顫抖，時淵法典在識海深處轟鳴，像是回應某種古老的召喚。
    "原來如此..."陸燼笑了，染血的嘴角扯出一道猙獰的弧度。
    他抓起最後一塊龍鱗，對著沈璃的方向重重按進母體心髒——龍血瞬間沸騰，黑紅與幽藍的能量在裂隙中交織成網，將那些瘋狂蠕動的青銅胚胎絞成碎片。
    界麵的數據流突然安靜下來。
    所有警告都消失了，隻剩下一行正在閃爍的提示："虛空龍共鳴：檢測中..."
    而在更遠的裂隙深處，被絞碎的青銅洪流突然撕開一道黑色漩渦。
    漩渦中心泛著令人心悸的紫芒，像一隻睜開的眼睛，正緩緩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