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兩人之間有了隔閡後，章春琴也不像一開始那樣盡心盡力的伺候童國梁。
    “去給我打水來，我要泡腳。”童國梁直接用命令的語氣說著。
    他認為要不是章春琴一家，自己也不至於落得這樣的下場。
    要不是章春琴平時一碗水端不平，弄得童映霜心裏不平衡，她又怎麽敢幾次三番的忤逆他，甚至還去廠裏舉報他的作風問題，大有一種同歸於盡之勢。
    所以命令章春琴做這個做那個都是應該的，她就應該服侍自己。
    然而章春琴聽見這話後隻是沉默的瞥了他一眼，不耐煩的去接了半盆熱水來。
    看章春琴光端了半盆水，並沒有拿毛巾來給他洗臉後，童國梁眼神瞬間陰沉。
    “讓你幹點小事你都幹不好，你還能做什麽？”
    “什麽叫這點小事我都幹不好？你被停職調查我可沒有，隻不過沒辦法出門而已。以後家裏恐怕就隻有我一個人賺錢了，哪兒有那麽多精力服侍你。”
    章春琴心裏是帶著怒氣的，覺得童國梁始終把她當成外人，偷偷把積蓄藏了起來，連雪兒結婚他都一點錢不出，真是狠心。
    “你這話什麽意思？這些年你跟著我讓你受委屈了嗎？你娘家沾了我多少光你不知道啊？這次更是因為你的餿主意，不僅害得我停職調查，甚至連街坊四鄰都在看我們的笑話！”
    他連出門曬太陽的勇氣都沒有，不論走到哪兒總是有那些刺耳的討論。
    以前身為副廠長的他還沒有受過這種對待，怎麽接受的了。
    章春琴發牢騷，童國梁索性也把心裏的不滿說了出來。
    “你上次藏錢的事情我還沒跟你追究呢，那可是八百塊，如果我沒發現，你是不是打算自己處理這筆錢？”
    在這件事上章春琴理虧，所以一時間有些語塞。
    “那後來這筆錢不是拿來還趙宇了嗎，我也沒給自己留。現在雪兒要結婚了，我們才隻給二十塊錢的嫁妝，說出去未免過於寒酸，以後讓雪兒怎麽在婆家立足啊？”
    童國梁一聽她這話就明白是什麽意思了，所以章春琴還是懷疑他私自藏錢了，所以在這兒跟他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沒錢就去借，你是她親媽，難道就不為了她想辦法？家裏被盜的錢至今都沒找回來，就連警察都不知道賊是誰。你我夫妻這麽多年，難道我會騙你嗎？”
    “要是這些錢還在，我也不會被那個逆女給氣成這樣！”
    家裏的積蓄跟存折都沒了，現在又下崗沒有工資，他難道還能大變活錢不成。
    章春琴眼中浮現一抹不確定，難道她真的冤枉了童國梁？
    但銀行的櫃員又為什麽說是童國梁親自去取的錢呢？這麽多雙眼睛總沒看錯吧。
    不管他藏沒藏錢，看樣子童國梁是不會出一分的。
    自己隻有雪兒這一個女兒，現在要結婚了，哪怕是想辦法也要把嫁妝添上去，不能讓女兒受別人的輕視。
    而且雪兒不是說了嘛，這程副團長馬上就要升正團了，到時候也能跟著沾光。
    想了想，章春琴還是頂著夜色出門。
    來到鄰居門口敲了敲。
    “誰啊，來了。”
    開門後看見的是章春琴，鄰居表情又添加了兩分不耐煩。
    “大晚上的有什麽事嗎？”
    章春琴也覺得心裏一片悲涼，以前童國梁還是副廠長的時候，這筒子樓裏誰不給她點麵子，現在都敢隨便拿白眼看她了。
    “是這樣的，雪兒在鄉下馬上就要結婚了，就是這嫁妝還差一點，我跟她爸工資也還沒發，想著先在你這兒借一些，等工資下來就馬上還你，行嗎？”
    為了童雪，也為了能借到錢，章春琴這番話說的可謂是低聲下氣。
    鄰居本來想出言譏諷的，現在童國梁都已經下崗了，哪兒還有工資給他們，說是借。什麽時候能還得起都不知道。
    她男人在身後扯了扯她，遞了個眼神示意她進屋。
    章春琴隻能在門口等著。
    最終夫妻兩人商議決定，還是借一些給章春琴。
    畢竟紡織廠隻說停職調查，萬一哪天童國梁就官複原職了呢，到時候又能威風起來。
    他們這個時候落井下石又討不到什麽好處，反倒是雪中送炭，如果童國梁能回去的話，未必不會報答他們。
    “嫂子啊，我們家也是三個兒子要吃飯，手上的錢實在不多，這五十塊錢你先拿去應應急，給雪兒添點嫁妝什麽的。”
    一遝錢塞到章春琴手裏。
    雖然比她預期中要少一些，但總好過沒有。
    章春琴道了謝以後就回去了，打算明天去郵局把錢給童雪寄過去。
    一到家就看見章小麗下班回來了，正在廚房翻吃的。
    “姑姑，你今天做了多少飯啊，怎麽沒有我的？”她已經習慣性下意識的奴役章春琴了。
    章春琴一陣寒心，他們兄妹二人自己是上了心對待的，就連雪兒的工作都二話沒說轉給了她。
    結果卻得不到半句好，反而把她當成老媽子一樣。
    “家裏沒多少糧食了，就做了我跟你姑父的，你想吃就出錢買糧食吧。已經讓你白住了，要是加你一個人的糧食我也承受不住。”
    似乎沒想到這話是一向疼愛她的姑姑說出來的，章小麗還愣了愣，隨即生氣的摔門回房。
    “哼，不吃就不吃。”反正明天姑姑也會來哄她的。
    進屋給童國梁倒洗腳水的時候順帶說了這件事。
    “我去借了五十塊錢，明天給雪兒寄過去，她結婚我們就不去了，畢竟你這也不方便，身邊又不能離開人。”
    “嗯，七十塊嫁妝也夠了。”童國梁淡淡應了句，畢竟程家給的彩禮都沒多少。
    而且這彩禮他們還一分錢沒要，讓童雪一起帶去程家了的，怎麽說都是他們吃虧。
    程家一分錢沒花白得了個媳婦兒。
    “童映霜這個小賤人賣了三個工作，身上有整整兩千塊錢，不說別的，你可是她爹，她有義務養你。她要是不出錢給你調理身體，你就去找她，告她不孝！”
    反正在童國梁身體好之前她不想去借錢了，要是童國梁豁的出去就去鬧一鬧。
    童映霜再厲害又能怎麽樣，還能不贍養自己的老父親麽，也不怕被人民群眾的口水淹死。
    就是現在不知道她下鄉的地方在哪兒，知道的話直接就殺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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