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佐閣下！”一名通訊兵渾身是土地跑了進來，帶著哭腔。
    “我們……我們快頂不住了！支那軍……太多了！他們像瘋了一樣！”
    “閉嘴！”鬆本洋一猛地回頭，眼神凶狠，“帝國的勇士，沒有頂不住的！”
    “告訴前沿部隊，死守！援軍很快就到！”
    然而，他心裏清楚，這不過是自欺欺人。
    鷹嘴澗方向的槍炮聲雖然激烈，但明顯是被壓製的一方。
    山口的兩個大隊，被死死堵在山穀裏，自身難保，哪裏還能回來支援？
    “報告大佐！”又一名滿臉硝煙的少佐參謀衝了進來，神色焦急。
    “南側陣地失守！西側陣地被突破！支那軍已經衝到山寨下麵了！”
    鬆本洋一身體一晃，差點摔倒。
    他看著地圖上被紅筆不斷劃掉的己方陣地，心沉到了穀底。
    完了……乏驢嶺守不住了……
    鷹嘴澗穀口。
    戰鬥同樣進入了白熱化。
    被圍困的日軍第一、第二大隊，在山口少佐的指揮下，發了瘋似的衝擊著穀口。
    他們知道，如果衝不出去，等待他們的隻有死路一條。
    輕重機槍瘋狂掃射，擲彈筒不斷發射榴彈，日軍士兵端著刺刀，一波接一波地衝鋒。
    防守穀口的，正是122師364團。
    團長張遠山親自坐鎮一線，指揮戰鬥。
    “頂住！給老子頂住！”張遠山揮舞著駁殼槍，聲嘶力竭地吼著。
    “狗日的鬼子想跑？沒門！”
    “機槍！給老子狠狠地打！手榴彈！往下扔！”
    364團的士兵依托著有利地形，拚死抵抗。
    子彈如同雨點般潑灑下去，手榴彈不斷在衝鋒的日軍人群中爆炸。
    山坡上滾下巨石圓木，砸得鬼子哭爹喊娘。
    盡管如此，日軍的攻勢依舊凶猛，364團的傷亡也在急劇增加。
    一名連長渾身是血地跑到張遠山麵前：“團座！鬼子火力太猛了！弟兄們快頂不住了！”
    張遠山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眼睛瞪得像銅鈴：“頂不住也要頂！”
    “師座把這麽重要的任務交給咱們，要是讓鬼子跑了，咱們有臉回去見他嗎？”
    “告訴弟兄們！再堅持一下！師座他們肯定快把山上的鬼子收拾完了！”
    “隻要再堅持半個小時！勝利就是咱們的！”
    “是！”那名連長咬著牙，轉身又衝回了陣地。
    張遠山看著穀口下方如同潮水般湧來的日軍，深吸一口氣。
    他知道，這是最艱難的時刻，但他們必須撐下去。
    乏驢嶺，日軍指揮部。
    少佐參謀看著失魂落魄的鬆本洋一，鼓起勇氣再次進言。
    “大佐閣下，不能再猶豫了！”
    “山口少佐他們短時間內肯定回不來，甚至可能已經……”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山上的守軍，最多還能堅持半個小時，就會全被打光！”
    “現在撤退，或許還能保留一部分有生力量！”
    “再晚……就真的全完了！”
    鬆本洋一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參謀。
    撤退？
    他鬆本洋一，大霓虹帝國的陸軍大佐，居然要在一支名不見經傳的支那軍隊麵前撤退？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可是……不撤，又能怎麽樣？
    全軍玉碎在這裏嗎？
    他看著外麵越來越近的喊殺聲，聽著士兵們越來越絕望的慘叫。
    心中的驕傲和理智在激烈地鬥爭著。
    最終，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他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聲音嘶啞地開口：
    “命令……各部……交替掩護……撤……撤退……”
    “撤往……井陘方向……”
    “哈依！”少佐參謀如蒙大赦，猛地低頭，轉身跑出去傳達命令。
    撤退的命令很快傳達到了殘存的日軍耳中。
    如同得到了救命稻草，還在抵抗的日軍士兵立刻開始收縮，試圖擺脫122師的糾纏。
    然而，已經殺紅了眼的川軍士兵哪裏肯放過他們？
    “狗日的想跑？沒那麽容易！”
    “追！別讓他們跑了！”
    王銘章看到日軍開始後撤，精神大振，立刻揮手。
    “弟兄們！鬼子頂不住了！衝啊！”
    “拿下乏驢嶺！”
    122師的攻勢更加猛烈，如同狂風掃落葉一般，追著日軍的屁股打。
    失去指揮和組織的日軍，徹底潰敗，丟盔棄甲，狼狽逃竄。
    一些跑得慢的，或者負隅頑抗的，很快就被淹沒在川軍的衝鋒浪潮中。
    山頂上，一麵寫著“天府子弟，抗日報國”的錦旗，被一名川軍士兵奮力插在了最高處。
    迎著晨風，獵獵作響。
    王銘章渾身浴血，站在旗幟下，看著四散奔逃的日軍，放聲大笑。
    “贏了！我們贏了！”
    士兵們也紛紛歡呼起來，慶祝這來之不易的勝利。
    後方的觀察點。
    朱豪杵著拐杖，靜靜地看著被己方士兵占領的乏驢嶺主峰。
    硝煙彌漫，血腥撲鼻。
    他的臉上，沒有太多的喜悅，隻有一片沉靜。
    拿下乏驢嶺，隻是第一步。
    他知道，接下來還有更嚴峻的考驗。
    但無論如何，122師，這支剛剛換裝、重獲新生的川軍部隊，用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打響了他們的名號。
    也向所有輕視他們的人證明了——川軍，能戰！敢戰！
    ……
    乏驢嶺主峰之上，硝煙尚未散盡，血腥味濃得嗆人。
    122師的士兵們沉浸在勝利的狂喜之中，不少人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臉上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和興奮。
    一些士兵已經開始自發地打掃戰場，收集著日軍遺留下來的武器彈藥和物資。
    “龜兒子！這三八大蓋還挺新！”
    “快看！這邊還有罐頭！”
    “狗日的鬼子，裝備是真好，可惜遇到了咱們！”
    歡呼聲、笑罵聲此起彼伏。
    朱豪杵著拐杖，在幾名警衛的攙扶下，一步一步艱難地登上了主峰陣地。
    他看著歡呼雀躍的士兵，看著那些正在興高采烈打掃戰場的身影，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疙瘩。
    “一個二個在搞啥子？都給老子放到！”
    朱豪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瞬間蓋過了嘈雜的歡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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