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婷娟笑道：“那還不好辦，你告訴我們都有哪些詞牌有曲譜，我們以後就專門寫這些詞牌不就行了嗎？”
    蔡晶晶莞爾：“好，就按你說的辦。”
    方塵好心地問了句：“晶晶姐有時間嗎？別太累著自己。”
    蔡晶晶一如既往地溫婉地說：“嗨，我馬上就退休了，閑人一個，有時間。”
    黃婷娟：“她呀，哪有什麽時間呀？隻不過是喜歡罷了，不休不眠的那種喜歡！要是沒點追求支持著，她就總是內耗，又不肯跟人說，自己憋著，可難受了。”
    蔡晶晶沉默不語，她感到一陣熟悉的酸楚感湧上喉頭，臉色肉眼可見的晦暗了。
    見此情景，方塵不明白黃婷娟到底是什麽意思，隻覺得她與平時熟悉的樣子完全不同，好像變了個人似的，總是話裏有話。這幾句話說得，不知是在譏諷還是在同情蔡晶晶。
    她一時茫然無措，竟然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
    黃婷娟給依次每個人都續上茶，又說：“我看你們兩人有許多相似之處，不妨多聊聊，或許能排遣一些。”
    相似嗎？方塵看看穿衣鏡中粗枝大葉的自己，又看看溫婉可人的蔡晶晶，實在看不出有什麽相似之處。
    蔡晶晶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目光透過氤氳的熱氣顯得若有所思。
    方塵不明所以，但覺得需要說些什麽，以打破這詭異的氛圍。便連忙打開那本詩詞集，匆忙地看了兩頁，胡亂扯出一個話題，“晶晶姐，你這首《跟著星星去旅行》寫得真好。整首詩給人一種童真與想象交織的夢幻感，又透出對未知世界的好奇和探索欲。用詞又很簡單，富有畫麵感，還把星星、月亮、黑洞等賦予擬人化的情感和行為，特別貼近兒童心理。誒，我猜，你一定是在飄飄小的時候，特意給她寫的吧？”
    蔡晶晶點點頭，臉色好了許多。
    方塵看看兩人都不說話，就幹脆大聲朗讀起來：
    “我做了一個夢，
    在夜空下，
    我們一起飛，
    跟著星星去旅行。
    宇宙那麽大，
    星星亮晶晶。
    跟著星星的指引，
    遇見了大熊和小熊，
    它們說那邊有黑洞，
    藏著怪獸力無窮，
    我們抬起北鬥，
    盛滿銀河水，
    潑向黑洞中，
    黑洞不見了，
    變成了一片閃耀的星。
    月亮姐姐笑盈盈，
    星星哥哥眨眼睛，
    都誇我們好聰明。
    銀河泛起漣漪時，
    我們乘著彗星尾，
    跟著星星去旅行，
    穿越星雲織就的紗，
    在土星環上跳舞，
    收集散落的星塵光。
    仙女座吹來薄荷風，
    大熊座湧出蜂蜜河。
    跟著星星去旅行，
    用星座連成指南針，
    把流星串成小鈴鐺，
    搖醒沉睡的玫瑰星雲。
    我高興得笑醒，
    眼前沒有了那片光明。
    原來隻是一個夢。
    枕邊卻閃著星塵粒，
    衣角還沾著銀河水，
    宇宙那麽奇妙，
    我要快快長大，
    去揭開奧秘一層層。”
    黃婷娟很給力地”啪啪”地鼓掌。
    蔡晶晶卻不好意思地說：“嗨，這個寫的不好，是拿來湊字數的。是飄飄小時候為了哄她睡覺瞎編的。”
    黃婷娟真誠地大加讚美：“怪不得飄飄被培養得那麽出色。原來是聽著睡前詩歌長大的，那開發智力的效果，簡直是杠杠滴！而且詩也確實好！你看啊——詩歌由夢境開始，經曆冒險，再回到現實，形成完整的“起—承—轉—合”結構。而冒險部分呢，是遇見大熊星座、小熊星座、黑洞，這樣就將科學知識與童話元素結合起來了，既有科普意味，又充滿夢幻色彩。既有緊張感，也有解決問題的智慧，寓教於樂，這多有趣啊！然後，結尾回到“我要快快長大，去揭開奧秘一層層”，呼應主題，留下成長與探索的想象空間。我是由衷的欣賞，不是為了哄你高興。這首詩好就好在，巧妙地把兒童的夢境、想象和科學探索結合在一起，而且語言還是那麽的童真活潑。比那些屎尿屁的詩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方塵不由得想起了那個寫屎尿屁的著名詩人，疑惑地問：“我一直奇怪那個屎尿屁詩人，她為什麽要寫那些呀？隨便寫點花啊草的，也比那些屎尿屁的好啊。”
    此時，蔡晶晶的眼中又有了亮光：“可能，是為了標新立異吧？寫花草會落入俗套，屎尿屁則會不同凡響吧？”
    黃婷娟若有所思地說：“也可能，她是一個很簡單、很單純的人。於她而言，她家裏把一切都給她安排好了，不用努力、順風順水，扶搖直上的人生，隻會讓她覺得自己家的一切都是最好的……自家的屎尿屁應該也是香的吧？不過，我覺得還有一個可能是因為愛，她太愛自己的孩子了，以至於……自家孩子的屎尿屁都是可歌可泣的了。”
    方塵忍不住大笑：“哈哈，你這個思考角度很特別呀，別說，分析的還挺有道理的。”
    蔡晶晶卻喃喃自語道：“是啊，愛，則屎尿屁都是香的美好的，不愛，則從頭到腳都是錯的，壞的，惡毒的。”
    黃婷娟微微一怔，隨即慈憫地看著蔡晶晶，輕聲地說：“多子女家庭中，父母難免有偏愛的，要麽接受，要麽早早離開。而出生在重男輕女的家庭中，本身就沒有什麽平等可言，在他們眼裏你做這些都是應該的，所以不要祈求認可。都這個年紀了，該想明白了，也該為自己活了。”
    方塵愕然：難道蔡晶晶還有這樣的問題嗎？我以前看她的博文，寫得多麽好啊，那麽好的心態，那麽陽光，怎麽還會有這樣的困境？
    蔡晶晶故作輕鬆的說：“你是被你奶奶寵大的小公主，你能懂什麽？”
    黃婷娟兩手一攤：“各人有各人的苦，或許咱們都是來自高維的靈體，是專門下凡體驗人間疾苦的吧！”
    方塵也點頭讚同：“對，也許，此生做女人就是為了體會一下女人的苦吧。”
    蔡晶晶一扶額頭：“哎喲，這麽會兒功夫你倆都成仙了！兩位仙子，我這個凡人可要去吃飯了你們要不要一起？”
    黃婷娟開懷地笑了：“好好好！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