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再次睜開眼後隻覺得自己似乎沒有了實體。
    是了，他的靈魂或是意識被那顆球吸引，沒有實體是正常的。
    “醫者，這孩子，真的不能打掉嗎？”一道沉穩的男聲傳來。
    散兵疑惑地抬頭看去，那張臉，他不認識。
    “國王陛下，王後的身體您也清楚。打掉孩子的損害比生下孩子對王後的損傷要大許多啊。
    王後這一胎，非生不可。”
    ［國王、王後？還有這背景呢？］
    時間在散兵的沉思中快速流逝，眨眼間便到了王後生產的日子。
    一個健康的女嬰出生了，但與之而來的，是一頭巨龍。
    它噴吐著火焰，要求王國交出公主。
    ［惡龍搶奪公主，王子殺龍娶公主的老套故事？］散兵無法離女嬰太遠，但那巨大的吼聲讓全國各地的人們都聽得見。
    散兵聽到侍衛和女仆們討論起來。
    除了剛剛出生的小公主，王國裏還住著國王的姐妹、王後的姐妹，她們都是公主。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國王承諾當他心愛的小女兒成年後，就將公主送給它。
    巨龍隻需要等十六年就夠了。
    十六年，對於生命綿長接近無限的巨龍來說一點也不長，它點了點頭，便飛走了。
    散兵能感覺到城堡裏的所有人對女嬰的眼神變了。
    ［你也生來不被期待，是可以隨意被拋棄之人嗎？］
    散兵想到了他的那一滴眼淚。
    十六年間，公主不曾見過她的父王和母後，她隻知道在她十六歲那年，她將離開城堡。
    侍女們不知道該如何養大這個即將成為龍的新娘的女孩，她們隻能盡可能地告訴她足夠多的知識，以便讓她能活得更久一些。
    在公主三歲時，她能看見散兵了。
    這天是她的成人禮前夜，公主正在天台上看星星。
    “七葉，明天我就能離開這裏了嗎？”這是她和七葉的秘密，隻有在無人的時候，她才會和他說話。
    【當然，但我想你不必對此報以期待，因為那是一頭龍。】
    散兵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贏對方，但他應該會試試看。
    他和公主沒有前緣，隻是被草神拜托孵化龍蛋。
    如果這個公主就是草神希望孵化出來的的“龍”，散兵自然會好好保護她。
    ……
    當第二天淩晨的鍾聲響起，巨龍飛來。
    它甚至連那短短幾個小時都等不了，它現在就要把公主帶走！
    金色的龍在空中騰飛，它一下就看到了站在天台的公主。
    “吼——”龍吟聲響徹天際，下一刻公主便被巨龍的爪子攏住離開她住了十六年的城堡。
    “龍？你好呀，我叫……我好像沒有名字，她們都叫我公主。”公主想和龍打招呼，她喜歡這頭龍，也許她們能玩得很好！
    ［公主，沒錯，我要的就是公主。］龍也沒有名字，它隻知道它是使命是抓走一個公主，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散兵以為的王子或騎士殺龍救人的戲碼並沒有上演。
    因為那是個不重要的公主。
    百姓們隻知道有一位公主獻出自己，安撫了魔龍。
    國王並沒有悲痛，當然也不憤怒。他被咆哮聲叫醒後最後看了一眼他的“女兒”。
    “她至少發揮了價值，不是嗎？”
    ·
    巨龍有一個很幹淨且巨大的巢穴，龍和公主就這麽生活在森林的深處。
    特別的是龍也看得見散兵。
    ［你也是公主嗎？］難道龍多抓了一位公主來？
    【我當然不是！我是神明……落敗的神明。】散兵有些氣惱，這頭龍什麽眼神，哪怕把他當王子也行啊！
    ［神明？不，我不需要神明，你快走開，我隻需要公主！］巨龍的爪子推了推散兵，落敗的神明沒有強大的力量，被推得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七葉，你還好嗎？龍，他是我的朋友，可以留下他嗎？”公主求情，雖然七葉說話不怎麽好聽，但比起城堡裏不願和她說話、說真話的人們，她更喜歡和七葉待在一起。
    ［是公主的請求……龍可以答應！］
    龍就這麽陪著公主在森林裏玩耍，直到幾十年後……
    ［吼——，龍的公主沒有了！龍需要新的公主！］
    巨龍發狂了，它撕碎了再沒有聲音的公主，那是一張紙片。
    散兵再一次回到了城堡。
    “醫者，這孩子，真的不能打掉嗎？”
    散兵猛地抬頭，眼神冰冷。
    ·
    故事重啟？或者故事循環？
    因為什麽？
    散兵陷入思考。
    這應該是他以為的龍抓公主，王子殺龍救人的老套故事。
    所以故事回到開頭是因為故事沒有繼續下去，不符合童話故事的邏輯，所以他回到了開頭。
    該怎麽做？扮成王子殺掉巨龍，然後救下公主？
    ·
    說做就做，散兵一直等到公主16歲前夕。
    公主越來越大後，散兵也慢慢可以離開公主身邊了。
    這天他沒有待在公主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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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著公主跟著巨龍離開，隨後利用公主攢下來的錢購買了騎士所需的所有裝備。
    他當不了王子，但可以是騎士。
    他緊跟在巨龍身後，終於在龍的巢穴前攔下了巨龍。
    【邪惡的巨龍，交出公主！】是這樣說嗎？散兵不知道。
    “七葉？”公主很驚喜，她還以為七葉不見了。
    騎士七葉和龍打了一架，龍遍體鱗傷，他成功救下了公主。
    “七葉？”散兵看著奄奄一息的龍，沒有多做什麽，隻是帶著公主離開了。
    散兵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在上一次故事中龍和公主相處得很愉快，巨龍並不是故事中他以為的無惡不作，它也許是頭好龍。
    【接下來，我們去結婚。】龍已經打了，公主也救了，不管對不對，總得把最後一步進行下去。萬一成功了呢？
    一場沒有見證者，也沒有神父的簡陋的婚禮在森林的入口進行。
    隨著兩人越貼越近，白光閃過，散兵再次回到了故事的開頭。
    【我就知道。所以為什麽？婚禮不夠盛大？還是因為他不是什麽王子，也不算什麽正經騎士？】
    缺少了什麽呢？
    散兵有些煩躁，童話故事應該不止這一篇故事吧？
    如果必須經曆所有故事，就他現今的進度，不會要耽誤很多年吧？
    ·
    “國王陛下，可愛的公主應該怎麽稱呼？”這是為公主洗禮的神父的聲音。
    “不必執著於叫什麽，她天生就是龍的公主。”
    散兵難得的有些生氣，他想到了自己。
    他是不被需要的殘次品，他連一個屬於自己的名字都沒有就被隨意丟棄在了那裏。
    “國崩”這個名字是他自己取的，“斯卡拉姆齊”則是冰之女皇在授予他席位時給的。
    他的造物主，他的母親，從未賜予過他姓名。
    公主沒有姓名，就像他沒有名字。
    所以這公主到底是需要他孵化的龍蛋，還是他自己？
    散兵感到憤怒，這個童話故事是否在竊取他的記憶？為什麽他會跟在公主身邊？為什麽她的身份被扭曲，姓名被剝奪，未來也被固定。
    就像他自己一樣。
    她是生來就要被惡龍搶奪的公主，他是生來便被賦予承擔神之心的人偶。
    她先是一個人類，再是一個國家的公主。她應該有自己喜歡的事，想從事的職業。
    但散兵看到的一切卻是她宛如提線木偶一般被創作者的大手操控，過著屬於她的劇本的一生。
    在那段劇本裏，公主連名字也沒有。
    順應故事，還是篡改故事？
    比起聽從，散兵喜歡叛逆。
    第一步就是取名字，散兵看著床上咿呀學語的公主，惡狠狠地說：【我是正機之神，七葉寂照秘密主。如果你代表我，那你就叫七葉吧。】
    在賦予公主名字的那一刻，散兵融入了公主身體裏，或者說他現在就是公主。
    “七葉公主，今天您想吃什麽？”
    七葉看著微微低頭向他鞠躬的侍女，惡趣味地說：“我想吃龍肉。”
    ……
    隨著時間的流逝，百姓們都知道了城堡裏有位名為“七葉”的公主性格惡劣地宛若惡魔，但又聰明美麗地宛若天使。
    她總能做到最好，哪怕是注定繼承王位的大王子也比不過她。
    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注定要被龍抓走的公主。
    時間一天天過去，七葉公主越長越大。她的強大、勇武、機智展露在所有人麵前。
    人們為此而高興，也為她惋惜。直到惡龍來到那一天。
    ……
    惡龍扇動巨大的翅膀來到天台。
    它看到了它命定的公主。
    【要跟著它走嗎？故事的前情被他修改，巨龍抓走公主戲碼還需要演下去嗎？】
    七葉不禁思考。
    他不可能一直待在森林裏，他已經打算攻打王國，奪下王位了。
    是在森林裏積蓄力量，說服龍和他一起打回來，還是就此發動起，義成為國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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