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龍父母身邊的感覺其實挺不錯的。
    散兵是第一次被“父母”這麽認真對待、仔細照顧和悉心教導的。
    它們大概真的是小龍的父母吧，在那條前往東方的路上體現的智慧似乎都被隱藏起來，此刻它像個真正的孩子。
    難得的，讓散兵忘記了現實中的一切。
    如果能一直這樣就好了，一直這麽自由自在、無憂無慮、沒有煩惱。
    兩百年過去了，小龍一直沒有長大，散兵估計它將將一米。但龍父母並不擔心，也不在意他們日常在做什麽。似乎龍的壽命就是如此。
    ［如果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散兵翻身看向躺在他旁邊的小龍，“你想說什麽？希望我繼續推進故事？”
    散兵知道自己是犯人，他應該一刻不停地繼續推進下去，找到故事的關鍵點，將龍孵化出來。
    但……他有些舍不得。上一次故事中他沒能見到龍父的最後一麵，後來龍群中似乎也沒有龍母的蹤跡。
    他不想把事情往外的方向想，但想到那條詭異的黑色裂縫……
    他貪戀這樣的溫暖，所以他不願去麵對。如果可以沉溺在這溫柔的故事裏，他願意永不醒來。
    ［醒來吧，醒來麵對這一切。］
    ［若命運無法更改，那就走出屬於自己的路。］
    ［有句話叫我命由我不由天。］
    夢境破碎了，原本自由祥和的森林早已被燒成黑灰，再沒有往日翠綠的模樣，黑影吞噬了森林，也吞噬了遠處人的國度。
    兩條小龍所在的龍巢，其實是早已腐敗的龍父的心髒。
    而龍母，已經變成慘白的骸骨被黑影包圍。
    “你……哪怕給予我片刻安寧呢？”其他很久了，加上故事節點前的百年，散兵自由了三百年。
    但自從有了懷疑，他的內心便一直處在煎熬和徘徊之中。
    他當然能感覺到。不知道什麽時候龍父母便不回家了，他也不再感覺到饑餓。但森林依舊寧靜，四季仍在變遷。
    他當然猜到了。那裂縫明顯不是此間人類能弄出的東西，那大概是存在於這片土地上的最大的威脅。就像提瓦特大陸上的深淵一樣。
    但那和他有什麽關係？他隻想縮在自己的小窩裏，和小龍開心地生活下去。
    “如果，我是說如果在來到龍巢的時候我就將那道裂縫關閉，它們能活下來嗎？”散兵閉上眼睛，努力地躺回那幹涸地不再流血的心髒裏。
    仿佛隻有這樣，他的內心才會好受一些。
    ［你可以嚐試一下。故事的走向皆在你之手，你不必強求，但我希望你能盡全力。］
    白色的光閃過，散兵回到了破殼的那一瞬間。
    青綠色的龍母親昵地頂了頂散兵的身體，將他撞了個仰倒。
    金棕色的龍父前爪捧起他和小龍放在頭頂。
    它們在帶他們去參加破殼儀式。
    那是一條巨大的河流，蜿蜒出的形狀宛若一條巨龍。
    兩條小龍在河裏洗了個澡便會飛會遊了。
    散兵還記得那道裂縫大概距離森林有多遠，就在初代皇帝祭祀的地方。那是他與人間的相交點。
    散兵帶著小龍向外飛去，但龍父母阻攔了他們。
    剛出生的小龍並不比普通的生靈強壯多少，至少要再過幾十年。
    幾十年怎麽能行，散兵夥同小龍在龍父母的手心裏撒嬌，央求它們帶著小龍們出去看看。
    一起去，就沒問題了吧？
    巨大的龍向森林外飛去，但龐大如龍父母，卻飛不到森林的盡頭。
    ［森林沒有盡頭，哪怕飛上百年，也看不到盡頭。］
    龍父搖搖頭，它們已經飛了五天了，該回去了。
    散兵愣住了，怎麽會沒有盡頭呢？他們當時從龍巢離開隻飛了半天便到了森林邊緣，並看到了那些人類。
    是故事的規則在針對他？還是他在巢裏的那一百年裏發生了什麽，導致森林的魔法被破壞了？
    散兵沒有再鬧著要出去，隻是撐著龍父母去覓食，要小龍給他打掩護，自己偷偷去。
    幾十年後……
    散兵再一次成龍父母出門，緊跟在它們身後飛了出去。
    這一次，他看到了。
    那是一條極小的縫隙，如果不是周圍沒有了花草，土地變成了黑色，他根本看不出來。
    但黑色確實侵蝕了大地，往常看不到的邊界也在此刻顯現。人類的世界，出現了。
    此刻或許是裂縫積蓄力量等待爆發的時刻，散兵靠近後並未覺得身體有任何不適，當他用爪子將那一抔土翻開後，黑色不見了。
    不在下一層土裏，也不在他手心裏。
    事情不可能這麽簡單，散兵還記得初代皇帝說他們的戰爭已經打了五六十年，直到散兵和小龍出現，戰況才出現轉機。
    那時散兵以為他在誇張，什麽戰爭能打近八十年，但想到那個與他國隔離的納塔。散兵信了。
    或許他應該去人類世界看看，阻止那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龍脈……］沉穩的聲音自散兵身後傳來。
    散兵嚇了一跳，但龍母將他捧在爪子裏。
    ［人類世界亂起來了……龍沒有盡到龍的職責，龍脈受到了侵襲。］
    “龍脈是什麽？”散兵隻聽過地脈，龍也有職責嗎？龍就是童話世界的神明？
    ［龍是人類臆想的，庇護人類生息的神奇生物。
    人類需要什麽樣的龍，便有什麽樣的龍誕生在這個世上。孩子們，這是你們的使命。］
    散兵不懂，龍是想象出來的，那他們的能力、存在和無限的壽命是怎麽來的？
    但龍母沒有說錯，這確實是他的使命，他應該去做點什麽。
    ［別以這副姿態進入人類世界，人類信仰龍，但怕龍。變成人，以人的力量改變這個世界。］
    還不等散兵思考這句話的含義，他便和小龍撞在了一起。
    棕黃色胎發的小嬰兒出現在半空中，還不等他發出聲響便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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