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了！真亮了！”
    洪武大街，萬寶齋門外，圍著一大群的吃瓜百姓。
    那路燈，大家已經看過稀奇了，一到晚上路燈自動亮起，到了白天，路燈又會熄滅。
    隻是，今日萬寶齋拉了什麽電線。
    聽人說，不用等晚上，白天也可以讓燈泡亮起來。
    大家才圍在外麵，看這燈是如何在白日亮起來的。
    此時，巨大的琉璃，哦，玻璃後麵，幾束橘黃色的燈光，即便在太陽正烈的白日，都能看得見。
    “這電這燈，當真是奇怪，為什麽一個小小的燈泡，就能像太陽一樣發出這麽亮的光？”
    “雷電見過不？那閃電“哢嚓”一下，不是也能照亮整個天空？”
    “那雷電是雷公跟電母在天上施法，那是法術懂不懂？”
    “拉到吧，我小孩在學堂上學都知道，閃電是什麽自然現象，跟雷公電母一點關係也扯不上。”
    “學堂還教這些？”
    “那可不，現在學堂什麽都教！”
    “他叔，你孩子上的什麽學堂？還要人嗎？我家二蛋也到了上學的年紀……”
    百姓聊著聊著，這話題就變了。
    反正稀奇看到了，萬寶齋又是有錢人去的地方，跟他們這些苦哈哈，完全不沾邊。
    而在店裏的貴婦人，則是一臉新奇。
    如果自家府上能拉電線，安裝電燈，豈不是也能讓府邸在晚上也可以變得燈火通明？
    想到此處，一些相熟的婦人，旁敲側擊的詢問著春梅。
    有膽大的，甚至讓春梅去問娘娘，能不能給他們家裝電燈。
    要知道，馬皇後是他們一輩子的目標。
    朝堂不說，光後宮娘娘說個要求，陛下都會笑著臉同意。
    春梅則是微微福身：“各位夫人，這電燈，奴婢不知道朝中是如何安排的。”
    “不過，京城中路燈看樣子是全城都安裝，而立著準備接電線的水泥杆子埋了不少。”
    “再說，雨花台那邊的發電站已經建好，奴婢聽人說，那發電站的規模大得不得了。”
    “若是隻為萬寶齋一家供電，這也太浪費了，所以奴婢覺得，各位夫人不如靜待佳音即可！”
    ……
    “官府出告示了！”
    “識字的老板，念念啊，大夥都想知道告示上寫著什麽內容！”
    城裏一告示前圍滿了人。
    那貼告示的衙役也是高冷，貼完就走，根本不像之前，會把告示上的內容念一遍。
    後麵聽人說，是衙役念在其他地方念太多次了，嗓子都啞了。
    有識字之人，越看越不相信，最後指著告示大呼小叫起來。
    可把周圍的人急得不得了了。
    “哎喲我的祖宗！您倒是快說啊！急死個人了！”後麵的大嬸急得直跺腳。
    “就是！是加稅了？還是又要征徭役了？您倒是給個痛快話兒啊！”一個挑夫模樣的漢子也扯著嗓子喊。
    最後有人告知，說朝廷從即日起，取消宵禁，大家晚上想在街上溜達多久，就多久！
    “嘩~！”
    眾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京城，取消宵禁？
    曆朝曆代，要說宵禁製度最嚴苛的地方，莫過於京都之地。
    太陽落山，淨街鼓一響，除了有通行腰牌或急病請醫的，誰敢在街上晃悠？
    被巡夜的兵丁抓到，輕則吃鞭子蹲號子，重則掉腦袋！
    皇帝陛下就住在紫禁城裏，安全是頭等大事，一絲一毫都馬虎不得。
    到了大明洪武爺這兒，竟然就這麽…這麽有魄力地把這延續了千百年的鐵規矩給廢了？
    短暫的死寂過後，是火山爆發般的狂喜！
    “好啊！太好了！”一個滿臉煤灰、剛從鐵匠鋪下工的漢子第一個吼了出來，興奮得揮舞著拳頭：“咱東家的鐵匠鋪，活兒多得幹不完！可一天就五個時辰，多幹也沒地方待！現在好了！晚上也能幹了！工錢…工錢能多拿小半啊！哈哈哈！”
    他盤算著多出來的工錢，眼睛都在放光。
    他這一嗓子，像是點燃了引信。
    “對啊！我們織坊也是！白天熱得人發暈，晚上涼快些幹活正好！”
    “俺們碼頭卸貨的也是！晚上船來了也能接著卸，不用幹等著天亮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以前是擔心在廠裏待久了，城裏宵禁後，根本回不了家。
    現在宵禁沒了，哪怕廠裏深更半夜下工，也能回家。
    還有那些挑著膽子小販們，更是激動得不得了。
    這夏日晚上悶熱，若是沒了宵禁，大家都可以出門上街散步。
    隻要有人出門，就有人會花錢買東西。
    他們就能賺到更多的錢！
    取消宵禁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又像是投入滾油中的一滴水，瞬間在京城每一個角落沸騰！
    當天傍晚，大家從工廠作坊下工後，早早的把晚飯吃了，就在家中等著，宵禁的時刻，城裏會不會響起鼓聲。
    有膽大之人，幹脆就在家門附近溜達，看會不會有巡街的官兵驅趕自己。
    結果，更夫敲了一更天的時間，宵禁的鼓聲都還沒響起。
    眾人這才相信了，朝廷果然取消了宵禁！
    於是大家紛紛走出家門，到街上、廣場，城中各個角落，嘰嘰喳喳的聊著天。
    有人活了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放心大膽在深夜上街，不用擔心被官兵抓入大牢！
    那街上的路燈，比趴在門縫裏看得更清楚。
    一道路兩排的路燈，果然把街道照得如同白晝一樣。
    “這燈…真亮了！比咱家那油燈亮堂一百倍！”
    “可不是嘛，晚上走路再也不用摸黑了，連地上的石子兒都看得清！”
    “這下晚上串門子、做點小買賣，可方便太多了！”
    而那些早已按捺不住的小販們，有的挑著擔子在街上叫賣；有的幹脆直接在明亮的路燈下擺攤，賣著各種東西，有在涼井冰凍過的酸梅湯，有賣熱氣騰騰的鹵煮、餛飩、麵條的小食攤，香氣在燈下彌漫開來，勾引著行人的饞蟲。
    還有，賣針頭線腦、小孩玩具的等等。
    整個街道感覺比白日還要熱鬧。
    畢竟白天許多人在工廠做工，而晚上則有時間，好好陪著家人孩子出門溜達。
    京城，第一次在深夜裏徹底蘇醒，煥發出前所未有的活力與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