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
    趙瑞龍吃飽喝足，放下碗筷。
    “姐，我有事跟你商量。”
    趙小惠將女兒交給阿姨，快步跟著趙瑞龍，上樓進書房。
    “讓你香江的朋友，找不同的中介，盡快幫我匿名注冊十幾家離岸公司。”
    “注冊金額要大一點，經營範圍涵蓋國際貿易、金融投資、電子科技等各種領域。”
    “另外這件事，暫時不要讓杜伯仲知道，這家夥唯利是圖，卻又瞻前顧後，跟他合作，實在是太鬧心了，一點兒都不自由。”
    趙小惠好奇問道：“你想做別的生意，但不想讓他插手？”
    “聰明。”
    趙瑞龍點煙抽上，長籲了一口煙氣。
    “說服他取消呂州月牙湖美食城項目，改做小靈通生意，前前後後，咱們都花了多少心思才搞定？”
    “接下來，我要配合老爸，在漢東大力發展高科技，要瘋狂燒錢很久才能見到效果，你說我能帶他玩嗎？”
    趙小惠笑道：“急功近利，想盡快掙到錢，也很正常，不過你要發展高科技，投資可就大了去，你哪兒來錢燒啊？”
    “所以我才讓你注冊一些離岸公司，從國外募集資金，至於怎麽募集，等成功募集到了第一筆錢後，我再告訴你吧！”
    趙瑞龍說完後，發現趙小惠目光狐疑的看著自己。
    “怎麽了？”
    “我感覺你好像有很多秘密瞞著我。”
    “哪有？你別多想，趕緊打電話吧！”
    輸入開機密碼，趙瑞龍拉過椅子坐下。
    開始翻看昨晚趙立春，熬到半夜寫的漢東省高質量發展試點方案。
    與其說是個方案，倒不如說是規劃。
    圍繞在交通、通信、電力、能源、醫藥、信息、製造等眾多領域。
    設計出未來五年的發展目標、發展路線，以及針對潛在困難，將要采取的解決辦法。
    雖說還隻是一份初稿，但對比起當初的那份簡要報告，已經細致了不少，考慮也更加全麵。
    “這兒還是欠考慮了，冶金和化工，是工業的基礎也是命脈，必須要毫不動搖的大力發展。”
    “隻是發展的方向，要從一味的擴大產能和規模，轉向降低能耗、提高效益，將原材料最大化利用……”
    趙瑞龍將香煙，往煙灰缸上一放，便修改方案。
    而趙小惠也撥通了香江那邊的電話。
    沒過多久，趙立春抱著孫女敲門進來。
    將孫女轉交後，他便找來凳子，坐到趙瑞龍身邊。
    伴隨著劈裏啪啦的鍵盤敲擊聲，一行行文字很快呈現。
    趙立春起初還很驚訝，兒子坐牢七年，怎麽打字速度如此之快。
    但漸漸的，他就被方案內容給吸引住了。
    看著父子倆如此認真忙碌。
    趙小惠抱著女兒，默默退出房間。
    時間緩緩流逝。
    前麵很多內容，趙立春都沒提出意見。
    但看到趙瑞龍敲字，寫下‘堅決遏製房地產過快發展，堅持房住不炒’，他忍不住了。
    “等一下！”
    “你這句話什麽意思？”
    “咱們漢東不大力發展房地產行業嗎？”
    “隻有房地產行業，才能快速拉動建材、家電、工程機械等行業發展。”
    “而且也隻有這個行業，才能吸納大量的農村勞動力，其他任何行業都沒法比。”
    趙瑞龍扭頭側目，冷笑反問：
    “房地產，算什麽狗屁高端產業？”
    “一個典型的勞動力和資金密集型低端產業，為什麽要大力發展？”
    “難道你想讓各市縣，養成土地財政依賴？不瘋狂高價賣地，就沒充足的財稅收入，去維持開銷和開展基建？”
    “或者，你是想讓廣大民眾都瘋狂炒房，哪怕掏空家底、透支未來，也要為了醫療、教育、投資等，在城市裏買一堆鋼筋水泥？”
    “咱們要大力發展高端製造業，要吸引大量的企業和人才來漢東，反而應該千方百計，壓製房價和地價，你怎麽還想大力發展房地產呢？”
    接連幾個反問，讓趙立春很是尷尬。
    猶豫了幾秒後，他才有些無奈的說道：
    “其實我知道，大力發展房地產不好，過去幾十年裏，國內外的失敗案例有太多太多。”
    “但問題是，不搞房地產，不賣地籌集資金，咱們哪有錢補貼扶持高科技？”
    趙瑞龍冷然一笑。
    “所以就隻有苦一苦咱們漢東老百姓？”
    “讓他們花光積蓄，背上房貸，為城市建設和科技發展做貢獻？”
    趙立春苦笑道：“不然還能有什麽辦法？上麵明確說，政策可以給，但經費真沒有。”
    “那你不能靠房地產搞錢啊！”
    趙瑞龍拿起煙頭，嘬了一口。
    “你信不信，一旦房價漲起來了，很多人根本就沒興趣搞什麽高科技了。”
    “大家瘋狂買地建房、囤房爆炒，就能輕輕鬆鬆賺不少錢，誰還辛辛苦苦搞研發、做實體經濟？”
    趙立春雙手一攤。
    “那你說，我能咋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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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瑞龍戳滅煙頭。
    “上麵不是說，可以給政策嗎？”
    “那咱們就充分利用這一點，將那些不會危害國計民生的行業領域，對國內外民營資本開放。”
    “隻要有了足夠的發展空間，都不用你給優惠補貼，肯定都會有很多企業，願意來漢東投資。”
    趙立春眉頭緊鎖，想了想後，重重點頭。
    “行吧，那就按你的想法寫！”
    “把你那些天馬行空、匪夷所思的想法，都寫出來！”
    “既然咱們漢東省，是要當試點，那就不妨大膽一點、激進一點。”
    “就算錯了，也相當於為其他省，積累了經驗，能讓大家少走彎路錯路！”
    趙瑞龍心裏暗想。
    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至於走彎路錯路？
    怎麽可能？
    那我豈不是白穿越了？
    ……
    第二天。
    趙立春一大早，便趕往機場飛去了燕京。
    而時任漢東省書紀的鍾正國。
    快到中午，才告別女兒鍾小艾和女婿侯亮平，前往機場飛回京州。
    如此一來。
    當趙立春向高層遞交方案的時候，鍾正國已經飛離燕京。
    而鍾正國到家後，第一時間約梁群峰喝下午茶。
    很不湊巧的是，梁群峰去了醫院。
    看望花了好幾萬，終於脫離生命危險的小兒子梁煒。
    所以傍晚時分，梁群峰才來到一號別墅。
    而幾乎與此同時。
    匯報完方案的趙立春，正準備飛回京州。
    在燕京有不少人脈的鍾正國，自然很快收到了消息。
    “……行啊，跟我完美打了個時間差，剛好趁著我離開燕京，向高層遞交了方案！”
    感謝了兩句後，鍾正國掛斷了電話。
    目光看向腰板筆挺，坐在旁邊沙發上的梁群峰。
    鍾正國微微眯了眯眼。
    “你前些天才做出批示，要求對違法犯罪嚴打嚴懲，結果很快你大兒子梁海故意傷人、小兒子交通肇事，你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梁群峰很自責的微微低下頭。
    “是我教子無方，明天我會向省委做出深刻檢討！”
    “檢討……”
    鍾正國重重冷哼了一聲。
    “在這麽關鍵的節骨眼上，你說你那倆兒子，到底幹的什麽事？”
    “再看看人家趙立春，寫完報告寫方案，多積極多上進？”
    “換做你是高層，在如今的大環境下，你會選誰？”
    梁群峰把頭埋得更深了。
    而鍾正國的怒氣，還沒發泄完。
    “不說你那倆兒子的事，就說這兩年咱們漢東的治安形勢，居然快跟八十年代一樣。”
    “陸老將軍的孫女陸亦可，大白天都能被飛車黨搶劫，你讓我在燕京那邊，臉都丟盡了！”
    梁群峰緩緩抬起頭。
    “治安形勢與經濟環境有關。”
    “最近幾年產能過剩、出口受挫，外貿不行，拖累了經濟。”
    “不過我相信，隨著咱們龍國正式加入世貿，形勢很快就會好轉。”
    “而且我相信趙省長提出的試點方案，一定會讓咱們漢東抓住有利時機，實現跨越式發展！”
    聽到這話，鍾正國立馬收起二郎腿，身子前傾。
    “你他媽什麽意思？”
    “我都還沒放棄，一直在舉薦你，你自己卻要認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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